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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跟皇帝陛下屁股後面追了上去。禮部尚書沒來得及勸諫兩句,明湛年輕,腿腳快,已經撒腿跑過去了。

明湛的熱情向來讓吃不消,鳳景南隔簾子見明湛前面不遠處一路揮手跑來,簡直想掉頭回雲南算了。

好丟臉。

鳳景南板著一張臉,鳳景乾倒是笑呵呵,「明湛越來越神了。」

「看是越來越神經。」鳳景南低聲道一句。

皇帝陛下不按理出牌,鎮南王府一干也都懵了,連忙跪下行禮,明湛躥到鳳景乾的輦車里,探出只手擺了擺,何玉心有靈犀,高聲唱道,「禮。」

大家這才從地上爬起來,輦車里已傳出皇帝陛下的笑聲來。

做皇帝做到明湛這份兒上,也是罕見。

明湛臉上根本看不出有啥煩心事兒,這幾年皇帝做下來,明湛愈發流光水滑,可見日子過的舒心。鳳景乾暗嘆,真是同不同命,坐至尊之位,有愁的未老先衰的,就有明湛這種順風順水的。

「瞧著,像高了些似的。」見到明湛,鳳景乾還是很開心的。

要不說明湛怎么與鳳景乾關系好呢,鳳景乾隨便一句話就說到明湛心坎兒上,明湛十分開懷,得意道,「現跟飛飛也就差兩指了。」

鳳家基因好,衛家也沒矮子,明湛少時生長速度緩慢,跟同齡一比簡直就是矮矬胖,明湛對自己身高也一直郁卒至極。這幾年卻是忽然開了竅,個子蹭蹭的往上長,把明湛喜的,一天必要喝一斤純牛奶滋補。

補來補去,就補出這樣白里透紅的好皮膚好氣色來。

「父王,怎么瞧著您臉色不大好的樣子,是不是哪兒不舒坦哪?」明湛關切的問。這幾年日子順心,以前的事,明湛就心胸寬大的給忘了,況且鳳景南年紀漸老,他也就不再氣他了。

鳳景南瞟明湛一眼,「什么眼神兒,哪兒不好了。好的很。」

有句俗話說的好,最了解的不是的親,而是的敵。

這話,其實很適用於明湛與鳳景南的關系。

唉喲,倆臭了十幾年,互相盤算的次數算都算不清了。明湛對鳳景南進行過詳盡的研究,見鳳景南這臭臉,立時就唧唧咕咕的笑起來,「知道,父王是瞧不順眼了。您可真能挑啊,往咱們祖上數數,誰要有這樣出息的兒子,那真是上輩子燒的高香,上上輩子積的福氣。就您,還有啥不知足的。大早上的來接您,您還這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然後自袖管里摸出塊兒綉小鳥兒的帕子,往臉上一蓋,沒臉沒皮的痛哭一聲,「傷死的老心啦。」

頓時,鳳景南想死的心都有了。

鳳景乾忍半天沒忍住,大笑出聲。

鳳景南無數次的疑惑,依自己與衛太後這種再正經不過的個性,到底怎么生出明湛這樣的怪胎來的?

當然,明湛這樣子也沒什么不好,起碼很會哄開心。

頭一天晚上,明湛跟鳳景乾兩個唧唧咕咕的說了半夜的朝政,若不是阮鴻飛派搖光來要,說不定明湛就跟鳳景乾一道睡了。

鳳景乾心里那叫個熨帖,忍不住私下勸兄弟,「說好幾年不回帝都,這剛見明湛一面兒,也不知道擺什么架子臉色呢。」

「皇兄這話打哪兒來的,哪里擺架子了。」鳳景南是死都不會承認,自己心里的確有幾分不好受,老婆兒子越混越好,實顯著他這爹當的有些憋屈。

鳳景乾也不爭執,打趣一句,笑道,「說沒就沒吧。現今是皇帝的親爹,可不得罪。」鳳景乾能說這樣一句,完全出自他與明湛深厚感情的積累上的。鳳景乾覺著,雖說鳳景南是親爹,不過,明顯他與明湛更加投機,有父子之情。

哪里像鳳景南,天生一幅冷臉,兒子能喜歡才怪呢。

其實,鳳景南也有自己的判斷。聽鳳景乾說這樣的話,鳳景南嘆道,「說明湛這不正經的性子像誰呢。」抱怨一句,「都是太小把他送到帝都,被皇兄給教壞了。」

鳳景乾聽了倍覺得意,大言不慚道,「那是,若沒有,明湛也這樣出息不了。」

鳳景南點評,「吹吹搭搭的毛病,尤其像。」

若不是鳳景乾拒絕,明湛還打算著同鳳景乾一道早朝呢。

鳳景乾是何等聰明,如今明湛登基堪堪五年,朝中一代新換舊,縱使還有舊,忠心的對象怕也變了,他又何必再去早朝。

退,就退的漂亮。

做皇帝做,一個道理,萬不能失了風度。

這個早朝,明湛早已准備好了給林永裳封侯的聖旨。

明湛摳門兒出了名,為卻並不小氣,有功必賞。

早朝時大家先議事,再議賞。明湛瞧著林永裳是怎么看怎么順眼,反正爵位這東西向來是削一批再賞一批的,林永裳這幾年是出了大力氣了,一個侯爵,不算過分。

明湛早盤算好了,正巧如今歐陽恪年邁力不支,幾次上書請辭禮部尚書一職,他命林永裳堂解職江南總督,調回帝都,就有讓其接替禮部尚書一職的打算。誰知,明湛剛贊了林永裳幾句,林永裳撲通跪下了,沉聲道,「臣有一事,請陛下做主。」

明湛覺得他看錯了林永裳。

林永裳多圓滑多聰明的哪,結果做起蠢事來,卻比蠢更蠢三分。

林永裳的身世,明湛早一清二楚。並且,明湛秉承著「難得糊塗」的原則,重用林永裳。他再也未曾料到,林永裳會這個時候這個場合讓他下不來台。

聽著林永裳道來自己的身世范家的冤屈,明湛臉若玄冰,未發一言,最後明湛冷冷道,「這樣說來,隱瞞身世,參加科舉,混入朝綱,欺君罔上!」

「林永裳,把朕當做傻瓜么!」明湛忽露怒容,騰的自龍椅起身,指著林永裳吼道,「這等目無君父之徒,就該千刀萬剮!來,拖出去斬了!」

御林軍忽喇喇的進殿,眼瞅著林永裳就要沒命,李平舟連忙道,「陛下,陛下請三思!林大縱使先前有過,且陛下看來林大為國效力多年,於江南屢立戰功的面子上,暫饒林大一命吧!」

林永裳為官多年,朝中亦有知交好友,再者,李平舟身為首相,他站出來為林永裳求情,自然有附和。一時間,諸臣紛紛為林永裳求情。

明湛氣的不成了,怒道,「當年范家滿門流放,林永裳亦其中,如何偷逃出去。刑部,是怎么做事的?還有,科舉之事,何等嚴密,爾等任這等目無君父之徒混跡科考,金榜題名,位列朝綱!歐陽恪,們都是瞎子嗎?御史台,朕當年特命右都御史親去淮揚驗明證身,們是怎么看的,回來口口聲聲對朕說林永裳清白出身,們的眼珠子是做什么用的!合著,現是眾皆醉朕獨醒了嗎!」

明湛怒不可遏,把朝中百官罵了一半進去,最終並沒把林永裳宰了,但是,林永裳也未能好過,直接下大獄,三司會審。

其實這昭德宮之上,除了明湛一幅要把林永裳剝皮抽筋的模樣,另有一,也恨不能一刀砍死林永裳。此,非徐叄莫屬。

江南這三年容易嗎?

徐叄為了抬林永裳上位,戶部打細算穩定後勤。現今,林永裳得勝歸來,徐叄身為近臣,知道皇帝陛下連封侯賜婚的聖旨都擬好了。

這是何等的榮耀。

難道林永裳以為他的爵位真是他一之功嗎?

下朝後,徐叄回到府里,徐夫歡歡喜喜的迎上來,笑問,「老爺,林大可封爵了?」不怪徐夫會知曉此事,徐家上下早把林永裳當准女婿看來。林永裳素來會做,幾年下來,雖無緣前來拜會岳母大,禮品卻從來不缺,很會討岳母大的喜歡。林永裳得勝歸來,全帝都近皆知,徐夫早就跟自個兒丈夫打聽過了。

徐叄換了輕便衣衫,接過溫熱適宜的茶水,低頭喝了幾口,思量著要如何開口與妻女說林永裳之事。

見丈夫只是喝茶,徐夫笑眯眯的絮叨著,「盈玉的嫁妝都准備的差不多了,他們年紀都不小了,擇個好日子,把婚事辦了是正經。」

徐叄聽到這話怎能不刺耳,一想到愛女多年痴情,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徐叄怒從中來,啪的將茶盅撂幾上,冷聲道,「此事不必再提,林永裳下獄了。盈玉那里,另給她尋摸一門好親事。」

徐盈玉很快知曉此事,她倒沒要死要活,也沒刺激太大暈倒地啥的。徐盈玉怒極反靜,淡淡道,「可見他心里,家族冤仇始終是第一位的。若他對有心,事前總該與商議,可見是看錯了。母親不必擔心,林永裳的前程已經完了,這個年紀,不要再耽擱了,母親只管為另尋親事即可。」

徐盈玉這樣冷靜,倒是徐夫,三個兒子只此一個女兒,百般嬌養長大,結果女兒於婚姻一途卻這樣坎坷、百般不順、遇不淑,不禁悲從中來,握著女兒的手哭了起來。

徐夫這樣一哭,引得徐盈玉心里跟著發酸,她一片真心都是為了林永裳,結果……證明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徐盈玉心下大慟,只是強忍住,半點兒不流露出來,還得拿話來安慰母親。徐盈玉眉尖兒微蹙,忽而腹下一痛,有什么東西緩緩的流了出來。

「母親母親」緊緊的抓住母親的手,饒是徐盈玉素來鎮定,此時也慌亂起來。

有時,生活就是一盆狗血。

徐盈玉早三年前便與林永裳發生關系,這事兒雖有些不符合主流社會道德觀。但是,徐盈玉又不是啥黃花大閨女,林永裳正當壯年,食髓知味,**的,也是難。

先前徐盈玉都會喝湯葯防范中獎,直到林永裳勝期將近,徐盈玉便將葯暗中停了,卻不想這個時候有了身孕。

幸好來徐府的太醫是徐家慣用的,醫術好,口風緊。

徐夫給驚的六神無主,這可怎么辦?就是成了親,到時生出孩子來,家一算月份兒不對,這也不好聽哪。何況現下自家閨女是絕不會嫁林永裳了,偏偏肚子里又有了林永裳的孩子。饒是徐夫慣來寵愛徐盈玉,私下也難抱怨幾句,「真是糊塗,怎么被那占了便宜。」

徐盈玉臉色發白,淡淡道,「沒什么便宜不便宜的,當初林永裳還是童男之身,說起來,還是占了便宜呢。」

徐叄心里那叫一個煩燥,愈加痛恨林永裳,強壓住心中的火氣,低聲問,「打算怎么辦?若是再嫁他,這孩子絕不能留。」

徐盈玉一時沒說話,低頭不語。

「還是落胎吧。」徐叄替女兒拿了主意。

「父親,今年已經二十八了。」徐盈玉眼圈兒微紅,「縱使再嫁,也是給做填房繼室。但凡有出息的男,哪個願意娶個和離過的女。再者,這個年紀,那種葯到底傷身,若是沒了這個孩子,將來還能不能有孕尚且兩說。縱使嫁了,難道就一輩子守著繼子繼女過日子不成?」

徐叄道,「難道還想嫁給那姓林的?」

徐盈玉將手放小腹的位子,輕聲道,「是絕不會嫁給林永裳的,或許就是沒有與白頭偕老的命數。但,這個孩子,想生下來。日後,不管是做為過繼之子還是養子,都是的依靠。父親,既然男靠不住,也只有靠兒子了。」

「這,萬一是女兒呢?」

「一定是兒子。」

徐盈玉家里休養一段時間,待胎像安穩,便坐車去了郊外別院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