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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

宋遙認命的穿著一身簇新的錦衣去通灶煮水下餃子。

薛少涼跟著幫忙,雖然家里有個老仆,除了睡覺吃飯曬太陽勾搭老太太,實在沒啥大用。

宋遙不僅打仗漂亮,其實做飯也是一把好手兒。像新年的餃子就是宋遙包的,薛少涼話少,卻用實際行動表示對宋遙手藝的贊美,兄弟兩個每頓要煮兩鍋才夠吃。

吃完餃子渾身暖哄哄的舒服,饒是薛少涼自我約束能力強,這時候靠在榻上也不想動了。剛起了床,竟然還想再美美的睡上一覺。

「少涼,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給你吃。」宋遙買了不少年貨兒,還是拉著薛少涼一塊兒去的,倆個貌美如花的美男子出門,那引起的轟動不是一點兒半點兒的,其中一位姑娘走路時看的入了神,直接一頭撞上朱雀街邊兒的大樹上,成了帝都笑談。

「都成。」

宋遙笑道,「行,看你都瘦了,你受了傷,得好生調養些日子才行呢。宮里的伙食真不咋樣,你還要當差。」

「還成吧。」聽說現在還算改善了,以前太上皇時侍衛們吃的更差。在宮里,御廚都是伺候皇上太後的。到了侍衛一級,就是御廚的小徒弟們練手兒了。偶爾夾生的時侯都有,明湛瞧了警告過膳房一次,東西不必多好,一定得給做熟了。膳房這才往里頭多用了些心思,如今頗能入口了。

直到初五,宋遙離開帝都要趕赴大同時,薛少涼都過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幸福生活。以至於,宋遙走時,薛少涼的心里竟然生出些許不舍。

男人並非不灑脫的性子,薛少涼掏出一把銀票給宋遙,冷冰冰道,「拿著吧,反正我在帝都花用不著。你在西北,屁股還沒坐穩呢,別叫人小瞧。」

薛少涼不喜多話,並不代表他就傻了。其實越是話少的人,反而心中更有主見。譬如薛少涼,一道跟著做官的老爹長大,官場上的事兒,他門兒清。

甭以為下屬就好相與,什么時候給你挖個坑兒都不知道呢。

若是想買人心,哪個不需要銀錢呢。

宋遙想拒絕,又張不開嘴。薛少涼不是那種會虛客套的人,他給,就是真心給。宋遙心中滋味兒復雜,用笑容掩飾了去,「我還能過得下去,少涼。」

「莫要嗦。」薛少涼給宋遙塞懷里,道,「今天再做餃子吧。晚上多捏出些來,我留著多吃幾頓。」

「誒。」宋遙應下,又說道,「要不,我教你調餡兒來包吧。」授之以予,不如授之以漁么。

「不必。」薛少涼寧可饞著,也絕不會下廚的。男子漢大丈夫,哪兒能學這個?平日里給宋遙打打下手兒已是極限了。

當然,宋遙就會。而且,人家宋遙絕對是實打實的男子漢大丈夫。薛少涼默默想,興許這是宋遙的愛好吧。

宋遙包了許多餃子放起來,現在天冷,也放不壞。

他走後,薛少涼就常帶了餃子去宮里做午飯,奈何宋遙手藝著實不凡。一堆侍衛便分吃了去,薛少涼為人爽氣,也不多說。

就是明湛都聞了信兒。

當然,明湛之所以會知道,完全是因為搖光這個小八卦傳來的。

搖光負責阮鴻飛的護衛,與這些御前侍衛有交集,也嘗過薛少涼帶來的餃子,與何玉道,「真瞧不出來,薛大人那樣涼冰冰的樣子,手這樣巧,包的餃子都是一絕了。」

明湛嘴饞的不成,聽搖光把薛少涼的餃子誇的天上有地下無,就是御膳房的廚子都沒這種功底啊啥啥啥的,也跟著動了心,遂暗示何玉去要一盤來嘗嘗。

結果人家薛少涼早吃完了,再一問,原來餃子是宋遙做的。

明湛感嘆,「宋遙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不知誰有這樣的好福氣嫁給他呢。」

這話不知怎么給流傳了出去,宋遙聲名一時大噪。

不知多少家中有待嫁女孩兒的人家兒瞄上了這支潛力股兒,一時間,人們對於宋遙有了一種尤如西天妖見到了唐僧肉時的垂涎。

但是宋遙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

當然,比之剛剛到大同時卻有了天壤之別。宋遙武功再好,到底未曾弱冠。如同現在新上任的大同知府邵帆寧邵大人已年過四旬,較之宋遙,做他爹都有些嫌大了。

原大同知府殉城,倒是邵帆寧帶著殘兵避入山中,逃過一劫,也保存了大同兵半數實力。明湛聽聞此事,便提了邵帆寧上來,未再另派新知府。

大同的知府並不是個好坐的位子,首先,這城中,官職最高的並不是他,而是身為大同將軍的宋遙。可是,面對少年得志的宋遙,若叫人不能生出嫉妒心來,當真難的很。

何況,就在宋遙回帝都的這些日子,聽趙令嚴說邵大人續娶填房,鄭氏女。

宋遙微微皺眉,「他不是有老婆的么,就是頃時死了,還有妻孝呢。」

「什么妻不妻的?」趙令嚴亦有幾分嫌惡,道,「韃靼人一來,說那女人被韃靼人糟蹋,失了清白。邵大人讀書人,哪里能受得了這個,早與月前將人休了。另娶鄭氏,高門貴女,前途無量。」

「你去吃酒了沒?」宋遙問。

趙令嚴瞥宋遙一眼,「主官不在,我犯不著去,以你的名兒送了份兒禮作罷。」

宋遙點點頭,「這姓邵的實在不開眼,哪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悄悄安置了就是。過兩年再提續娶的事,沒人會說什么。偏他急赤白臉的馬上攀上鄭家,難叫人小瞧。」

趙令嚴見爐上的水要開了,捧出一套茶具來擺弄,「你有點兒心理准備啊,我看,鄭家似乎也瞧中了你呢。前兒我碰到了鄭家的二少爺,話里話外的跟我打聽你有沒有成親呢。」

「理他呢。」宋遙渾不在意,看著趙令嚴將茶盞一一燙過,道,「這里雖離帝都離的遠,陛下卻非聾子瞎子。少嚴,鄭家有鄭大人做著吏部尚書,已是六部尚書之首了。如今還在這里鑽營,要把大同城的文武都與鄭家結親,叫陛下知道,怕是沒咱們的好果子吃呢。」

「我也是這個意思。」趙令嚴倒了盞熱滾滾的茶給宋遙,又用鐵釺子攏一攏炭盆,上面蓋一面平平的鐵蓋子,錢蓋子上面再擱兩只紅薯慢慢烤著,趙令嚴道,「咱們在這里立身的根本就是忠君了。邵大人那里,隨他去吧。我看,他這個大同知府,做不長。」

宋遙問趙令嚴,「你過年怎么過的?」

「就那么過的唄。有宋遠、大牛、老陳、志兵,都是沒家沒口兒的,我們一道兒過的。」趙令嚴小口兒的喝著熱茶,生怕燙了嘴,「這里時不時要打仗,不知什么時候就要了命,你我還好。像大牛他們,二十好幾了,婆娘都沒討得一個。」

「他不是城里有個相好兒么。」

「相好兒又不是老婆。」

宋遙也沒啥好法子,就是他,血氣方剛的年紀,也得靠五指山呢。最後,宋遙憋出一句話來,「咱倆都光棍兒著呢。」

趙令嚴笑起來,提醒他道,「有空去瞧瞧宋遠吧,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吵了一架。」

「為啥哈?」趙令嚴的脾氣在軍人當中,算是不錯的了。何況,趙令嚴本身為人圓滑,比宋遙強的多了,並不輕易會得罪誰。

「將士們的餉銀,向來是你發給各營將軍,然後一級一級的將軍給副將,副將給隊長,隊長再給到各人的手里。今年月末,皇上賞了雙俸。他隊里的人卻還只是一個月的餉銀,我去問了才知道,他隊的餉銀月月要晚壓一個月才發的下。」趙令嚴臉色並不好看,道,「我讓人打聽了才知道,那小子拿了銀子出去放印子錢。」

宋遙臉色一冷,起身就要往外走,可走到帳門,卻忽然轉身回來,復又坐下。

趙令嚴也不說話。

「有多少人知道?」宋遙問。

「他跟你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我連嚇帶審,他才說了時候,放印子錢不過剛開始,才兩個多月。」宋遠是宋遙的堂弟,若非此人是宋遙的堂弟,趙令嚴還真看不上他。除了一張臉尚可,沒有半分宋遙的才干,天差地別的倆人。

自宋遙做了大同將軍,這一家子不知道怎么得了信兒,投靠了來。宋遠父母得知宋遙參軍賺了大前程,就求著宋遙給自己兒子在軍中安排個位子,起碼有口飯吃。

當初這話兒是說的極動聽的,仿佛真的有口飯吃就能滿足了。

人的**是無止境的,三個月前破衣爛衫的一家三口,如今錦綉綾羅仍不能快活。

趙令嚴問道,「能抓的人,我都抓了關押起來。只是不知此案當如何了斷了?」

宋遙並非沒有腦子的人,趙令嚴此問,既是因為他是長官,宋遠是他的堂弟,趙令嚴當有此問。更有甚者,里面還有著趙令嚴的試探。

有些人,可共患難,不能共富貴。

宋遙本身沒啥毛病,有本事,不小氣,心胸坦盪,難得的主官。但是,如果宋遙腦子不清楚,趙令嚴也不能在這棵樹上吊死。

宋遙很明白,如今自己在大同城,立足未穩,他直接問道,「令嚴,你是我兄弟,你說呢?我該如何?」

「我不知道,才問你呢。我要知道,早代你處置了。」

「我想拖一拖看,畢竟,宋遠剛來,別說他了,就是我,對大同城,也摸不到這里頭的事兒呢。尋常人想放高利貸,也不是容易的,哪個能有這路子?何況是宋遠?」宋遙斟酌道,「這怕是有人沖著我們兄弟二人來的。」

與趙令嚴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趙令嚴沒說話,宋遙捶他一記,笑道,「你還生我的氣了?」

「宋遙。」趙令嚴道,「咱們有今天,多不容易。我想跟著你建功立業。可是,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前程與宋遠這個蠢貨來冒險。」

宋遙想到剛來大同城時的難處,嘆口氣。他並因趙令嚴這些話就不高興,趙令嚴對他,那絕對沒的說。論談吐,宋遙遠不及趙令嚴的,他只是沉聲道,「你放心,我曉得輕重。咱們先釣釣魚,再看吧。」

趙令嚴點了點頭。

宋遙想到什么,忙從懷里摸出個信封遞給趙令嚴。

趙令嚴見並未上漆封,便直接拆開看了,一見是銀票,直接傻眼。宋遙的情況,他最清楚不過,窮的很。偶爾還是趙令嚴給他墊補著,不想,這去了一趟帝都就發了橫財啊。

宋遙道,「你著用。」

「哪,哪來的這些銀子啊?」不會這里的屁股還沒擦干凈,你就去帝都人銀子了吧?不帶這么坑爹的啊!趙令嚴先愣了,但是轉念一想,宋遙並不是這樣眼皮子淺的人。宋遙若是想發財,現在早腰纏萬貫了。

怕趙令嚴多心,宋遙道,「是少涼給我的,他知道我這里緊巴,先拿來用吧。」

「唉,少涼原就把家底子給了我。現在又給我這么多銀子。」說起薛少涼的仁義,宋遙感念頗深,「也不知道他手里還夠不夠花用。」

趙令嚴倒也知道薛少涼與宋遙表兄弟的關系,宋遙曾與趙令嚴說起過薛少涼家的事兒,一夜之間,爹也沒了,家也散了,可憐的緊。趙令嚴不禁問,「不是說薛公子在給皇上做侍衛嗎?哪兒來的這么多銀子啊?」約摸有萬金之數了。

宋遙道,「皇上賞他的。」

趙令嚴便不再問了,想一想宋遠,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