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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心魔的恨,哪能允許旁人阻擋。

季紹景面目猙獰,長劍映著火光,一招一式不耍花樣,直刺匪賊心臟。

劍風繚亂間,尚武不經意掃過一處,忽而變了臉色,急轉至季紹景身後,替他擋下一刀,著急道:「這里交給屬下應付,王爺趕緊去救何主子吧。」

季紹景劍劍奪命,戰意正酣,聞言一滯,腳步竟不自覺退了半分,像剛從夢中醒來似的,虛浮著腳步往角落走去。

何清依舊躺在地上,連姿勢都不曾變過,廖仕全身僵硬地倒在近旁,他就一直睜著眼,望望廖仕再望望夜空,麻木地覺得自己活成了一灘爛泥。

他聽到有人靠近,稍稍轉了轉眼珠,才認出是季紹景。

「來人!快將寧侍郎帶出去!」季紹景看著地下橫躺的數人,厲聲朝官兵發號施令,伸手想抱起歪在地上的何清時,卻發現他的臉太蒼白,宛似稍微一動便會折斷一般,了無生意。

「阿清。」

輕輕一喚,季紹景已看清蟄伏在他眼神中的冷漠,像螻蟻,不知在撕扯折磨著誰。

何清沖他笑了笑,接著別開了眼。

都這個時候了,果然還是先擔心寧大人。

何清聽到季紹景的聲音,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個干凈,只憑著意識依稀辨得身側橫卧的人接連被人抬走,但自己,依舊貼在冰冷的地上。

夜涼的他直抖,方才與廖仕糾纏症結突然報復到身上來。唇齒間火辣辣的感受,像灼在口中的一團火,咽不下吐不出,只能活活受著,任它翻滾,直到把肺腑也燒爛。

何清想做一回有氣節的人,可是求生的欲望還是占據上風,哽了幾下喉嚨,終於嘶聲央求,對著季紹景說出今晚的第一句話:「王爺的阿卿沒有事呀,求求王爺救他的時候,順帶把我也捎上吧。」

「你在說什么。」

「阿卿呀,王爺的阿卿,」何清咳的斷斷續續,倔強地指著自己道:「我最後幫寧大人受一劫,所以王爺不要得到正身,就把我這個假的扔在這里好不好?」

曾經有多快樂,現在就有多卑微。何清伸出手,想抓一抓王爺的衣角。

數年前被拋棄的後遺症一股腦地涌上來,他現在迫切地需要一些暖意,無論是誰,只要別在這樣的時刻,丟下他就好。

何清握緊右手,掌心霎時被鮮血浸透,等了那么久,他終於等到季紹景往前靠近兩步,像要帶他走。

何清是被嚇醒的。

他做了一個夢,夢里娘親環著他輕聲哄慰,可是一眨眼,娘親的臉就分裂成兩個男人,逼他去接待客人,他抗拒,男人就將他綁在馬腿上拖。他怕死,只好答應下來,卻發現第一個點他的恩客是寧佩卿。

寧佩卿掐著他,把刀架在他頸上,對著他說:「你這個假貨,占了我的位置那么久,還不想還給我嗎?」

他哭著求救,轉頭卻發現季紹景從頭到尾都在冷眼看著,甚至沖他張了張口。

他認出他的口型:「活該。」

何清頓時便醒了,盡管頭臉上俱是涔涔冷汗,他也無力擦一把。

他的手已經被清理包扎,昏迷前握著的刀,也不知被誰抽走,何清迷茫地看著晃盪的車頂,稍微動了動,立即被人抱住了。

季紹景替他掖了掖錦被,安慰他說:「阿清,別怕,就快到知州府上了。」

何清有些恍惚,季紹景容顏如舊,當是他渴慕的風華,可是那張臉上珍視又自責的神情,倒極是諷刺。於是他搖搖頭道:「王爺是不是認錯了?」他歪著頭,露出頰上的疤,「我是何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