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生這人,他是真的好看,也是真的讓人覺得膽寒。
那層美如畫的皮囊里有什么趙水天從未看清楚過,但他只知道一點,自己對喬生來講是不可或缺的存在,雖然倆人的相遇莫名其妙相處亂七八糟整個過程捋順了就如同爛尾的結局強行安裝了個狗尾續貂的腦袋。
可即便如此,喬生是他青春期里,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內的色。
一局游戲終於結束,雖然心思早已不在這里,他放下手機,抬眼看向床上的人,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
我們被嚇暈過去的小可憐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正瞪著一雙微微發紅的眼睛看坐在他身邊的趙水天。
「醒的挺早啊。」趙水天笑了笑,忽然就眯起眼湊近他,輕飄飄說道:「還暈我就繼續等,醫生也在。所以,現在能和我聊聊了嗎?」
第63章交鋒
鄒世峰看著他,低下頭輕聲道:「你想聊什么?」
「我有個新問題。」趙水天聲音也很輕,起碼共處一室在櫃台扒拉葯的校醫是聽不清的。
「什么?」
「就是我問上一個問題的時候,你為什么昏過去了?」
鄒世峰愣了一下,臉上分明的表現出了一種「抗拒和恐懼交錯」的神情,然後他猶豫了大概能有五秒鍾,突然就很虛弱的開口:「能不說嗎?」
趙水天垂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他驀地就想起了當初喬生詢問自己時,自己那和現在如出一轍的樣子。
只不過鄒世峰比他多了一份對陌生人的警惕和惶恐。
然這個回答就已經能讓趙水天確定很多事,比如那紋身不是他的錯覺和疑神疑鬼,就是自己想的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比如鄒世峰和他一樣,都沒能從當年的不幸事件當中成功走出來。
他雖雙十未至,但似乎已經預料到很多事會影響到自己這一世他可能到死都擺脫不了的傷痛,會像跗骨之蛆一樣緊緊跟隨他的余生。
盡管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雖年少輕狂飛揚跋扈,他卻從未想過熱血男兒可笑的復仇之路。他是有千鈞的仇恨,但理智和自省落在前頭,告訴他另辟蹊徑方才得以謀生。
趙水天這人自詡沒心沒肺熱愛自由,「本我自我超我」[注]通通不求,唯獨想讓自己離過去遠一點,再遠一點。可以在經年之後的回首往雲淡風輕的天平上砸他媽的多些籌碼,不至於雞皮鶴發形容枯槁時看到這個圖案還會當街失態,瑟瑟發抖。
真正想擺脫想放開的人往往被當成懦夫,其實他們只是想一並把仇恨席卷起來扔到海角天邊,永遠劃出「生活」二字的外頭,不復相見。
所以喬生問他是否想報仇,他否認,喬生想幫他報仇,他拒絕。
他不想做斗士,他想做回無憂無慮的普通人。
趙水天閉了閉眼,回過神時發現鄒世峰還在看他,少年黑洞洞的眸光里有清晰的破碎的痕跡,像是誰曾在里面撒了一大把玻璃渣子,自我修復多年也難以愈合,留下了晶瑩剔透的丑陋創口,攀爬到黑白分明的眼球上,變成了一層又一層的伽。
他下意識伸手,想觸碰一下鄒世峰的眼睫,後者猛地向後一躲,剛稍顯紅潤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嘖。」趙水天清了清嗓子,「把你手機號給我,以後常聯系。」
鄒世峰愣了愣,「我沒有。」
「嗯?」
「我沒有手機。」少年低下頭,睫毛上掛了一層肉眼剛剛可見的霧氣,薄如蟬翼似有若無的一層,很快又消散了。
趙水天煩躁的掏了掏口袋,從鼻子里不耐煩的哼了一聲,不輕不重的說著:「鄒世峰是吧,以後有事隨時找我,高二四班趙水天,你找我,我隨叫隨到,你不找我,我不可能每天圍著你轉打聽你有沒有吃好睡好,所以如果出了什么事兒你選擇自己硬扛著,只能說你是個傻逼,無葯可救那種。」
他指尖點著自己的大腿,「我明天給你送個手機過去,隔三差五給我在網上報個到讓我知道你還活著。」
「不要!」鄒世峰搖搖頭,把嘴唇咬出很深的一道,「不用。」
「不用?」趙水天嗤笑一聲,「你班那群二逼怎么說我的你也聽到了,你敢不聽我的,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後悔沒早點乖乖聽話,信不信?」
說到最後似乎已經耗盡了他全部耐性,語氣幾乎帶上了威脅,他不是個急躁的人,只是下意識排斥和這件事有關的任何東西。
說句難聽的,他看到鄒世峰,就會想到那個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