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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生死不知,總不能請鎮南王來帝都吧。且不說太上皇遇險一事與鎮南王府有脫不開的干系,就說鎮南王府的地位,朝廷防他還防不過來呢。

立太子的話,瞧一瞧諸皇侄的母家吧。大皇侄不必說,瀾親王庶出,其母不過是前瀾親王府的婢女,生了庶長子抬成庶妃,聽說這位李庶妃九族皆無,是逃難逃到帝都,在人伢子手里幾經輾轉,後進了瀾親王府。大皇侄能從她肚皮里出來,絕對是她的造化。這女人大字不識一個,若立大皇侄……那么,在李平舟看來,李庶妃做太後的情形,很可能比當年太皇太後掌後宮時更加糟糕,其他的就更不必提了。

二皇侄倒是瀾親王嫡出,其母族亦是帝都城里有名的世族,林家。林家有歷史有名望,當年太上皇從他家挑個閨女給兒子做正妻,可見這家人還不錯。

但是,林家謀奪儲位之意,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二皇侄尚小,一旦立儲,或是皇帝不預,皇侄登基的話,林家必定外戚坐大。更有甚者,主少國疑,子少母壯。這位林王妃身為二皇侄的生母,若是效仿衛太後干政,關鍵是,瞧林家做的這些事,很可能這位林王妃空有衛太後的雄心,而無衛太後的本事。

三皇侄母族承恩公魏家,魏家倒是人丁稀少,想坐大或者外戚干政啥的,人手有限。但,魏安的名聲實在夠嗆。

反復思量比較過,李平舟認為,在太上皇未有下落之前,哪怕衛太後稍稍強勢的些,還是維持現狀的比較好。

所以,李平舟亦未阻止衛太後千秋節的舉行。

殊不知,圍繞著千秋節的一場陰謀就此展開。

閩靖侯坐在原魯安侯府的花園中,秋風徐來,帶著些許寒涼之意,閩靖侯不由打了個寒顫,冷然的目光望入這滿無枯枝敗葉。

魯安侯最喜花木,來帝都不過小半年,這園子給打理的四時花開不敗,一時傳為美談。

如今,魯安侯奪職,鳳祈年賜死,這園子,已經抄落,歸宗人府。閩靖侯想到囚於宗人府的魯安侯那滿頭白發的頹委之色,不禁一嘆,心下生出多少兔死狐悲的凄涼。

「閩靖啊,我長你幾歲,事到如今,我不必瞞你。」魯安侯的話猶在耳邊,「陛下自病了再未露面。太後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她是母以子貴。沒有陛下,她做不成太後。不說什么母子情深,太後與陛下之間利益攸關。我不知道陛下得的什么病,太醫那里也打聽不出有用的東西來。只是,太後以就近照顧陛下身體為名,搬到宣德殿偏殿居住,但是,我知道,太後極少去寢殿看望陛下。」

「閩靖,你說,這是為什么?」

是啊,這是為什么?

衛太後是皇帝陛下的生身之母,為什么對陛下的病這樣冷淡?偏偏還要裝出一幅心焦關切的模樣來?

☆、214(三八節番外)

大鳳朝:

明湛是個讓人很難形容的人。

用阮鴻飛的話說,那就是「腦子不正常」;用鳳景南的話說,「神經有問題」;用朝臣的話說「龍心難測」。

總結一句,明湛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在許多事情上,明湛都極具個性。

譬如,從大鳳朝的開國皇帝,明湛的祖宗,太祖皇帝說起。

太祖皇帝是個典型的工作狂,據說,除了早朝,太祖皇帝能一天批閱十六個小時的奏章,余下八小時用來吃飯睡覺。

且,人家不是一天如此,而是,年年如此。

太祖皇帝的工作狂屬性,導致太祖皇帝對於節假日的種種看不慣。故此,除了清明、上元與春節,大鳳朝再沒有別的假期。

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沒人敢改,哪怕最貪歡好色的德宗皇帝,頂多是懶怠上朝裝裝小病,他也不敢說「朕累了,咱們放假吧」啥啥的。

到明湛這兒,隨著明湛這帝位越坐越穩,手里的銀子越來越多,朝廷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過,大臣們發現,帝王變了。

倒不是說明湛就安於享樂、大興宮室啥的,明湛一如既往的節儉,但是,諸大臣認為,皇帝明顯變懶了。

如果說太祖皇帝年間的假期最少,那么武皇帝年間的假期就是最多的。

當然,還得提一句,武皇帝年間的薪俸是最高的。

工資高,假期多,這意味著啥?福利好唄。

明湛一派好心,且明湛以為,他的提議,大家受益啊。工作累了,誰不想歇歇呢,這叫勞逸結合。

卻不料,明湛剛提出增設假期,滿朝文武要死要活。歐陽恪更是老當益壯的,自太祖皇帝一直講到現今,小兩百年的事兒,直嘮叨的口干舌燥,明湛耳鳴。總歸就是一個主題: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明湛只得道,「好吧,既然你們這么堅持,五天一休也就罷了,改七天一休吧。」現在是十天一沐,明湛覺著這簡直是在催殘他這剛成年的小花骨朵兒好不好。

帝王退了一步,大臣們吭吭哧哧的,只好應了。

以退為進的法子,明湛屢試不爽。

其實大臣們也不是鐵人,哪個會不想歇著的。只是這些人想的多,如歐陽恪道,「十日一沐覺著累,改七日一沐。待後日,七日一沐覺著累,豈不要改三日一沐。長此以往,生出懶惰之心,更會疏忽國事,有負國體。」

現在被明湛慣的,這些老臣說話,是一日比一日難聽。

明湛剛把七日一沐的事兒定下來,過幾天,他又連中秋、重陽、元宵,三節的假期一並說了。

歐陽恪覺著自己一語中的,險些在金殿上撞牆進諫。幸而明湛有准備,早命一二侍衛埋伏好,歐陽恪一撞牆,就有人撲過去把老大人抱住。

明湛沒臉沒皮的,「唉喲唉喲,趕緊的,給歐陽搬張椅子來。」又一臉苦惱道,「朕哪,都要給你們嚇死了。」

歐陽恪被抬放到了張椅子上,明湛又賞了他碗參茶,語重心長道,「你們都誤會朕了,難道朕是為了自己貪圖享樂不成。朕哪,一顆心都在你們和百姓身上掛著呢。」

「朕難道是為自己放假過節?你們想一想,有了假期,人們才會出去玩兒。出去玩兒就會趕個大集逛個廟會啥的,多少花上些銀子。百姓去買東西,商家有錢可賺,自然會進更多的貨。商家一進貨,作坊里的工人就有活兒干。作坊的工人有活兒干,也就能掙著銀子,掙著銀子了,百姓的日子也就好了。百姓日子好了,恰逢節氣假日,就會出去趕個大集逛個廟會啥的。這一逛廟會……」明湛哩叭嗦的說了一通,「吶,現在明白了吧。商家生意好,交的稅就多。朝廷有了銀子,甭管是修堤築壩,還是貼補百姓,咱們大鳳朝豈有不好的。」

「所以朕說,你們誤會朕了吧。」明湛肉麻兮兮的來一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滿朝文武,奈何竟沒有朕的知音哪?」

李平舟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歐陽恪只想吐血,倒是新進內閣的林永裳林大人道,「陛下之深思遠慮,實非臣等所及。不過,臣以為每個節日七天的假期,還是有些過長了。臣以為,不如改為三天。」

明湛喜歡林永裳的機伶,勉勉強強的嘆一聲,「就依你們吧。」

這事兒就定了。

反正不管怎么樣,明湛總會找到各種名頭兒,增加各種節假日。

以往明湛沒啥人商量,現在不同了,林永裳知情識趣,明湛就樂意找他拿主意。介時,上殿後,君臣兩個唱雙簧。

因這個,李平舟都私下提醒過林永裳幾回,啥「做臣子要做直臣做忠臣做諍臣,萬不能做佞臣啊」,還有譬如「不可凡事都順著陛下」,反正諸如此類的話,李平舟沒少說。

徐叄倒無所謂,不順著陛下說,難道去擰著陛下說,這不是找死嗎?

雖說皇帝陛下脾氣好,不過,是龍就有逆鱗,他可不願自家女婿涉險。

凡是做臣子的,帝王對誰親近,那是恩寵。只要腦子沒問題的,斷不會把這恩寵往外推。

林永裳少年取得功名,官場上步步高升。要說林永裳的腦袋,絕對好使。不過,即便如此,林永裳對於帝王的敬畏之心,卻是一日重似一日。

明湛書念的不怎么樣,平日里說話也不甚斯文,但是,這與明湛英明與否,並沒有太大的關系。

明湛的本事在於,凡是他想干的事兒,一定能干成。那些想篡權奪位的,早八百年前就給明湛拾干凈了。而且,他理智克制,優容臣子,體恤百姓。

除了偶爾不著調,以及一些無傷大雅的私生活外,林永裳認為,明湛絕對是不錯的明君。

但是,林永裳再怎么也沒料到明湛找他來,會設這么一個節日!

「婦,婦,婦女節?」林永裳嗑巴了一下,才找回相輔的翩翩風度。

明湛點點頭,掰著手指與林永裳算,「是啊,除了傳統的節日,咱們不能忽視廣大的婦女同胞啊,還有孩子,父親、母親,所以,這次,朕准備再設四個節日,分別是婦女節、兒童節、父親節、母親節。永裳,覺著怎么樣?」

林永裳勸道,「陛下,別的節日還好說,哪里有單單為女人設節的?」

「這有什么,朕可是早問過徐女官了,徐女官半點兒意見都沒有。」明湛白眼道,「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還沒個女人心胸開闊。」

林永裳摸一摸鼻梁,笑道,「陛下既有妙法,臣就等陛下的好消息了。」

明湛嘿嘿一笑,捶林永裳一記,也不知是贊還是諷,「還是你小子奸詐,我都沒想到。」

要說明湛在廣大婦女同胞中的地位,絕對不會辱沒他「婦女之友」的名聲。

衛太後每每舉辦什么茶話會、或是請人聽戲啥的,明湛時不時就跟過去摻一腳,而且越是年老的,他越喜歡,且又是個碎嘴子,嘰嘰咕咕的總會說上許多話。

時間久了,這帝都城里的老夫人,明湛認得一大半。

這些老太太皆是富貴尊榮之人,但是,什么樣的尊榮也比不得皇帝陛下的關心來的更體面不是?

明湛提出,「以往父皇教導朕,『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朕想著,什么話,說出來,只是落到嘴頭兒上。若是不能親自動手去做,也是空話。」

以聖人的話開頭兒,明湛先擺出大道理,後面才引出設立節日的話。

依明湛的口才,忽悠大臣們都一忽悠一個准兒,何況這些老太太們,縱使明些,也斷沒有與朝臣相比擬的可能。

於是,在所有朝臣沒聞到風聲的時候,只皇帝陛下開了個茶話會。各家老太太回去,皆是一臉欣喜,先是炫耀皇帝陛下賞了什么,最後再添一句,「東西倒尋常,只是難得陛下這份兒慈心。」

接著是子孫的恭維奉承。

人嘛,都是把最得意最爆炸性的消息放到最後說,故此,當諸大臣聽到皇帝陛下一口氣又添了四個節日的時候,清一水兒的目瞪口呆。

各家老太太還念叨,「唉,虧得陛下還惦記著我們這些老婆子們。這婦女節,就是單單為我們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