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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以後活不了那么大的年紀。

這個時候讓林永裳撂挑子休息,那是絕無可能的。不過,張太醫一代名醫,自有其他手段幫助林永裳調理身體。張太醫與徐盈玉說了,徐盈玉再吩咐丫環,該鈍的補品該煎的湯葯,一樣樣的拾好,送去給林永裳服用。

徐盈玉有銀子有權勢,只要淮揚城有的,都能給林永裳弄來。林永裳這些年的經歷,真是苦辣酸甜都嘗遍了。越是這樣的人,越識好歹。在此焦頭爛額之際,林永裳一面喝著溫補的湯水,都忍不住打趣一句,「欠徐大人二百兩銀子還沒還呢,唉,真不知道要還到哪年哪月了。」

「還到哪年說哪年唄。」徐盈玉倒是有心情說笑。

女人與男人是完全不同的生物。像徐盈玉吧,做事再俐落周全,但是,仔細觀察就能發覺,她干的基本上都是小事兒。你要是讓她來管一管淮揚政務,她不一定能干得了。

對於韃靼人來襲這樣的事,徐盈玉雖然擔心,眼界卻完全與法與林永裳等人相比。她想的很開,反正前頭有林永裳與永定侯,這事兒,輪不到她擔心。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呢。既然擔心無用,她也就不擔心了。

張愛玲在《傾城之戀》中,就明確的形容過女人的愛情觀:傾倒一座城,成全她的愛戀。

可見,在女人的眼里,能成全她的愛戀,即便傾城亦有所值得。

在這個時候,能幫到林永裳,能這樣近距離的照顧一個自己心儀的男人,徐盈玉的心里的確有幾分暗喜。甚至徐盈玉覺得,她為林永裳做這么多。林永裳對她的態度,也不像沒感情的。

雖然林永裳身世上頗多妨礙,不過,若是小心經營,她與林永裳的事也並非沒有可能。畢竟,一個和離,一個未娶。

這世上,似乎也只有女人能在這樣福禍未卜之時,還抽出心思來想一想自己的情感。

而林永裳,林總督,那更不是個笨人。

女追男,隔層紗。

都為人家洗手作羹湯了,即便林總督稍稍悶騷些,到底並非鐵石心腸。

亦是因此,在林永裳接到淮幫的密報時,遇到了他生命中的一個難題。在思量一盞茶的時間後,林永裳親自帶兵圍了淮揚徐氏家族。

徐家,淮揚世家。

一句世家似乎並不足以形容此家族的歷史,簡單的說,徐家自前朝的前朝時發跡,屹今已有五百年的歷史。大鳳朝是他們家族所歷經的第三個朝代了,甚至在當年太祖皇帝建國時,為了得到徐家的幫忙,都要把女兒嫁給徐家的家主,以示拉籠。

老鳳家與他們家一比,那都是暴發戶兒。

所以,當林永裳發兵圍住徐家時,徐家人的憤怒,讓官兵都退避三舍。

徐家老太太被兩位身段兒玲瓏五官清秀的美女扶出來,凌厲的眉眼一吊,扯開嗓子,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你們知不知道老身是誰?老身是御封的一品誥命!我們徐家,身上有著孝儀大長公主的血統!太祖皇帝親賜的積善之家,你們敢對徐家不敬!」

在尖叫的時間里,徐老太太做了一件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她可能是太過激動了,揮武著長長的指甲比劃著徐家的尊貴,卻一不小心比劃到了林永裳的臉上。

林永裳蒼白的臉頰頓時留下了一道血痕。

在許多人看來,這更像有心的一記掌摑。

林永裳是什么身份?

那是皇帝陛下親封的正一品淮揚總督,權掌淮揚之地,權柄赫赫,位高權重。雖有強龍不壓地頭蛇之說,但是,你地頭蛇也得識趣啊!

誰也沒料到,徐老太太干出這樣打臉的事兒。甚至,徐老太太也沒料到會傷到林永裳的臉,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懼,但隨之被囂張厲害所取代。

此刻,徐府上下一片窒息的安靜,只聞穿堂而過的風聲。

而林永裳也做了一件更加讓人不寒而栗的事情,林永裳轉身抽出侍衛的佩刀,劈手一刀,閃電之間,砍掉了徐老太太的腦袋。

徐老太太的腦袋在地上滾動片刻才停了下來,甚至,她的臉上依舊殘留著死前的囂張厲害。可想而知,徐老太太雖然死了,但是她死的很快,並沒有受到半點兒痛苦。相對於她的子孫來說,她真是再幸運不過了。

隨著徐老太太的腦袋落地,徐家響起長長短短的尖叫與痛哭,卻沒有敢上前接近林永裳一步。

林永裳的臉冷酷異常,堅硬的如同岩石,手一揮,「全部綁了,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心肝兒們早睡吧~

☆、137

徐家的地位與勢力,淮揚人有著更加清醒的認識。

兔死狐悲,自然也有不少人為徐家說好話。這些人盤踞淮揚幾百年,自然有無數的關系門路,竟把安定侯請了來。

安定侯溫言和語的,倒不是為徐家說情,只是勸林永裳緩一緩。安定侯此意,絕對是為了雙贏。徐家干的什么事,安定侯也略略猜到了。不過,徐家畢竟不是尋常門第,何況帝都還有個徐叄。哪怕徐叄與本家的關系再冷淡,但是估計徐叄也不願意本家被人以這種方式這種罪名鏟除了根本。至於林永裳,做官的最注重官聲,一下子砍這么多人,林永裳又是做過御史的,這樣一來,林永裳事後也難向朝廷交待。

安定侯說了半天,林永裳撣一撣衣襟,依舊是溫雅如玉的面容,說話亦是非常客氣,不急不徐道,「侯爺來晚一步,徐家燒毀糧他,意圖謀反,昨晚,本官已經先行處置了。」

安定侯大驚,眼睛瞪大,驚詫不已,「林大人,你,你……」張張嘴,安定侯搖頭嘆道,「林大人,你何必這樣著急呢。就是不為徐家,林大人也要為你日後的仕途想一想啊。」

林永裳道,「徐家謀反之事,人證物證俱全,就是在陛下跟前兒,本官也是如此處置。何況如今全城備戰,將在外,君令尚有不受之時。權宜之時,只好用權宜之策了。」

林永裳的動作這樣快,快的令人難以反應。

但就是林永裳這樣的雷霆手段,震懾住了淮揚所有的人。

再有人想生事,得先想一想,自己比徐家如何?

可否有徐家五百年的基業?可否有徐家在帝都為相的兒子?可否有徐家在總督府當差的大姑娘?

如今這三樣,你都比不得徐家。

那么,若是生起事來,你的下場可能比徐家還要慘。

徐家是何下場?

看到法場上懸掛的人頭了嗎?

唯一支持林永裳就是永定侯,永定侯是參予審理徐家案件的人物兒之一,永定侯恨恨道,「這要是在軍中出此敗類,本侯定要親自剝了他們的皮!」

他娘的,眼瞅著韃靼人就來了,你把糧草燒了!

與徐家一同赴死的還有看管糧草的官兵,這個時候,甭管你是什么出身什么官位,一律處斬!

雖然燒了一個北倉,但是林永裳還有兩個糧倉,若非這些官兵當差不慎,也不會為人所得手!林永裳這等酷厲手段一出,整個淮揚都肅凈了不少。

哪怕那些碎嘴子的書生,一時間也若被剪了舌頭,再不敢亂說亂動。

而韃靼人,終於來了。

韃靼人是慕名而來,他們聽說了,揚州城的城牆塌過,修也沒修大好,最宜進攻。

三天之內,韃靼人發動了近十次大大小小的進攻。

將士還有換班的時候,永定侯與林永裳卻是日夜守在城頭,不敢有絲毫放松。

永定侯夫人簫氏給丈夫送晚飯加夜宵,簫夫人是個大方的女子,捎帶著孔給林永裳帶一份兒。自從徐家事出,徐盈玉就搬去了淮揚將軍府住,偶爾遇到林永裳也就是點個頭罷了,或再遠遠的看一眼,只是再未與林永裳說過一句話。

自然也沒人再給林永裳准備湯水飯菜。

倒不是說林永裳身邊兒的人就不抵用,關鍵是林永裳身邊兒都是男人,男人的心思本就沒有女人細膩,林永裳都是在城頭用餐,府里自然不會再給他預備。

簫夫人年紀略長,脾氣爽快,便把林永裳當做兄弟一般,「你們讀書人不比我家侯爺,多吃些才撐得住,這場仗不知要打多久呢。」

林永裳含笑,「這些天麻煩嫂子了。」中午林永裳與永定侯是在軍營一道用的,羊肉湯,一股子膻味兒。林永裳自來吃慣了苦的,這也不是個講究的時候。但是,跟簫夫人的飯菜一比,就完全是天上地下了。

簫夫人擺擺手,「捎帶腳的事兒。」

林永裳與永定侯都餓了,顧不得說話,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桌上飯菜便被席卷一空。

簫夫人讓侍女拾了,又將隨手的包袱打開,舀出一件黑狐裘的皮襖,永定侯道,「我這里都有衣裳,怎么又送了來。」

簫夫人瞪他道,「你倒會自作多情,這是給林大人的。」

「如今天愈發冷了,林大人身邊兒不過兩個毛腳小子,跑跑腿兒倒罷了,其它真是指望不上。」簫夫人遞給林永裳,溫言細語道,「這原是給白兒做的,他一時也用不著,就給林大人穿吧。」

林永裳接過裘衣,忽地眼眶一紅,竟落下淚來。

眼看林大人在傾刻間就已是淚落如雨,永定侯都看傻了,想不過一件衣裳,看林大人感動的喲,這也太多愁善感了罷。回神,連忙勸道,「喲,林大人,你可別,不過件兒衣裳。男子漢大丈夫,你這個……」眼淚真不值錢喲。

簫夫人偷著擰了丈夫一把,在永定侯掌中寫了個字。

永定侯馬上悟了,閉嘴看屋頂。

林大人落了一時淚,又抽了一鼻子,對簫夫人道,「多謝嫂子了。」他曾經見徐盈玉的丫頭做過這衣裳,當時還奇怪,徐盈玉一個丫頭,怎么倒穿黑的,不大相宜呢。

如今再見這件衣裳,林永裳馬上就明白過來,不知怎么就掉了淚。

簫夫人張張嘴,想勸幾句,實在不知該從何勸起。

徐家的事,不能說林永裳有錯。

但是,那畢竟是徐盈玉的本家,嫡親的祖父母叔伯堂兄弟姐妹,徐盈玉不一定會對他們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可,人活在世上,永遠不可能超越世俗。

林永裳干脆俐落的把徐家滿門都拾了,徐盈玉再與林永裳在一起的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

就是徐叄,再怎么不喜本家,對於林永裳所為,於人情世理上,也得問上一句。

哪怕本家真的罪大惡極,可是對於徐叄而言,本家就是因林永裳灰飛煙滅。徐叄於真正的內心感情上可能不會記恨林永裳,但是在人前如何,就很難講了。

最好的結果,恐怕就是各做各官,互不相干。

要徐叄把女兒嫁給抄他本家的林永裳,徐叄在輿論上就站不住腳。

徐叄、徐盈玉、林永裳皆是再聰明不過的人。

人,太聰明,也就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