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起先不動,被陌生人耐心地逗了一會兒,忽然汪汪叫出聲,吐出舌頭往他臉上舔去。
「唔唔」盧冬青被舔了個措手不及,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又被凳子腿絆住腳,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半邊兒臉上濕漉漉,熱騰騰,毛毛從他懷里鑽出來,撲到他的胸口,用兩只前爪扒著他的肩膀,又叫又跳,舌頭往另一半臉上舔。
盧正秋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看來小家伙很喜歡你啊,莫非這就是同類相惜么?」
「同類??」盧冬青委屈。
他使勁渾身解數,好容易才將毛毛按回懷里,總算能仔細觀察它的舌頭:「舌苔很厚,怕不是最近吃得太干了。」
掌櫃翻著眼皮想了想:「好像是這么回事。」
盧冬青又道:「往後喂給它的東西里多摻些水吧,譬如今日的面湯就很好。」
「曉得了曉得了。」掌櫃直點頭,末了對撒歡不停的土狗道,「毛毛,過來,別唐突了客人。」
毛毛意猶未盡地嗷了幾聲,跟隨主人走開了,只剩下盧冬青還坐在地上出神。
他坐的地方,碰巧就在師父的凳子旁邊。
盧正秋垂下視線,用手指戳徒弟的腦門:「又發什么呆呢?」
盧冬青眨了眨眼,仰起頭道:「雖說沒了猛虎,還是有些可愛的小生靈的。」
盧正秋怔了片刻,柔聲道:「可不是么。」
他說這話時眉眼舒展,微風輕輕拂起他的頭發,也浮起他寬敞的衣袖,深黑色的長衫將肩膀的輪廓勾勒得分外清晰。
盧冬青仰著頭,剛好瞧見這人修長的頸線,一端連著深陷的鎖骨,另一端則接上干凈舒展的下顎輪廓。
自從個子漸漸長高,漸漸超過師父的肩膀,他便沒有再仰頭瞧過師父了。
而師父的臉龐是愈發好看了。
他明明早就瞧過無數次,卻像是從來沒有見過似的。
他明明已瞧了許多年,卻像是永遠瞧不夠似的。
微風拂起盧正秋的發絲,發絲本就束得隨意,有幾縷從肩膀上滑落,落在冬青的額頭上,蹭過額間的束發帶,留下細微的、難以言說的癢意。
冬青忍不住抬起手,指尖摸上師父的臉頰。
第19章道阻且長(二)
指尖觸到微涼的肌膚,盧冬青不由得一怔。
他尚未回過神來,眼前還有些朦朧,連自己也不清楚方才為何會做出這般唐突的舉動。
因為師父太過好看,所以忍不住想要觸碰這個念頭才剛剛劃過腦海,便化作一陣灼燒般的罪惡感,令他無地自容。
萬幸的是盧正秋並沒有詢問理由,因為掌櫃的聲音適時響起:「二位,面煮好了,趁熱吃吧。」
「哦,好的!」盧正秋提聲應過,便俯下身向面前的青年伸出手:「咱們走吧。「
冬青眨了眨眼,拉著師父的手,從地上站起身。
清湯面冒著熱氣,掌櫃為了表示感謝,特地放了兩顆雞蛋,點了幾滴香油,湯水表面泛著誘人的粼光。
然而不論雞蛋還是香油的味道,盧冬青都沒有心思品嘗。
他佯裝埋頭喝湯,實則躲在熱氣後面,偷瞄師父的臉色。
盧正秋的神色與平時毫無分別,在囫圇吞下雞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