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分說的命令:「跟我走。」
這時,未曾消匿的簫聲停住了。
又聞一聲淡淡的:「遲了。」
如此漫不經心,又雲淡風輕的回答,似讓人覺得不過過眼雲煙,從未放在心上。
著實不爽。
執骨蹙眉轉頭去看,正逢韓棧衣同樣轉頭看來。
二人視線猝不及防的撞上,執骨的眉頭反倒松開了。
笑的惡意滿滿。
他知道,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
棧衣轉過身來,執骨看清他的面容,又看清他身上縛著的重物。
他身上拴著重重的鐵鏈。赤腳踏地,手腳都被禁錮著,脖子上的鐵鏈稍細一些,圈著他的頸項,亦圈著他的自由。
那人眼波平靜,眼形微長,帶著三分月下朦朧的光影,有種觸之不及的美。只是怪哉,執骨訝異,他心中竟升起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他十分厭惡這樣女孩子家家一般的多情。尤其像他們這種經常征戰沙場的人,對人的感情不得多一分一毫。
因你若是惻隱之心動之一分,恐會影響整個結局。
而對棧衣這種不知從何處生出的熟悉感,叫他本能拒絕。
「喝了它。」執骨再次要求,他將酒盞遞給韓棧衣。動作有些急躁,杯中液體滴落在了地上。
一滴鮮紅色,綻放在木質地板上,迅速的滲透進去。
「我從你閣下過,這酒盞不偏不倚,砸在了我的馬上。隨我南北征戰的愛馬就這樣命喪黃泉,而這酒盞筆直的落在正中央,盛著滿滿的馬血。當時我便想,這杯中血酒,當敬你才是。」
又將酒向前遞了幾分,手指在杯沿上輕輕敲打,執骨道:「畢竟我這匹寶馬,換那被我凌遲而死的無邪國太子,也是值得了。」
「喝了它,然後跟我走。」執骨第三次道。
韓棧衣將玉簫別在腰間,伸手接過那酒盞,一飲而盡。
執骨眯了眯眼睛,望著他被血染紅的唇。
只聽棧衣道:「酒已喝,將軍請回吧。」
又見他被困多年,面上泛著不見天色的白,兩相交映,一紅一白,更刺人眼目,沖擊力強。
身形雖消瘦,卻不瘦弱,脊背挺直,身量且高。就是那淡漠有禮的目光,仿佛避人三尺,出塵不染,卻疏離的叫人不快。
執骨今晚就不知怎的,心里怎么都翻著滾著難受。
哪里不快活又說不出來,現在瞧著韓棧衣的模樣,他大約是知道源頭了。
這股子不將他放在眼里的態勢,真是欠揍。
若是在軍營里,誰敢這么對他,早被拖出去打的不知白天黑夜,哪里還有在這橫鼻子豎眼的份。
他冷冷哼了一聲:「這里有你選擇的余地?」
「我是命令你,不是和你商量。」
只聞「叮叮當當」好聽的碰撞聲響起,那人恍若未聞,朝卧榻走去,留下煙青色背影,再無其他。
執骨:「……」
竟然將他當做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