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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鄭開浚回來時發現行宮微有亂象,有鎮南王府的御醫在善棋侯父子的院中進進出出。鎮南王府給出的理由是:獵場誤傷。

鄭開浚自然知道,善棋侯父子根本沒有下場狩獵。他瞬間明白了,這是一場心知肚明的謀殺。

明淇站在善棋侯父子的院落中,依舊是一身紫衣,一頭青絲梳成俐落無比的巾幗髻,扎金絲花冠,耳垂上兩顆金底嵌紅寶石的耳釘,折射著太陽耀眼的光華,偶一閃耀間能灼痛人的眼睛。

不知為何,鄭開浚卻忽然一陣寒顫。明淇的眼睛望過來,依舊是那雙大大的神采飛揚的丹鳳眼,鄭開浚卻是心頭一陣忐忑,急忙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作者有話要說:心肝兒們好睡哦~

☆、174

其實哪怕是將此事交給明淇來分憂的鳳景乾,也沒料到明淇會用這樣凌厲的手段直接解決了善棋侯父子。

鳳景乾惋惜嘆道,「你這丫頭,脾氣也忒急了。善棋侯父子,不過是餌食矣。既然他們已露了行跡,只管監察,才能逮到大魚。」

明淇在動手前自然要考慮充分,故而,她不急不徐的解釋道,「鎮南王府向來不干預帝都之事,我看善棋侯極擅煽動之事,這種事,尤其涉及流言蜚語,若是真傳揚出去,人們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皇伯父,善棋侯來此,必不只是為了要迎你回帝都這么簡單。這一點,咱們心知肚明。」明淇道,「甚至在帝都里,不知多少人等著看善棋侯將您迎回帝都,以待漁翁得利呢。」

就是否回帝都之事,鳳景乾倒是心底無私,光明磊落,「不過是他們的小算計罷了,我若是想繼續為帝,根本不會這么快禪位。」不論是出自什么原因,決定就是決定。皇位,他坐過了。皇權,他擁有了。如今,說舍則舍,言出無悔,鳳景乾也稱得上大丈夫氣概。

亦正是因此,明淇對鳳景乾充滿敬佩之意。

明淇繼續道,「這件事,只我們知道是沒用的。皇伯父,我認為,事情自帝都起,釣魚自然是明湛的事。現下,表明立場,是最重要的事。野心家們自不肖去說,但是,只有我們表明堅定的立場,那些蠢蠢欲動者,才能斂不該出現的野望。同時,也警告暗處的人,不要妄想把手伸到雲貴來,更不要拿您與明湛的關系來做局。」

「至於善棋侯,我看他是腦袋出了問題。敢在雲貴地盤兒上挑撥明湛與您的是非,絲毫沒把鎮南王府放在眼里,這種人,他來了,我就不會讓他回去。」明淇霸氣微顯,與鳳景乾道。

一個善棋侯,死也就死了。

鳳景乾笑笑,嘆道,「善棋侯自己找死,如今倒罷了。不過,政治也並不只是簡單的打打殺殺,你以後要注意些。」還點撥了明淇一句。

明淇點頭道,「我記得了。」

再一次,鳳景乾得嘆息弟弟好運氣了。有一個明湛已是上蒼偏愛,結果呢,竟然還有一個明淇,這么出挑兒的女兒,怎么他就沒有呢?莫不是老天疼愚人。唉,罷了罷了,如今念叨這個有什么用,要不要晚上找鳳景南交流一番呢。不知不覺,鳳景乾的思緒就飛到了九天雲外去。

善棋侯父子出了這樣的事,鄭開浚意識到,鎮南王府是一個如何危險莫測的地方。三思之後,鄭開浚決定向太上皇請辭,他受不了了,自從善棋侯父子被殺,鄭開浚日日惡夢。

畢竟,正是由於襄儀太長公主的原因,陛下方派他來雲貴。

那,是不是……

鄭開浚不敢再想下去,就聽鳳景乾笑道,「這倒不急,開浚,你生在帝都長在帝都,少見雲貴風光,就暫且在此歇個一二月,陪一陪朕吧。」

明淇自從清理了善棋侯父子,與鳳景乾的關系更上一層樓,伯侄兩個有事兒沒事兒的就在一處兒喝茶聊天,頗多默契。

如今,明淇看一眼鄭開浚明顯憔悴的臉孔,便已明白透鄭開浚的心思,嗤一聲道,「若是我想對你下手,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里嗎?蠢貨。」

「淇兒。」一個女孩子,養出這幅惡霸面孔,鳳景乾都奇怪楊濯是如何與明淇相處的。

明淇起身行一禮道,「楊濯今日要回來了,皇伯父,我先回去了。」

「去吧。」看來,小夫妻的感情還不錯。鳳景乾認為,楊濯看著一副軟柿子的脾氣,卻是個內秀的,不然也不能消受得了明淇啊。

鄭開浚被明淇諷刺了一回,雖然面兒上有些掛不住,不過,心里卻松了一口氣。畢竟,以寧國長公主的驕傲,若真是想宰了他絕說不出這樣的話來。那個,也,也不會留他到現在了。

鳳景乾微笑,明湛示意留鄭開浚於雲貴兩個月,看來是意在對付襄儀太長公主了。想到襄儀太長公主,鳳景乾忍不住嘆口氣,心下頗多擔憂。

不過,襄儀太長公主行此事,對明湛的尊嚴,的確是冒犯了,換了哪個皇帝都不能這么算了的,何況明湛。這個時候,若是不讓明湛出了這口氣,怕是這小子心里更要記恨襄儀太長公主了。

再者,人,必然要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責。這個道理,鳳景乾比誰都要明白。

故此,鳳景乾並未為襄儀太長公主說情,只是任由明湛處置了。

帝都。

明湛到鎮南王府的奏章,看過之後,掩面遞給李平舟道,「唉,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唉,這可如何是好?叫朕如何對襄儀姑祖母交待呢。還有安悅姑媽,安定侯正在江南為朕辦差呢……你們也看看吧。」話中多少未竟之意,皆化作一聲長嘆難言。

李平舟急忙雙手接過,一目十行的閱過,驚疑難定:鄭開浚竟在鎮南王府的狩獵中誤傷,搶救無效,死了。

這也太巧了吧?

是不是……皇上您命鎮南王府下手了呢?

李平舟看向明湛,只看到明湛臉色落漠,明湛道,「開浚文采飛揚,朕的旨意,只有他擬的最合乎朕的心意。朕派他出遠差,是想著待他立功回朝,好加以重用。如今,他出了意外,朕這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這會兒,內閣諸人皆傳閱已畢。

雖明湛這樣說,還真沒人相信明湛的無辜。在他們心里,哪怕明湛是無辜的,鎮南王府也絕不是無辜的?

誰沒打過獵呢?

也沒見過哪次打獵就恰巧把官員給誤傷致死的?

諸人皆是博學之人,當下便想到了歷史中一次著明的「誤傷」:漢武帝時,冠軍侯霍動病不滿李廣之子李敢對於舅舅衛青的不敬,於狩獵時一箭射死李敢。漢武帝為了包庇霍雲病,則道,李敢是被鹿角挑死的。

宗室中,襄儀太長公主與善棋侯一並出頭兒,提起迎太上皇回帝都之事。哪怕陛下面兒上高興應了,心里真的會痛快嗎?

明湛可從來不是沒脾氣的人哪。

徐叄反應極快,忙道,「既是誤傷,實屬意外。襄儀太長公主並非不通情理之人,只要陛下好生撫慰,太長公主定能化解悲痛的。」死就死了吧,哪怕徐叄覺得小鄭探花兒也是難得的人才。不過,世上中途夭折的人才多了去,怪就怪小鄭探花兒有個不省心的外婆吧。

甚至,徐叄私底下挺贊賞明湛的手段。借鎮南王府之手,給朝中人一個震懾,也讓那些心懷不軌之人能看清形勢,莫要再做什么舊帝換新君的美夢了。

反正他是忠誠的明湛黨,只要有益於明湛皇位的鞏固,冤死個把人,徐叄也顧不得了。何況,徐叄也並不認為鄭開浚是冤死。若非鄭開浚出身高貴,這種意圖動搖皇權的案子,株連九族都是常事。

如今皇上只宰了鄭開浚,認真不是嗜殺之人了。

李平舟心內暗暗一嘆,好吧,他也是贊同這樣隱諱的解決此事的。李平舟亦道,「襄儀太長公主的年紀也大了,陛下對襄儀公主府自來優渥。依臣看,除了撫慰,此事,還是暫且不要告訴太長公主知曉,得老人家刺激太大,傷了身子。」不論如何,襄儀太長公主是宗室中最年高德韶者,為了帝王的聲名考慮,可以冷淡可以警示。不過,非到萬不得已,真不要明面兒上處置襄儀太長公主,以史官多話。

李平舟與徐叄一定基調,其余三人紛紛附和。

「朕聽諸位愛卿的。」明湛仍是惋嘆的模樣,絕看不出一絲破綻,沉聲道,「此事,若是誰敢傳出半分信兒去,朕定不輕饒。」

李平舟等正色應下。

這種事,也沒人上趕著給襄儀太長公主去添堵吧。嗨,宗室之事,還是留待宗室去解決吧。至於皇權,他們也沒看出明湛的帝位有哪點兒不妥當來。襄儀太長公主剛一提迎太上皇回宮,這不,立時就給絕了後。至於善棋侯父子,回來時,不要遇到什么山崩地裂的天災才好啊。

帝王手段凌厲,出手就要你命。若是這樣手段都不能坐穩龍位,真是見鬼了。

明湛有意封鎖消息,自然不是為了襄儀太長公主,而是意在沛公。按明湛的意思,那老婆子最好一下子刺激過度,立時咽氣兒才好。

他對襄儀太長公主實在已經仁至義盡了!

此時,遙水的用處,終於顯示了出來。

淑媛長公主的奶嬤嬤鄭嬤嬤於淑媛長公主耳際低聲說了幾句什么,淑媛長公主頓時大驚失色,失聲問,「媽媽的話,可當真?」

鄭嬤嬤點頭,「這還有假,殿下哪,還是想個法子吧?當初太長公主的提議,殿下可是響應的。如今太長公主嫡嫡親的外孫子死在雲貴,老奴看,下一步,上面兒怕要對太長公主下手了。」

若是明湛與衛太後都能對太長公主出手,那她更是不值不提了。淑媛長公主花容失色,臉色慘白,嫣紅的唇瓣顫了又顫,不敢置信,「他們怎么敢,父皇還在雲貴呢。」是啊,鳳景乾還在雲貴,欽差去雲貴是為了迎鳳景乾回朝。鎮南王府卻敢直接宰了欽差,且這欽差還不是一般的欽差,鄭開浚還是正經的皇親呢。

鄭嬤嬤沉沉的嘆了口氣,她是淑媛長公主的心腹,見公主如此情形,忍不住勸道,「殿下,當務之急,還是去向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