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個人,當真是祝家人……么?」
「誰知道呢……除了幾位山主,聽說太師叔們連其他長老與峰主早早便離了宗赴宴,現在全天下說著的慶祝的,可不就是那個么……」
問話的這個似乎不信:「我之前遠遠也是見過他的……笑得那么好看一個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道悠遠的鍾聲突然從山巔傳來。
隨之卻是兩道,三道,直至二十一道震響。
兩人都是一怔。
「這是什么……啊?」
諱莫鍾。
只有勝寒峰主以上之人起靈之時,才會敲響的白事敬鍾。
二十一聲,凌巔致禮;山主羽化,以送登遐。
原是七日已過,靈柩,當歸了。
那小弟子心底卻是驟得針灸一般扎著難受:
「……那個人……果真……不在了……么……」
明明月前,自己剛入上宗,在路上又懼又赧碰得他時,他還笑著,同自己分了一塊糯米糕的……
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當……
鍾聲猶在回響,原本死一般沉寂的山間卻是悄無聲息縞素成霜。
所有人都是沉默著從房內行出,雪白的祭幛長綢纏上闌沿樓角,長明燈沿山路星點未央,莫名平添三分冷冽肅殺。
……當……
猶未平歇而下,無需吩咐,一路自行布置的弟子便俱是抽劍而出。
利刃刻入寒階的聲音不大,卻是直扎在一干人眼底心上。
他們默然稽首。
於是有極低的聲音從人群里傳出:「敬送淮止,登鶴仙歸。」
於是所有人同樣低啞著聲音道:「敬送淮止,登鶴仙歸。」
去筵席的人不少,留下的卻更多。
但他們最希望留下的那個人,卻再也不在了。
吱呀。
一聲沉沉,淮止山前的沉重高門終被推開,所有人俱是低下了眼,不忍猝看。
輕碎的腳步聲緩緩傳出,五位山主均是一身至正的凜白天樞,風卷起衣上環佩,合著眾人中間沉香雕棺四腳的安魂鈴,余響碎不成聲。
身後一地槐白同被亂風卷起,灑了五人一身,更灑了棺上一層雪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梁危行扣在抬棺木的手猛一緊縮,卻是渾身靈力一盪,肅清了百米槐花。
他道:「走了。」
隨後回頭柔和看了棺柩,這位素來穆謹端儀的宗主卻是驀地輕聲道:
「蒼顏,師兄送你一程。」
最後一程。
棺木架起,眾人紛紛起身再行一禮,低沉的挽樂由竹笛盤箏點點奏起,卻不是凡間多用的磬鼓喧鑼。
隨著靈柩先行,道旁弟子已是次第緩緩起身自覺隨後而走,劍碰於劍鞘,脆響無盡無窮。
曾經一直被千百次抱怨的偏遠第一次被人另外所嫌怨。
從淮止到問青天的路,為何不能再長一點。也許再長一點,就不用那么早放手了。
哪怕還是必須放手。
問青天,天上人間,斯人不留。
……
終歸走到了白玉廣場。漫山挽聯被長風所起,簌簌落落一段蕭索。
林清輔一行始終與冷落幾家到客守在場側。目送棺槨被置於才架起的高台,眾人緘默,唯余一圈黃白碎花所行工整。
梁危行四首淡看一眼,不由苦笑著打斷了這冷然的死寂:
「沒料到居然還有人會樂意送他一程,倒是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