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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拙言好脾氣的笑笑,「我這不是擔心你么。」

林永裳知道外甥的心,摸摸沈拙言的頭,笑問他道,「老太太院兒里那塊兒匾是誰寫的,嘖嘖,那破字兒,真不是一般的爛。」

沈拙言忙去堵舅舅的嘴,噓聲道,「舅舅,那是皇上賜給我的大福字兒。原本的御筆叫我起來了,請了帝都最好的木匠師傅刻了匾掛外祖母院兒里呢。」

「你緊張個什么。」林永裳拍開沈拙言的手,隨手抄了本書閑翻,看不上沈拙言這一驚一乍的勁兒,「皇上的字兒,是出了名兒的爛,這誰不知道呢。」

沈拙言實在非常的應一句,「那也不能說出來呢。皇上多要面子哪,讓皇上聽到,皇上怕是會不高興的。」

林永裳沒多就明湛的字兒做什么討論,在林永裳看來,比爛狗肉強不了多少。奈何明湛身份在那兒,皇上又不是書法家,用不著多么的龍飛鳳舞。林永裳問沈拙言,「不是皇上把你母親的嫁妝都還了你么?怎么還住這兒呢?當初,你母親可是陪送了好幾幢宅子。」嫡姐大婚時,林永裳已經十來歲,偶爾聽生母暗地里酸不溜丟的念叨過好幾回,嫡姐的嫁妝多么的煊赫。生母的心里,一是嫉妒,二是擔心,若是家業都給大姑娘陪送到永康公府,留給林永裳繼承的自然就少了。

殊不知這些內宅的小心眼兒在皇權的面前實在渺小的可笑,范家最終能留下的,只有沈拙言生母這些嫁妝了。

沈拙言道,「我捐了。」這事兒他先前也沒跟林永裳說,怕林永裳不同意。

林永裳瞪大眼睛,「你瘋了吧?憑白無故的,捐銀子做什么?捐給善仁堂了?」

「不是,捐給朝廷了。」沈拙言道,「韃靼人剛走,我看朝廷銀子緊巴,就捐給朝廷了。那大「福」字兒,就是我捐銀子,皇上賞的。

林永裳恨不能一巴掌抽死沈拙言,低聲罵他道,「你腦子有病呢。帶頭兒捐銀子做什么,捐也要暗地里捐,那會兒你捐出來,豈不是逼著朝中百官要跟著捐么?只嫌仇家少呢你是。」

沈拙言一派好心,被林永裳罵個狗血淋頭,嘟囔道,「我還不是為了舅舅你么。」便把對林永裳的擔心說了出來。

林永裳心下感嘆,面兒上卻不領沈拙言的情,道,「你別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數。」

「舅舅,你跟徐姑娘什么時候成親哪?」沈拙言是來問這個的,又不是來找罵的。

「你別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數。」

「有數有數,一把年紀了,你要是俐落點兒,輪得到外甥替你操心么?」

林永裳不禁笑道,「嘿,這大半年不見,你長本事了啊,還敢犟嘴。我說過沒,考不中進士的人,家里沒你說話的地兒。滾吧,別煩我了。」

沈拙言屁股還挺沉,他且不滾呢,反是對林永裳道,「你還是抓緊點兒吧,我聽說,徐相給徐姑娘相中了宋大人,想跟宋大人聯姻呢?」

「哪個宋大人?宋翔?」林永裳搖頭不信,「宋翔原本只是個商人,如今為皇上當差,他能比我好?」依徐叄的眼光,斷不能看上宋翔的。

「哪個是宋翔呢。」沈拙言很有幾分危言聳聽的意思,「是新任的大同將軍宋遙,宋大人。舅舅,您沒見過宋大人,宋大人那相貌,一出門,在大街上一走,便有姑娘看呆了去,直接撞到了樹上。而且,人家宋大人是去年的武科狀元,這才大半年就升了大同將軍,雖說是暫代,可若是宋大人立下功勛,馬上就能轉正了。」

不必沈拙言再嗦,宋遙的履歷已經在林永裳的腦中浮現了。如果徐叄相中了宋遙,可真是個勁敵了。

林永裳沉默。

☆、161

林永裳是個有計劃的人。

自他接到聖旨馳往帝都的途中,他就有了盤算,既然想娶人家徐姑娘,自然要拿出誠意來。

先前,林永裳真的沒有大婚之心。

並不是因為沒有渴望,實在是他經歷過流放為奴的日子。他的身世,一旦揭破,倒霉的就不只他一個。他娶了哪家姑娘,生兒育女,介時,妻子兒女一並要跟著倒霉。

為奴的生活,他不怕。可是,他怕自己的妻兒來經受這樣的悲苦低賤、任人奴役的生活。

故此,哪怕外界如何議論紛紛,流言蜚語。在官場之中平步青雲後,多少人打聽試探,林永裳只管擺出一副和尚臉孔,婉言拒絕。直至去歲,徐盈玉住進總督府。

林永裳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徐盈玉相貌不錯,出身相府,盡管和離過一次。但是這樣一個聰**穎的女人向林永裳示好,林永裳一面退卻,堅定的想保持自己與徐盈玉之間的距離。不過,在退卻的同時,林永裳的內心深處也不是不在暗暗的歡喜著。能有徐盈玉這樣的女人愛慕著自己,不論是自內心還是從一個男人的自尊來講,都給林永裳帶來一種難以舍棄的滿足感。

他是喜歡這個女人的,如同徐盈玉對他的愛慕。

否則,在處置淮揚徐家時,他不會那樣猶豫。

在皇上登基大典時,林永裳有幸目睹杜若國主的容貌,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之後,帝王的重用,似乎讓林永裳看到了一絲渺茫的希望。

這種希望不僅僅來自於杜若國主的身份,更來自於明湛的出身。與鳳景乾對於戾太子一系的厭惡不同,明湛的生母衛太後,與戾太子的生母方氏皇後有著親近若母女的關系。

何況如今,帝王已經知曉他的出身,卻對他重用依然。

明湛的態度帶給林永裳的不僅僅是對於范家的寬恕,亦是一種姿態表示。

家仇已有眉目,林永裳同時遭遇愛情,這個時候,他怎願意放棄徐盈玉?

聽沈拙言說徐相瞧中了宋遙,林永裳第二日就差人往徐家遞了帖子。他既然回了帝都,徐家何等門第,他正經的想娶人家姑娘,自然要大方登門拜訪,依禮而為,而不是學什么戲本子里的公子小姐做賊一相的花園相會。

以林永裳的自信,他直接拒絕了沈拙言狗頭軍師的提議沈拙言建議由他老婆吳婉悄悄約了徐盈玉出來,與林永裳見上一面兒。這等狗屎主意,為林永裳唾棄非常。

徐叄根本沒林永裳的拜帖,自稱在兩個月內都沒空接待林永裳,讓他請便。

於是,林永裳當天下午就親自登門兒了。

堂堂一品總督,徐家門房真沒膽子讓林總督坐在門房空等。況且林永裳很會挑時候兒,徐叄官兒做的大,對家庭是極負責模刻炻溲帽囟丶矣貌停萇儆械8欏a鍾郎丫吞糶烊溲媚腔岫崆霸諦旒頤歐慷u劍烊娌緩門杉胰稅蚜腫芏醬虺鋈ァ

都是文化人兒,林總督的面皮卻是可以築牆了。

徐叄只得命人把林總督請進去。

林總督彬彬有禮,與徐叄見過禮。徐叄根本不吃這一套,一揮袖子,冷面冷聲冷氣道,「林總督正一品高官,與本官論不著禮。」

「徐相乃長輩,下官後進晚輩,自然當見禮了。」林永裳態度非常好,完全不管徐叄如何冷淡,自己都是溫文有禮,再提前事,「之前,趙令怡污我清名,全靠徐相為晚輩張目。下官雖遠在淮揚,亦知徐相愛惜下官之心,感激難言。」

一提這個,徐叄更加火大,話中帶了三分火氣,「那是我瞎了眼,你不必謝我,更不必知我的情。」

林總督嘆一聲,懇切道,「我知道徐相氣我對淮揚徐家下手,當時實在是迫不得已。何況里面頗多內情,盈玉婦道人家,怕她掛心,不便與她多講。不過,徐相內閣中樞,卻是無妨的。」

小子,拿這嚇唬誰呢!徐叄不領情道,「既是機密,林總督更不必與我多言。」根本不吃林永裳這一套。

林永裳已徑自說道,「許多事,我也是到了淮揚方有所知曉。相爺,您是知道的,西北防線雖不說固若金湯,但是一夜之間大同關潰守。楊宇同在軍中十幾年,叛國叛君,定不是一時之間的事。」

「若是韃靼人,我們大鳳朝與韃靼人世代為仇,怕他們也沒本事買楊宇同,讓他殺了大同守將,進而引韃靼人兵臨帝都吧?」林永裳問。

林永裳死活要說,徐叄也不能堵上耳朵,自然只有聽著。只是正聽到關鍵時候,誰知林永裳話音一停,正看向徐叄的眼睛,徐叄仍有幾分不戴見林永裳,並不說話。林永裳哪里會跟老丈人賣官司,直言道,「再者,韃靼四部落聯手入大同關,其中兩部落直逼帝都城,另外兩部落南下,直奔淮揚浙閩。要我說,江浙之地雖然富庶,到底路遠迢迢。再者,山東湖廣亦是富饒之處。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他們之所以會一路南下淮揚浙閩無非只有一個原由,這三地皆是臨海之地,杭州揚州更是有名的繁華之都。果然,韃靼人到了淮揚,海匪們也聯手上岸了,劫掠閩地數城,圍攻福州城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海匪上岸與韃靼人兵至東南的時間不謀而合。這其中,若說沒有人算計,我是不能信的。」

「我之所以會知曉一些內情,是因為我見到一個舊時相識。」林永裳道,「徐相是仁宗皇帝時三元出身,自然也知道當初順王有一子於宮中養大,後為東宮世子的伴讀。之後,太上皇登基,順王子遷出宮去,降級襲爵為順郡王。」

「順郡王鳳景明,並沒有死,他去了海外,聯縱海上盜匪,買了楊宇同,與韃靼人勾結,意圖顛覆江山。」林永裳沉聲道,「淮揚徐家先前因賣糧一事,將秉忠兄弟都拉下水來,若非陛下聖明,其後果不堪設想。如今,雖然鳳景明的陰謀未曾得懲,不過現在海上諸海匪勢利由他掌控,遠逃海外,什么時候卷土重來,不可預期。若說淮揚徐家與鳳景明沒有聯系,徐相信嗎?」

「如今皇上不願意承認鳳景明的身份,那是不想翻戾太子的舊帳,畢竟事情已經過去。若是再翻仁宗皇帝時的舊帳,朝中必定要面臨一次大清洗。」林永裳正色道,「淮揚徐家,由我處置,我會有分寸。正好,盈玉在守城中頗有相助之功,徐相於帝都倍受皇上重用,這個時機,除去淮揚徐氏,卻能保住的是徐相一支。正所謂,蜂蠆入懷,各自去解,毒蛇噬臂,壯士斷腕!若是留任淮揚徐氏日益做大,將來之害,難以預期。徐相畢竟是淮揚徐氏出身,在我手里,我審出的證詞,會有分寸。若是留到戰後,送至帝都,三司共審,難有不滿徐相之人暗中使壞。再者,淮揚徐氏之罪,亦遠不止於此,就是徐相,怕您也會有諸多為難之事。」

聽了諸多內情,再加上林永裳舌燦如花,徐叄自來對本家沒甚好感,對林永裳的怒氣倒是消了些。其實林永裳有句話說的很對,淮揚徐家落在林永裳手里,要比落在三司手里好上許多。畢竟這姓林的在打他家閨女的主意,再怎么著,也得講幾分情面。

這么一想,徐相覺著先前趙青怡狀告林永裳時,為林永裳說話,也未白了氣力。

徐叄心中已是軟活了許多,面兒上卻沒有絲毫改變,反是問,「依你這樣一說,你除了淮揚徐家,我還要感謝你了。」

「怎敢怎敢。」林永裳謙道,「後生晚輩,伯父先前對晚輩的愛護,晚輩猶無可報答之處,豈敢讓伯父謝我。這是晚輩應該做的。」一席話後,林永裳自動將與徐叄的關系,由下官對徐相,升級為晚輩對伯父,亦不得不佩服其手段口齒了。

徐叄較林永裳年長了十幾歲,聽他叫一聲伯父,倒也熨帖,只是仍拿著架子,擺擺手道,「莫要如此熱絡,淮揚徐家之事,過去就過去了,我並非不明事理之人。其他的事,你也不必再提了。」

「是是是。」林永裳連聲應了,反問道,「我聽說伯父正在為盈玉妹妹挑選夫婿,還聽說伯父相中了宋遙宋將軍。」

「你消息挺靈通哪。」徐叄諷刺一句。這混帳小子不會緊盯著他家姑娘的吧。當然,他是不會告訴林永裳他家姑娘真沒瞧上宋遙,以姓林的自負過度。

林永裳厚著臉皮一笑,「雖然如今在孝中,不過,盈玉妹妹年紀不小了,伯父為妹妹打算,也是一片慈父之心。我對妹妹的關切一如己身,也幫著伯父打聽了回宋將軍的事兒,心下頗有幾分擔憂。這些事,怕是伯父不大知道。」

姓林的不會是想說宋遙的壞話兒吧。徐叄吊著眼睛瞧林永裳一眼,林永裳微微一笑,「宋遙將軍不比我,出身有礙。如今正是少年英才,官居高位,何況宋將軍生的潘安宋玉之貌,又有冠軍侯之勇,前途無量。伯父看上宋將軍,是伯父眼光好。恕晚輩說句明白話吧,如今帝都,凡家有適齡女的人家兒,誰不希望把女兒嫁給宋將軍呢。聽聞,就是皇上亦的賜婚之意,不過被宋將軍拒絕了。不知伯父可知道,宋將軍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