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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 聞笛 1314 字 2021-04-07

是在等她動身。

柏秀川向軍帳外了一眼,便回視線,皺眉道:「大哥,你當真要去嗎?」

姒玉桐點頭道:「我非去不可,」

柏秀川道:「可是,唯恐信中有詐。」

姒玉桐嘆了一口氣:「有大軍在手,皇叔不敢拿我如何,倘若我有什么不測,這五萬人馬便交由你調遣,絕不能讓禹國落入奸人之手。」

柏秀川神色一凜:「我……」

他不由自主地垂下視線,但下一刻,肩膀卻被姒玉桐輕拍。

「秀川,你一定可以的。」

柏秀川抬起頭,迎上對方的目光,澄澈的視線之中似乎飽含溫柔,仿佛在安撫著他,鼓舞著他,使他有一瞬的錯愕,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雙親切而柔軟的纖手搭在他的肩頭,施予他徐徐暖意,那個明麗的背影從前方回過頭,笑容好似一抹燦陽,令他心馳神往。

他所求之物,所憶之人……

片刻的失神過後,終於點頭道:「屬下領命。」

他已不再是膽小的孩童,他的肩上已不是溫柔的手心,而是九萬里沉甸甸的河山。

君子之諾,一字千金。

姒玉桐沖他揚起嘴角,留下一個微笑。而後,她便轉身離去。

他咬起嘴唇,沉默著目送大哥的背影。

是日,內城的大門徐徐敞開,群臣立於兩側,恭迎皇子姒玉京歸來。

皇城巍峨,宮牆幽深,千樓百宇投下的幢影好似一片密林。而她只身獨往,背影堙沒在山林間,很快消失不見。

第184章梧桐棲鳳(五)

出乎姒玉桐的預料,昌王將會面的地點選在東宮。

東宮是太子的寢宮,也是太子九年慘死的地方。九年來,朝臣一直盼望建帝另立儲君,但建帝沉湎於悲慟之中,屢次將進諫書原封送回。禹昌王身為太子胞弟,縱然一手把持朝綱,實權在握,仍舊只有王爺的名分。

王爺是不能入主東宮的,所以,這偌大的宮苑便一直閑置著,空了整整九個年頭。

宮苑雖空,卻未荒廢,哪怕無人居住,仍舊保持著完好如初的模樣。庭院正中,池水清澈,游魚歡暢;小徑兩側,草木繁茂,花香陣陣;房舍之內,窗明幾凈,桌椅擺設纖塵不染。

這般良辰美景,是建帝一直派人打理的結果。

年邁的皇帝也像尋常人家的父親似的,留出一扇門窗,企盼愛子魂歸故里,生命仍舊絢爛如初。

然而,逝者終究不可追,此時此刻,回盪在這院里的是生人的足音。

姒玉桐剛一踏進院門,便瞧見正廳牆邊的白花槐。

這棵槐樹是她的父親親手植下的,每到夏末,便飄出淡淡的槐花香氣。

在她小的時候,槐樹也尚且年幼,樹干細瘦,樹冠還沒有高過屋檐,低處的枝椏剛好面對窗棱。那時候,她常常攀上枝頭,偷偷翻入房間里,擅自玩弄父親的筆墨,紙硯,公文和書卷。

如今,槐樹已生得郁郁蔥蔥,羽狀的葉子交錯層疊,將半扇屋檐攏入陰翕中。樹尖向著陽光奮力伸展,蒼勁的根莖扎入地面。

它是那么茁壯,那么堅實,仿佛從不曾經歷那噩夢般的一夜,不曾在漫長難捱的困頓中輾轉漂泊,不曾品嘗生離死別的苦澀滋味。

與它的亘久相比,人世恍然如斯。

姒玉桐從它的陰翕中經過,跨過門檻,邁入正廳之中。

房間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就連桌椅的位置也和她記憶中如出一轍,她剛坐上去,便有下人將茶碗端來,放在她的手邊。

沸水注入瓷杯,綠葉翻飛,溢出一陣淡香,盈盈撲鼻。

時過境遷,就連這清茶的味道也不曾改變。姒玉桐甚至有一種錯覺,仿佛她從來沒有離開這間院子,不過是在樹下入睡,做了一個悠長的夢。一夢過後,她便已長大成人,承下父親的位置,作為東宮的主人,在茶香中靜候她的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