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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鳳明立了。

沒有哪個母親能拗過兒女。

這次忠義侯府沒走御前的關系,只是私下活動了一番。鳳明芝去了萬卷宮修書,不過,鳳明立也沒能去做侍衛,反倒是魏氏所出庶次子鳳明佳頂了鳳明芝的侍衛缺。方老太太愈發得寸進尺道,「明立既然身子骨兒不好,這些天就隨我念念佛。這人哪,只要存了善心,佛祖就會庇佑他呢。」

衛氏何等聰明之人,焉能不明白。若是鳳明立真的接了鳳明芝的侍衛,怕是天底下人都得對這兩兄弟交換差使的事兒心知肚明了,這樣的話,鳳明芝的名聲也就不必要了!如今,叫鳳明佳頂了侍衛缺,鳳明芝進萬卷宮,而鳳明立卻要對外說身子不好,在家休養。這樣,忠義侯府面子無損。

兒子勸她許久,衛氏才勉強同意的。可結果如何,這家里有哪個能知她們母子的情呢。方老太太還說出這樣的話兒來。

衛氏直接發飆了,一拽兒子的腕子,抄起方老太太手邊兒的一只描金青瓷盞就砸到了地上,的一聲,把方老太太與忠義侯都嚇了一跳,碎瓷濺滿地。衛氏氣的胸膛起伏不平,厲聲喝道,「你們叫立哥兒讓差使,立哥兒已是讓了!若是再不識趣,索性大家撕破臉皮鬧一場!反正我是不怕丟臉的!要不要!」

方老太太臉色青白,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回過神,一聲長嚎,指著忠義侯道,「你還不給我打殺了這個忤逆去!」

忠義侯上前,怒斥衛氏,「在母親面前,你怎么敢!」

衛氏怒上心頭,展示了身為將門嫡女的威風,她猛的一發力,竟然將忠義侯推了個趔趄,險些跌坐到地上去。忠義侯後退數步撞上了方氏榻旁的一只桃花幾,方止住了身子,方老太太大聲道,「反了反了」

衛氏聲音更高一成,「我就是反了!怎么樣!」抬手將手邊兒的小幾掀到地上去,衛氏眼睛憋的通紅,尖聲道,「有本事咱們進宮去說個明白!有本事去御前抖個清楚!叫皇上太後評評理,有沒有這樣逼著兄長讓差使的兄弟!有沒有這樣逼著嫡子把差使讓給庶子的父親!有沒有這樣直接詛咒孫子的祖母!」

忠義侯府一場大鬧稱之為驚心動魄不為過,明湛得知此信兒,覺得簡直比話本子還。不過,這是忠義侯府的家事,他再八卦,也不會插手的。

讓明湛為難的是方慎行與宋珠玉,這估計是前腳兒剛至淮揚吧,後腳兒御史的本子就到了,倆人倒真是團結,竟陷到了同一樁案子里去。

明湛仔細的瞧過奏章,暗道自己英明神武,這兩個菜鳥,在朝中挺威風,果然一下放就露了怯。

還是嫩哪。

作者有話要說:有些頭痛,可能是今天出去風吹的太久了,大家也早些睡吧~

☆、177

方慎行其實沒啥大志向,原本,他就想著巴結好了君王,謀個安身立命罷了。

卻不料,在朝中奮斗多日,結果一朝不慎,被發配到這么個窮地界兒來,做了當地父母官,太平縣縣令。

這地方雖說叫太平縣,可是半點兒不太平。

淮揚之地,有著吳儂軟語、三千繁華的蘇揚金粉之地,亦有窮山惡水之處,太平縣就是一例。方慎行頭一腳踏上太平縣的土地,就暗自唏噓,心道,看來他的確是惹來帝王厭棄,不然怎么著君王也不能把他扔到這狗屁倒灶的地界兒來哪。

方慎行在太平縣遛達了一圈兒,已經開始盤算著要不要派家人回帝都走走關系,好早日回帝都去。不過一想又泄了氣,方家在帝都早已落敗,他自己家里也不是多富有,再說,帝都里有的是他的仇人。這次來太平縣,方慎行是老婆孩子都帶上了,甚至親娘兄弟也跟他一道來了。

原本他弟弟要在帝都念書,不過方慎行經了官司後,為求穩妥,實在不敢留下家口兒在帝都。否則,他遠在淮揚,家里頭要再出什么事兒,方慎行真不敢想像。

方慎行新官上任,縣太爺的威風尚未來得及抖上一抖,卻不料倒給人來了回下馬威,丟人至極。

當然,丟人的不只他一個,還有他的難兄難弟,一同被發配到太平縣隔壁做縣太爺的宋珠玉。

事情的起因並不復雜,兩縣雖都是遭了災的縣,其實還是有幾家富戶的。太平縣有名的大戶當屬販葯材為生的郭家,甭看只是小縣城出身,郭家的生意做的不賴,在揚州城里有家葯行,算是有名的買賣人家。

單陽縣呢,也有一戶做葯材的商家,同樣姓郭。

兩家都姓郭,自然有些聯系。算起來,單陽郭家家主郭耀宗,是太平縣郭家家主郭耀祖的弟弟,同父異母的,庶出弟弟。

在最初,也只有太平縣郭家一支,郭老爹開著葯行,生意挺一般,只是在小縣城里嶄露頭角而已。郭老爹生了兩個兒子,嫡子郭耀祖、庶子郭耀宗,這兩個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都非常能干。以至於,郭老爹一死,郭家就陷入爭產風波。

最終郭耀宗因年輕經驗不足,被郭耀祖尋了由頭兒凈身出戶,遠走他鄉。不料過了十年,郭耀宗又回來了,他還就在太平縣的隔壁單陽縣安了家,同樣以販葯材為生。

郭耀宗如今都與淮揚的善仁堂搭上關系,成為淮揚善仁堂的葯材供應商之一,不得不說這是郭耀宗的本事了。

如果只是生意上的競爭,還不會鬧上公堂。關鍵是,突然之間,郭耀祖家暴出嫡子庶母**案來,郭耀祖聲望大跌,郭耀宗趁機要重回郭家,且拉嫡兄郭耀祖下馬。種種手段,不足為外人道。兩家都是地頭蛇,有錢自然有勢。

這種商家的爭斗與普通的地痞流氓打群架是完全不同的,譬如郭耀祖與郭耀宗,兩家葯材鋪前均發生了不同程度的醫葯糾分,甚至兩家在揚州城的店鋪也屢有流氓光顧。

至於其背後理由,誰知道呢?

郭氏兄弟爭鋒,最終由郭老太太往公堂上遞一紙訴狀,控訴庶子郭耀宗不孝而對簿公堂。接著,郭耀宗一紙訟狀,狀告嫡兄治家不嚴、教子不利,以至家闈出丑等等事。

且不論郭家兄弟誰是誰非,只說郭耀祖的嫡子庶母**案、以及郭耀宗的嫡母狀告庶子案,這都是極嚴重的風化案,要知道縣太爺你除了治理當地,還有教化百姓的責任呢。在你任期上,暴出這樣的案子來,你縣太爺是干什么吃的?

這就是你的責任。

當然,這事兒,明白人都得說宋方二人運氣不妙,這剛到任就遇到這樣的倒霉官司,怨誰呢?只能怨天怨地怨命運了。

御史可不管你這個,他們是只管挑錯兒的,最愁沒有新題材,遇到這樣的案子,還不敢緊往上報啊。至於林永裳,雖然比較看重二人,不過,他也沒攔著。

首先,林永裳是做過御史的,御史風聞奏事,本就是職責所在。再者,地方御史有單獨上奏的權利,完全不需經你總督府的同意與否。其三,在林永裳看來,吃虧受難也並不一定是壞事,他又不是倆人的爹,有啥造化,就看倆人的本事了。

明湛接到御史奏章,其實撤職什么的倒不必,宋珠玉方慎行去的地方窮,也沒人願意去當那窮官兒。不過,剛一到任就遇到這樣的案子,起碼今年的考核,倆人就占不到優等了。

這還只是最開始的影響,甚至可能會對三年後的升遷不利。

明湛倒沒多說,只管讓內閣處理。

內閣諸人對於皇帝陛下的公道還是暗暗稱贊的,畢竟先前明湛初登基時的護短兒就讓人十分看不過眼。如今,皇帝陛下歸於正常化,內閣也漸漸放下心來。

皇帝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好,但是,如果一個皇帝將自己的喜好置於律法規矩之上,這就會非常讓人擔憂了。

如今明湛正常了,李平舟尤為欣慰。

可是接下來,首相李平舟發現,皇帝正常了,宗室里卻開始沸反盈天起來。

忠義侯家的事兒,明湛是自衛太後那里得到的消息。

當天衛氏大發雌威,把忠義侯母子的臉皮都扒下來,當著那么些婆子丫頭的面兒,忠義侯母子的尊嚴簡直是盪然無存。

忠義侯好歹也是個男人,與衛氏感情又不咋地,沒啥夫妻情份可講,只是一時沒防備讓衛氏推個趔趄,回過神來,哪里能不發作。忠義侯就要動手給衛氏瞧個厲害,卻被人擋在面前。

別忘了,衛氏是有兒子的。

鳳明立護在母親跟前兒,面對忠義侯鐵青的臉道,「父親,有話好好說。母親都是為了我,大家一家人,有事坐下來好生談談。」

忠義侯對衛氏有顧忌,不過,對鳳明立可就沒這樣客氣了,劈頭一記大耳光,險些把鳳明立抽翻,指著鳳明立的鼻尖兒罵道,「你也知道都是你挑起來的,混帳!」

忠義侯正當壯年,揍起人來力道十足,一巴掌打的鳳明立口鼻流血。鳳明立自袖子里取出潔白的帕子,輕輕的擦了血去,淡定說道,「父親,換差使的事兒並不是我提的,您說此事是我挑起來的,我並不敢認。」

方老太太聽到這話頓時不干了,怒喊著質問道,「我提的,事兒都怨我,是不是?」

「祖母要換,已經換了,母親不高興,可也同意了。」鳳明立不急不徐道,「我是母親親生的,父親是祖母親生的,我聽說當年祖父生前分家,多給庶出的三叔一頃地,祖母都不情願。袒護父親至此,祖母可算是慈母心腸了。祖母將心比心,如今不只是一頃地的事兒,完全是我的差使給了三弟。原本三弟的差使也不必我去做,反是再讓給了二弟。我是兄長,讓著弟弟們是應當的。當年,想來父親也是想著讓一讓三叔的。如今母親此心等同於祖母當年之心,至於怨不怨誰,這有什么相干,只是求祖母父親體諒下一母親的愛子之心罷了。」

「我身子很好,也向來不好佛道,祖母說我身子不好,的確是說錯了。」鳳明立淡淡道,「差使給二弟三弟,是我做兄長的讓著弟弟們,無關於身子不好不能當差的事兒。我又不是聖人,讓了,就希望弟弟們能知我的好兒,祖母卻說是我身子不好當不得差,難道,我還要反過去感恩弟弟替身子不好的大哥替差一事么?祖母,話不能這樣說。」

方老太太氣的半死,轉頭對兒子道,「你瞧瞧你瞧瞧,你一請封長子,這還沒襲爵呢,就個頂個兒的想著氣死咱們好襲爵把持侯府呢。我還是早些去了吧,省得看著一屋子的忤逆不孝們折壽啊……」又是一通哭。

鳳明立心平氣和道,「讓祖母這樣傷心,是孫兒的不孝了。既然祖母如此不順心,我自有讓祖母順心的法子。」說完,鳳明立就帶著衛氏出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