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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安公畢竟是老油條.完全不上當.「宗室有宗室的規矩.宗室皆是太祖皇帝之後.你們讀書人不是講究刑不上大夫么。若是將宗室視為百姓平民一樣入刑部住大獄跪官差.太祖皇帝臉面何在?」

「李相身為大鳳朝的臣子.身受四代皇恩.就是這樣為大鳳朝做首相么?難道李相就不虧心么?」

李平舟冷聲道.「我李平舟對得起天地祖宗.對得起君上百姓.不比魯安公子孫不肖.自然無所虧心之處」

「如今陛下小恙.魯安公卻任由子孫對外傳播詛咒陛下之言語.到底其心何在?請太後娘娘明鑒」

魯安公也不是好惹的.「李平舟.尚未審過.你若再這樣口無遮攔.我必要在娘娘面前告你誹謗。」

李平舟當即抓住魯安公的話把兒.「既然魯安公都有意過堂問審.那就公審.以示公正。」

濟安侯道.「李相身為一國首相.幾番意欲顛覆太祖祖宗家法.李相置太祖皇帝於何地?」

李平舟冷冷道.「陛下多次言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宗室犯法有宗人府受理.若有違家國法度之處.一樣論罪.在這方面.太祖皇帝也未曾有特赦的旨意吧?何況此次不同以往.魯安公府有意放出流言.惑亂人心.詛咒君上.意圖何在.令人不得不多想。」

李平舟看向衛太後.沉聲道.「如今陛下微恙.太後代政。臣身為大鳳朝首相.凡事.臣不得不多想.不得不多思啊。魯安公身為皇家宗室.世受皇恩.卻在陛下微恙時放出這等流言.其罪其心.可誅。」

魯安公被李平舟氣的不成.實在忍無可忍.當下一記耳光抽過去。

好在李平舟自來於瘦.身體靈活.平時又非常注意保養.於巴猴子一般.眼疾腿快的避開。且徐叄到底年輕.當下出一陰招兒.伸腿絆了魯安公一下子.導致魯安公跌個狗吃屎。

濟安侯見徐叄伸腿助陣.也沒客氣.一腳踩在徐叄腳上.把徐叄跺的臉色慘白.一聲痛呼的同時.一只老拳落在濟安侯的右眼上。

饒是衛太後素來鎮定.此時也目瞪口呆。

內閣相臣.宗室公侯.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地位.竟然在宣德殿皇帝親媽衛太後跟前兒表演了一番拳腳斗毆。

紫蘇連忙喚侍衛進來.將相爺與公侯們分開來。

衛太後怒道.「一個個飽讀詩書.禮義廉恥.自詡身份.都念到狗肚子去了嗎?皇帝還病著.你們就在皇帝的宮里大打出手.你們眼里還有皇帝.還有我嗎?」

☆、198

一個人有見識是一回事.有手段是另一回事。

有見識又有手段.但是.這種見識手段.適不適用於朝廷政治.則是另一碼事。

饒是衛太後見多識廣.手段超凡.也從未料到內閣與宗室會大打出手。

魯安公與濟安侯倒還好說.宗室出身.念書少.行事粗魯些也有情可原。倒是李平舟徐叄.向來以端方君子自居.正氣滿身.禮義廉恥.裝的聖人一樣

結果挽袖子於架出陰招兒下黑腳.半點兒不比宗室遜色。

李平舟跑的快.沒傷著沒碰著。徐叄卻是被濟安侯跺傷了腳.單腿兒斜立。魯安侯跌得頭破血流.濟安侯挨了個烏眼青。

衛太後已是勃然大怒.侍衛進來.再打下去.臉色可就不好看了。

李平舟徐叄魯安公濟安侯都識時務的停手住腳.跪地認罪。

要如何處置.衛太後卻犯難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魯安公濟安侯倒是無妨.李平舟徐叄卻是朝中重臣.僅因太後面前失儀一事而問責大臣.到底有些小題大做的。但是.若不處置.太後威嚴何在?

衛太後冷聲道.「你們一個是朝中宰相.一個是宗室公侯.有權有勢.皇帝如今不能理政.朝中政事皆付諸諸公之手。你們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是正常。這事.怪不得你們。」

話畢.衛太後直接起身回了宣德殿寢殿。

宣德殿是歷代皇帝的起居室.實際上.明湛與鳳景乾都喜歡在宣德殿辦公。寢殿是明三暗九的結構.里面書房卧室客廳都是齊全的。

自從阮鴻飛把明湛帶出宮去.衛太後為掩人耳目就住了進來.對外只說就近照顧皇帝陛下的身體。

紫蘇瞧著午膳時辰將近.輕聲問道.「娘娘.要傳膳嗎?」

衛太後點了點頭。

一直到衛太後用罷午膳.方想好如何解決這次內閣與宗室爭端。

既然幾人乖乖稱罪.衛太後便命他們一人寫一封謝罪的折子呈上來.便將此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算是解決了。

李平舟親自送徐叄回家。

李平舟身為內閣首輔.而徐叄自吏部尚書鄭臨重下台、刑部尚書重新換人後.徐叄順利升為內閣次輔.按現在的情勢.李平舟若是下台.論資排輩.必是徐叄上位。

原本.李平舟與徐叄關系並不算太好。不過.自徐叄此次眼明手快立場堅定的幫李平舟打擊了宗室的氣焰.李平舟對徐叄的看法大為改觀。

瞧著太醫為徐叄正骨.李平舟又細細問過徐叄的骨傷可還要緊?

其實濟安侯又不是武將出身.哪怕心里發狠.恨不能一腳踩爛了徐叄.不過濟安侯本身武力有限.徐叄只是傷了筋骨兒.如今太醫開了方子與正骨膏兒.又親為其按摩正骨。打了包票.十天之內必是無恙的。

李平舟這方回了府。

魯安公與濟安侯罵罵咧咧的回了魯安公府.雖然各有各傷.不過衛太後僅是讓他們在偏殿跪了一會兒.其余只命寫封謝罪折子.並未重懲。

濟安侯一面由小丫頭伺候著給右眼上葯.一面道.「平日里瞧著太後娘娘威風厲害.慎王叔也讓她三分.如今看來.不過如此.名有虛傳哪。大兄.祈年的事兒.你不必擔心.我看.不會有什么。」宗人府畢竟是宗室的地盤兒.內閣是說不上話兒的。而衛太後不過女流之輩.現在皇帝是死是活都不好說.宗人府里她一個女人算什么呢?

魯安公年長.說話也有幾分客氣.道.「只要太後娘娘公道.你我還不都是為了朝廷著想么。」

「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孫.咱們可不是內閣那群人.心里頭到底打什么謀朝篡位的主意.什么時候.咱們還是得跟太後娘娘說一聲……」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內閣宗室在太後跟前兒混戰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帝都上流社會.老永寧侯聽的人們傳的亂七八糟.說啥的都有。

老永寧侯在家坐不住.遂穿戴好了朝服進宮請安。

衛太後賜坐賜茶.「父親身子可好?」

老永寧侯捧著茶碗.哪里還有喝茶的心呢.點頭道.「老臣一向硬朗.娘娘只管放心。倒是娘娘.這些時日一直忙於朝政.又要照顧陛下的龍體.老臣抖膽瞧著.娘娘倒似消瘦了許多。」老永寧侯是真正關心衛太後.不過他即便是親爹.也不好問衛太後.到底這事是怎么一回事.有沒有什么娘家可幫忙的地方。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好在老永寧侯向來沉得住氣.只是隱諱的提一句。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憑衛太後的聰慧.自然明白老永寧侯的意思.衛太後笑笑.「是節氣的原因吧.我一向苦夏.都會消瘦一些。」

「這就好。」老永寧侯稍稍放下心來.衛太後最鐵桿兒的後台.無過於永寧侯府了。如今因這事兒.流言四起.結果衛太後還是一派沉靜.憑著他對自己女兒的影響.想來衛太後不是胸有成竹.就是必有後招兒。

老永寧侯關切道.「只要娘娘鳳體安康.就是天下人的福氣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哪.似老永寧侯.就因為身子好.熬死了多少競爭對手。像明湛.平常挺英明的人.若不是身體不爭氣.也不會讓衛太後遭這樣的難處。

衛太後喝口茶.問道.「魯安公的孫子鳳祈年的事情.想來父親也聽說過了吧?」

若是別人問.老永寧侯必定要裝糊塗的。衛太後特意問起.老永寧侯道.「是啊.老臣在府里.偶然也聽到了一耳朵半耳朵的。只是.這些話.若不經宗人府審問.再當不得真的。」

「唉.就為這事.內閣與宗室都拳腳相向了.實在不成個體統。」衛太後看向老永寧侯.「我琢磨著.若果真有人暗中詛咒皇帝.其所圖必在不小處啊。」

詛咒

聽到這詞.老永寧侯腦中似被什么炸開一般.撩起的眼皮閃過一抹寒光。衛太後已道.「因事關國本.內閣連番上折.定要三司會審鳳祈年。可宗室又死咬著祖宗規矩、祖制承訓丨一定要宗人府內審。兩邊兒為這事爭執不斷.我想著.宗人府審理宗室原是正理.不過內閣的話.也是情理之中。事關皇帝.我是再也不能放心的.一時倒沒了主意。」

「內閣倒是想去宗人府旁聽.不過若由內閣涉入宗人府案件.輕啟此開端.日後怕是有一有二.宗室保不齊會對此多有疑議?」衛太後看向老永寧侯.宗人府一向是宗室的地盤兒.任由內閣勢力滲入宗人府.且不論此案要緊與否.宗室為了本身的利益.定會集體抱團兒反對。若是因此令得野心勃勃各自為政的宗室團結起來.豈不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娘娘所慮.正是此理。」衛太後所言.即是老永寧侯所想。

內閣打著忠國忠君旗號.若是將觸角伸向宗人府.這朝廷.還有他們管不到的地方嗎?怕是下一步兒.內閣就要管到安宮來了呢?

老永寧侯建議.「娘娘.既然此案要緊.不如選幾個德高望重的宗室長輩在一畔旁聽.以確保審問公正。」

衛太後溫聲和悅.目光轉暖.「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我在帝都時日短些.宗室多在外地.我也不大熟悉。」

老永寧侯可不信衛太後有什么熟與不熟的宗室.倒是現在內閣想著擴張地盤兒.難道宗室就個個兒都好了?尤其還出了魯安公府鳳祈年一檔子事兒。老永寧侯是只德道的老狐狸.自然不會輕率的以為衛太後是要他保舉可靠的宗室。

老永寧侯一時沒明白衛太後的意思.就聽衛太後淡淡道.「別人不清楚.來往的也少.倒是幾個丫頭.素來體貼心意。」

公主?

老永寧侯不能置信.「娘娘的意思是.讓公主去旁聽?」

衛太後道.「又不是叫她們去審案子.不過去聽個是非曲直。明艷與明湛一道長大.對明湛向來關切.明湛這病著.明艷倒常進宮來幫我打理宮務.孝敬太皇太後.要不這么些事.我能不能扛下來.倒得兩說了。」

老永寧侯對衛太後的打算.一時有些轉不過彎兒。朝中襄儀太長公主中風未好.但是還有三位大長公主輩份高貴.其次才能輪到長公主。如今越過大長公主.直接命長公主去旁聽宗人府審案.怕是有不小的難度。

但是.若沒有難度.怕衛太後也不會對他開口。

老永寧侯並沒有多問.沉聲應道.「娘娘的吩咐.老臣明白了。」

此事雖難.到底還在內閣與宗室可接受的范圍之辦。

公主也屬於宗室.何況皇家對公主素來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