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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紹景輕笑一聲,又道:「若是本王這樣的主子呢。」

何清將馬屁拍的啪啪響:「那當然是赤膽忠心少不得的,就像王爺叫我今晚死,我肯定不多看明早的太陽!」

季紹景的手隨著何清的話音落在信封上,何清看著這王爺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皮突突地跳,後悔話說的太滿了,萬一這主子真叫他死一死,到時候可就真沒法場了。

好在季紹景沒有那么多惡趣味,將信交給尚武吩咐送進宮去後,反而悠閑地指揮他找出棋盤,自己跟自己對弈起來。

何清跟個木偶一樣站在他身後侍茶奉水,見他一棋一步都再三斟酌,實在看不出這玩意兒有什么意趣。

季紹景持黑子故意擺出個破綻,又趁勢用白子殺其大片,棋局將末,季紹景道:「本王記得,第一次與你下棋時,你說下棋如上陣作戰,需出其不意。」

何清汗顏,「有嗎?我記性不太好...」

誰能想到他隨口胡扯的話,還能叫季紹景記得。

何清將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捏著:「王爺今日是不是有什么煩心的事?不如講出...」

「本王為何要講與你聽?」季紹景冷哼,一副滿懷優越感的鄙夷姿態。

「能讓王爺這般一等一的人物煩心的,定也是我等從沒聽過的奇事。」何清討好一笑,手上使力掐了他一把。

季紹景回身斜他一眼,竟是如他所願開了口:「本王第一次上戰場,差不多是八年前,好像比你還小一些。本王的父親以前常說,什么都不要想,殺敵報國,才是男兒一生榮光。於是本王執著劍站在萬軍之間,血濺在臉上,果然什么都想不到,只想著殺殺殺,將這些人都殺盡,我季家的門楣,方能光耀。」

何清見他面上幾分悵惘,還是頭一次聽他提到過往,便道:「後來呢?」

「後來本王習慣了,戍邊、上陣、突襲,一場一場的戰役下來,本王竟然也習慣了在血水泥污里滾著跟人拼命。本王不要榮華,榮華卻偏偏來找上來,本王封了將,戰神的威名也越傳越真。」季紹景一顆一顆撿起死掉的黑子,盯著棋盤若有所思。

何清卻好奇雖重,卻還是打趣道:「王爺這般說辭,真是能恨煞旁人的,然後呢?」

「然後,」季紹景突然凝著他的臉,帶著留戀,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本王救了一個人,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瘦瘦弱弱的身板,本王手下隨便哪個兵,一刀能殺他三個,也不知道怎么叫他混進軍隊里去的。」

季紹景頓了頓,眸光閃爍,「本王救了他,把他帶回將軍府,他卻求本王給他自由,這人求上進求功名,不甘心一輩子叫庸碌磨了心性。後來本王封了王,他進了京,倒是再也沒有牽扯,斷個干凈。」

他講這一大通,何清除了打仗的事一點也沒聽明白,只隱約覺得季紹景對當初所救之人執念強烈,可他又說他們斷了聯系,只好問道:「可是這與上陣作戰又有什么關系?」

「沒什么關系,只是忽然覺得,封了王,還不如當初做個將軍,戰場上硝煙彌漫,起碼還能看到殺人的劍從哪來,沾上官場,反倒看不清。」

若不是時間匆匆,只怕季紹景一個興起,連幼年趣事都能被他套出話來。何清回應的口干舌燥,不經意間望到漸漸暗下的天色,忽然想起件事來:「王爺,咱們明日可回錦州?」

心里惦念著回去,卻終是留了下來,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