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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那東西,是有造假的。」老永寧侯原就不信,說句老實話,這種神仙祥瑞,造假的事兒數不勝數。當年德宗皇帝就好這口兒,仁宗皇帝亦鍾情於此,老永寧侯沒少干,時不時的弄只仙鶴白鹿的當祥瑞獻給皇帝,以討皇帝歡心。現的山崩神鐵現,與老永寧侯的祥瑞是同一個路數,實不足為奇。

此事剛發時,衛穎嘉就奉命查,到底也沒查出什么。

只是如今帝都流言紛紛,惹心疑,老永寧侯自然猜到這里面有事兒。但是,仍要跟衛太後提上一句,得衛太後到時抓瞎。

老永寧侯溫聲道,「外頭有說,那山之所以會塌,是因為底下埋了炸葯。就是那塊兒看不出名堂的神鐵,以及上面的天文,都是有心造的假。為的就是蠱惑心哪。」

衛太後早就懷疑此事,現有傳出這種話來,其意並不衛太後,而是……

嘆口氣,衛太後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哪。」

「疾風知勁草,坦盪識能臣。」老永寧侯笑笑。先前衛太後入主壽安宮,如安國公等多少也有些小心思,想著一朝天子一朝臣,越侯府都能有恩典。他們這些當年為方皇後所用之,翻身指日可待,朝中躍躍欲試。如今不過是天子一病,他們就擺出一副臉小懦弱的臉孔來,生怕摻和進去,倒省得日後再拿出先時情面來討情面了。

「父親說的是。」衛太後道,她本未將這些放心上,不過是借此機會試上一試罷了。

衛太後的貼身女官紫蘇忽而自殿外走來,行一禮,低聲稟道,「回太後娘娘,剛剛惠太妃娘娘帶著侍女去了錦安宮看望二皇侄。奴婢瞧著那侍女眼生,並不似惠太妃娘娘身邊兒所用,就攔了下來。惠太妃娘娘因此惱了奴婢,就要去太皇太後那里評理。奴婢想著,太後娘娘一直吩咐太皇太後年事已高,等閑事情不必擾了太皇太後的清靜,就做主攔下了惠太妃娘娘,並將惠太妃娘娘送回了福喜宮。如今還請太後娘娘示下。」

衛太後淡淡道,「先禁了惠太妃的足,去查一查那個眼生侍女的來歷,再來回。」

「是。」紫蘇領命退下。

立儲之事剛有個影子,連常年禮佛的太妃都坐不住了,可知心浮躁到了何等地步!

☆、211

惠太妃窺視皇孫一事,很低調的解決了。

衛太後直接販慧太妃為太嬪,褫奪封號,命其搬出福喜宮,挪至冷香閣禁足,時間不定。至於那個臉兒生的侍女,杖斃後歸還林家。

林王妃直接嚇的魂魄出竅。

話還要從皇帝陛下的病說起,雖然明湛沒啥事兒,不過宣德殿的寢宮里躺著一個,衛太後為了把戲做全。各方面考慮,都要替明湛立後沖喜了。

還有一個法子,宮女有年長者,以天和人倫計,衛太後想著早日放她們歸家,以此為子祈福。

然後,各宮各殿年紀到了的,不想留下來做姑姑的,報了名,到日子就可以回家了。這走了一批老的,自然還要再選一批嫩的。

那位面兒生的侍女就由此而來。

經過內務府小選,放到了慧太妃林氏身邊兒服侍。

慧太妃林氏原就出身林家旁支,如今皇侄們都在宮里住著,林王妃不放心兒子,就使的這個巧宗,調教好兩個丫頭送到內務府待選。身份文書什么的都准備好,再走走關系,分到慧太妃身邊兒,慧太妃得了心腹不說,再時不時的能去瞧一眼林王妃所生的小皇侄。

與小皇侄打好關系,這對於無子的慧太妃百利無一害哪。

尤其如今朝中立儲之聲迭起,慧太妃想著要多關心小皇侄一些。

這算盤,打的如意。

處置了眼大心空的慧太妃,衛太後召來張太醫的關門弟子加得力助手段文倩道,「文倩,這些天,你也辛苦了。眼瞅著就是八月十五,你的祖父段汝玉段大人上本說,你母親思女成疾,想著八月十五接你回府,一家人團聚。」

「我聽張太醫說,皇帝的病情已經穩定住了。」衛太後語氣溫和,「法理無外乎人情,文倩,你就回家幾日,待過了八月十五,再回宮不遲。」

段文倩猛然聽到這消息,一時間不能置信。

當初,她拒絕繼續守寡,離開錢家時,父母何等樣的絕情。再者,以段家的規矩,她身為女子,如今拋頭露面的學醫診病,已是犯了大忌。沒來由的,又怎么要接她回家團聚呢?

段文倩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幾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小寡婦,她經生死之事,更經聲名喪敗,世人指點的艱辛。以往種種,段文倩都挺過來了,自然今非昔比。

驚訝過後,段文倩心中已有主意,遂低頭稟道,「太後娘娘,在淮揚時,下官一意孤行,離開錢家。家祖家父母對下官多有不滿。再者,下官此次隨著師傅至帝都,家里亦不與下官來往,現在……」

事實上,早在段文倩堅持離開錢家時,段汝玉等回帝都時,將錢家歸還的嫁妝悉數帶回了帝都段家,與段文倩早已恩斷義絕。在段文倩看來,她給張太醫打打下手兒。因是女子,至晚間,方便留宿禁宮,時時關注皇帝陛下的病情。

這個時候,段家要她回家,段文倩並不是沒腦子的人。她給帝王看病,曉得這里頭的忌諱。

哪怕恩斷義絕,在仔細琢磨段家的意圖後,段文倩都難心酸,這世上,有誰真正為她考慮過呢?利用過後,她哪里還有生路可尋。

段文倩低聲道,「回太後娘娘,陛下的身體在逐漸好轉,如今正是關鍵時候,片刻離不得人。中秋年年有,這個時候離開,下官實在不放心陛下的病情。下官父祖皆在朝為官,忠於君父,自然分得清輕重緩急。就是家母,早有賢名,哪怕下官真的因此歸家,父母定會責怪下官不知輕重。」

段文倩不過二十出頭兒的年紀,放在現代,絕對的青春少女,擱古代,已是大齡女青年。且段文倩發間帶了幾星霜色,她並不刻意遮掩,這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更加成熟穩定。

幾經風雨後,段文倩身上帶了一種寧和淡然的氣質,再加上段文倩先前話中之意,衛太後難多看了眼前這女醫官幾眼。

衛太後知曉段文倩的經歷,同樣是女人,衛太後並不欲令段文倩為難,溫聲道,「段家的忠心,我知道。你對皇帝的忠心,我亦知曉。既如此,八月十五那日,你歸家半日也就罷了。」

「是。」半天的時間,總能忍受。太後娘娘把事說到這個地步兒,她識得好歹。段文倩行禮退下。

時明艷進宮給衛太後請安,母女二人說了幾句閑話,衛太後問,「魯安侯之孫鳳祈年的案子還沒審清嗎,明艷?」

明艷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對政事實在不大在行。旁聽宗人府審案,已是了老勁,明艷道,「這幾日還在審著,女兒日日去聽,覺著都是些車轆轤話,翻來覆去的說個沒完,一時也沒個究竟。」

「讓他們快點兒結案。」

「是,女兒知道了。」

中秋節展眼就到了。

宮里領宴畢。鳳凝雪出來時,兒子方繼榮已在宮門口等侯,接母親回家。

宮宴禮數繁瑣,真正就是一個累字。鳳凝雪換了家常的衣裳,滿頭珠翠只余一只白潤的羊脂玉釵,方繼榮扶母親坐在榻上,自侍女手中接過暖茶奉上,細心的問,「母親,要不要再傳些點心小菜,小廚房一直備著呢。」宮宴並不是吃飯的地方。

鳳凝雪搖搖頭,「不必了。繼榮,給你父親去封信吧,別叫他惦記著家里。」

「母親,您的臉色有些……」方繼榮擔憂的問,「母親,是不是宮里出什么事了?」

鳳凝雪嫁給遼東大將軍方漸東二十余年,先前還隨丈夫在遼東住過不短的日子。這些貴女貴婦,對朝廷政治多少都有所了解。明湛登基後,給方漸東的嫡長子方繼榮安排了個不大不小的位子,命他留在了帝都。鳳凝雪守著兒子,也就回來了。

自從明湛一病不起,帝都大事小情,一出接一出的勁暴,方繼榮少不得休上幾封家書,幫助父親掌控帝都情勢。兒子做的事,鳳凝雪很少插手,如今主動提起,方繼榮心細如塵,便知事出有因。

鳳凝雪至今猶心有余悸,看兒子一眼,便將事情與兒子說了。

這個中秋,朝廷並未大辦。

皇帝陛下病著,總不好敲鑼打鼓的折騰。太皇太後親自去瞧了回躺在床上神鬼不知的皇帝陛下,對衛太後嘆了半晌的氣,連中秋晚宴都未參加。

如今衛太後代政,朝中宮里唯一最大的主事人。故此,內閣百官,朝廷宗室,公主誥命,都要向衛太後請安祝賀。

鳳凝雪出身侯府嫁入將軍府,在帝都城里,算是中上流人物兒。給衛太後請安時,鳳凝雪站在中間,並不突出。

誰也未料到宗室會突然發難,以閩靖侯魯安侯為首,聯合將將二十名宗室公侯,上書衛太後,認為朝廷給鎮南王府的中秋賞賜過豐。

衛太後看一眼禮部尚書歐陽恪道,「我記得,歐陽尚書是比擬著往年的份例上的折子?」

歐陽恪回道,「是,太後娘娘英明,往年皆是按此例行賞,老臣亦不知何處有錯。」

魯安侯冷聲道,「太後娘娘,往年是往年。如今太上皇在雲貴遇險,朝廷剛剛訓斥了鎮南王,猶不見鎮南王有半點兒悔過之心,朝廷豈可再按往年之例行賞雲貴?」

衛太後看魯安侯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那依魯安侯高見,當如何行賞鎮南王府?」

「在鎮南王未上折請罪前,臣以為,朝廷應再次下旨訓斥,直到鎮南王認識到自己的罪責,再說行賞之事不遲。」魯安侯道。

「魯安侯,太上皇之事,尚未查明原由。若就此將責任安在鎮南王頭上,未有失公允了。」衛太後淡淡道,「再者,給鎮南王府的賞賜早已頒下,如今魯安侯再說這個,也晚了。」

魯安侯的神態陡然間激動起來,振聲道,「是啊,先前臣悶在家中,竟不知朝廷行此糊塗之事。好在,東西雖頒下,不過小節。太上皇之事,至今仍未有頭緒,想來皆是鎮南王府怠慢之過。臣懇請太後娘娘再次下旨訓斥,嚴令鎮南王配合朝廷調查。」

「既如此,魯安侯就去雲貴,親自幫著調查太上皇遇險之事吧。」衛太後道。

「臣不敢。」魯安侯笑笑,「臣不瞞太後娘娘,當初善棋侯與其子去雲貴給太上皇請安,結果父子俱亡。如今,連太上皇都身陷雲貴,生死不知。臣,實在怕了。」

衛太後的聲音陡然一寒,「魯安侯,你逾越了。善棋侯父子之死不過是意外。」

「太後娘娘,善棋侯父子是意外,太上皇也是意外,這雲貴的意外未太多了!」魯安侯臉上的神色有說不出的諷刺,「臣不敢去雲貴,就是怕發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