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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水煽火。衛太後有問,衛穎嘉道,「是,臣弟聽說了。」

「那你怎么看呢?」

衛穎嘉一時愣住了。此時此刻,衛太後有此一問,自然不是想聽什么「臣聞太上皇歸來,歡欣鼓舞」之類的廢話。良久,衛穎嘉低聲道,「臣非常擔心。」

頓一頓,望向衛太後的眼睛,衛穎嘉再次道,「臣非常擔心,太後娘娘與陛下的處境。」

名不正,則言不順。

當初,明湛登基,並非過繼給鳳景乾,而是直接立皇侄的意思。因下面還有小皇孫,明湛承諾不留後嗣,後繼之君在皇孫中選立。

有了這樣的承諾,清流大臣們才認下了明湛的身份。

衛太後的身份就更特殊了,明湛登基,衛太後身為皇帝的親娘,自然是聖母皇太後。

明湛做皇帝,朝臣還能接受。

不過,明湛登基後,想封母親為太後,真是了牛勁。

如今,明湛威望尚淺,一朝病倒,國事全賴內閣處置。衛太後的太後寶座,原本就是因兒子得來的。幸得衛太後能干,帝都方安穩至現在。

但是,衛太後的威望如何能與根深蒂固的鳳景乾相比。

自鳳景乾傳旨欲從帝都之日起,衛穎嘉這心里就沒有一時的安穩。

聽了衛穎嘉的話,衛太後看泉水已滾,便沏了茶來。衛穎嘉恭敬的取了一盞奉於衛太後,衛太後接過,慢慢飲了一口,淡淡道,「有一事,你按我的吩咐去做。」

擱下茶盞,衛太後自袖中取出一封暗黃信件。

衛穎嘉接過,見衛太後並不明說,就知此事不好訴諸於口。衛太後的臉色寧靜淡定,衛穎嘉打開信封,一目十行的悅過,臉色逐漸凝重。

衛穎嘉一入官場便是武官的行當,膽子自然不小。可衛太後所吩咐之事,硬是令衛穎嘉臉色大變,一時說不出話來。

衛太後也不急,只管慢慢的喝茶。

過一時,衛穎嘉方起身行禮道,「臣遵旨。」

衛太後點了點頭,「坐下喝茶,你的臉色很不好。」

「是。」衛穎嘉覺得他沒暈過去,就已經是心理素質不錯的人了。

☆、208

沈拙言對太上皇陛下其實並不大了解,不過,短短半月,太上皇老人家在沈拙言心目中已經上升到了天神一樣地位。

連著三期,衛太後都要求《皇家報刊》報道太上皇在位時英明神武形象與事跡。沈拙言就是吃這碗飯,故此,在沈拙言生花妙筆下,太上皇成功由人類進化到天神等級。

衛太後此舉,朝中清流無不稱贊。

就是李平舟等人對於衛太後偏見也有所好轉,起碼這女人是非觀還是不錯。

這幾日,李平舟臉色不大好,有些憔悴。倒不是被政務累,完全是家暴問題。

自從朝臣提議給皇上立後沖喜,青鸞公主身份不行,,那是外族人,一個貴妃位子就是抬舉了。然後,衛太後就選了李平舟女兒,其實為避嫌疑,衛太後還挑了幾家女孩兒。

結果也奇了怪了,給高僧一算,還就李家女八字與帝王八字最相合。

唉喲,李平舟多忠心人哪,甭說皇上還吊了一口氣,哪怕皇上咽了氣,想結個陰婚啥,皇家相中了他家女兒,他也得嫁。

不料,李平舟回家一提,當下給老婆罵個狗血淋頭。

一般女人,哪有這膽量。在妻以夫為天世道,敢罵丈夫,活夠了吧?

可人家李夫人不是一般婦人,當初李平舟不識天高地厚得罪了方皇後,被朝廷遠遠發配至嶺南。一路千里,都是李夫人風雨相隨。李平舟一個弱質書生,在嶺南幾番生死,都是李夫人將他從閻王爺手里拉了回來,方有了李平舟如今顯貴騰達。

故此,李夫人不僅是李平舟結發夫妻,更是患難夫妻。

李平舟念及妻子恩義,多年下來,身邊兒連一侍妾都無,子女皆是嫡出。

衛太後相中就是李平舟幼女李柘。

就因為是老生女兒,李夫人尤其多疼三分,打算將女兒多留幾年,故此尚未許配人家。

哪曉得禍從天降。

李平舟剛一提將女兒嫁入宮中為後事,李夫人斷然拒絕,「都知道皇上久病多日,不是說話難聽,若是龍體不預,叫女兒下半輩子怎么辦?她今年才十六啊!」

「閉嘴!」李平舟猛一掌落在桌案上,拍得杯盤一陣亂跳。這話若傳出去,一家老小就不必活了。

李夫人心氣難平,怒道,「也該為女兒考慮一二!」

「這是什么話,難道女兒不是親生。」李平舟心里也不是多痛快,只是,事已成定局,交出女兒,一切安好。若是不交,萬一皇帝陛下咽氣兒,李家就有推卸不掉責任。介時,恐怕一家老小性命不保。何況,若是女兒有福氣,日後陛下平安,也不枉李家數代忠心。

「舍不得。」李夫人追隨李平舟大半生,並非啥都不懂內宅婦人。宮里太後都開了口,八字也合了,此事,事關龍體安危,哪怕是一線機會,太後亦會試一試。哪個人,會真正為她女兒著想呢。李夫人不由心酸,哽咽道,「舍不得,從未想過柘兒做什么皇後,去享什么尊榮。」

這會兒也不是叫他女兒做皇後享尊榮去,人家明顯就為了把人弄去沖喜。

再者,若是皇帝陛下平安還好,哪怕衛太後繼續代政,對她名義上兒媳,也應有幾分憐惜。但是,如果太上皇回帝都復政,或是另立皇孫,沖喜李氏女算什么。

但,多年來,他李平舟得太上皇信任重用,君臣情分令李平舟每有此思慮便心下愧疚難安。

只是,人誰無私心哪。

嘆口氣,李平舟沒說話。

李夫人心情不好,哪里會給李平舟好臉色看。

冷暴力,那也是暴力哪。李平舟臉色又怎能好起來。

雖是沖喜,也是皇帝正式迎娶皇後,一切該准備,都不能少。當務之急,內務府先去了李府,量制尺寸,好預備皇後大禮服,以及皇後所用金印寶冊等重要物件兒。

畢竟是皇室大婚,婚期再如何加緊,也是一個月後事兒了。

福州。

明湛再從《皇家報刊》中看到自己將要大婚娶皇後消息,他第一反應是,急急與阮鴻飛解釋,「可是半點兒不知道啊!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唉喲唉喲,以往陳敬忠要把韃靼公主嫁,醋個半死。瞧瞧,現在要娶撒嬌李閨女,天哪,天要亡啊。」

阮鴻飛聽明湛越說越不著調,忍不住給了他後腦一巴掌,斥道,「說什么呢。」

明湛將《皇家報刊》中有關他要迎娶新皇後消息塞給阮鴻飛看,伸出根蘿卜手指指著頭版頭條兒道,「想想撒嬌李那副豬不嚼狗不啃干巴模樣,他家閨女,他家閨女能好看到哪兒去啊。要命是,她爹還是撒嬌李,唉喲,萬這脾氣長相都像撒嬌李,嘖嘖,到時咱們好日子就到頭兒了。不行不行,母親也是,打擊李平舟也不要這樣吧。難道立李家女為後,李平舟就會站到母親那頭兒去不成?」

阮鴻飛忽然笑出聲來,那一笑,倒不是如何顛倒眾生,暢快陰險是真。

笑無好笑。

明湛心生不祥之感,盯著阮鴻飛笑臉問,「是不是有什么瞞著?」

「朝中事,都是自己在處置,有什么好瞞。」阮鴻飛握住明湛手,斂一斂臉上笑,笑吟吟道,「不過,得告訴一個不好也不壞消息,大賤出事了。」

明湛心下一沉,脫口問道,「父皇怎么了?」

考慮到明湛心情,阮鴻飛還著幾分暢快,可是,言語間仍有掩都掩不住痛快。他薄唇輕啟,低聲道,「他一意回帝都,卻不想如今帝都哪里還是以前帝都呢。他回了帝都,衛姐姐算什么。再小人之人想像一下,若大賤回帝都,然後撤換九門提督,還敢回帝都嗎?反正不敢回。」

「以往他多識時務人哪,多明白人哪,現在大賤忽然犯了傻,追根究底都是過錯。」阮鴻飛閑閑道,一事看好戲模樣。

明湛擔心鳳景乾安危,見阮鴻飛幸災樂禍嘴臉,甭提多堵心了,恨不能將阮鴻飛暴打一頓。只是,明湛武功肉腳,阮鴻飛又不知讓他,若真動起手來,怕是打不著阮鴻飛,自己反得挨頓揍。再者,明湛還記掛著鳳景乾,忍怒問道,「到底怎么樣了,給句痛快話!」

阮鴻飛倒也沒吊明湛胃口,笑道,「大賤在還沒出貴州地方,因道路難走,雨患頻發,山洪泥流,不幸遇難。」

明湛根本不信,「世上哪有這么巧事?」

「這誰知道呢,反正不是在帝都遇險,也不必擔心。倒是二賤,得想個法子來解釋一二了。」阮鴻飛笑望明湛,「一箭雙雕,陛下,可無憂了。」

明湛陰著張臉,「本來也沒什么事可憂心,都是們庸人自擾,沒事兒找事兒。」

阮鴻飛拍了拍明湛手,「先前不也是忌憚著大賤,不想他回帝都么。」

「那是稱帝條件。」明湛正色道,「登基可不是為了做傀儡,短時間內不想父皇回帝都,是人之常情。」再怎么著,他也不能去搞謀殺。

阮鴻飛勾起一抹輕笑,「如今大賤不守契約,有此報應,也是自作自受。」

「若父皇執意回帝都,大不了再回雲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