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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病 許乘月 1249 字 2021-04-08

半,就聽得承恩在外頭敲門,「五爺,取來了。」

房門沒關的,可未經傅凜應允,承恩還是老實站在門檻外頭。

待傅凜從門口去而復返,手上端了一個小小的冰鑒,「我叫承恩去冰窖取了點碎冰,給你敷眼睛用。」

葉鳳歌尷尬地揉了揉眼睛,怕傅凜會問她眼睛是怎么腫的,趕忙心虛嘀咕,「就是睡前水喝多了,最多到下午就會消的。哪有那么矜貴還要冰敷?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磨蹭,想躲過早上這頓葯……」

「少廢話,把你的絲帕拿來,」傅凜將手攤到她面前,一副不容拒絕的架勢,「你若是腫著眼睛熬葯,我可喝不下去。」

「喲喲喲,丑得你連葯都喝不下了,真是對不住,」葉鳳歌嗔他一眼,知他執拗起來特別難纏,便取出隨身帶著的小絲帕,「還是我自己來吧,冰塊這種東西你還是別碰得好。」

畢竟傅凜身上是娘胎里帶出來的極寒之症,平常葉鳳歌很注意不讓他碰這些寒涼的東西。

傅凜沒與她相爭,趁她用絲絹包碎冰時從軟榻另一頭拿了小錦墊來放在她的腰後,自己則端了雕花圓凳來,就坐在她跟前。

葉鳳歌拿絲絹將碎冰裹成圓柱小長條,將兩只眼睛一並蓋住,仰頭斜靠在軟榻上,一腳懸宕在軟榻外晃晃悠悠的。

四下靜謐,外頭的枝葉間隱有蟲嘶蟬鳴。

想到傅凜就坐在離自己不過半臂的近處,葉鳳歌有些不自在,抬手捏著包了冰塊的小絲絹在眼皮上輕揉慢捻,沒話找話。

「你讓表少爺兩日後到書樓見你,是打算怎么處置他?」

傅凜喜怒不明地輕笑一聲,「後山那片葯圃不是正在采防風么,叫他跟著去干活。」

後山的葯圃與這宅子一樣,也是當初傅家老太君做主撥給傅凜的田產之一。

不過,那片地雖光照足,卻是砂質松土,種糧種菜都不合適,雞肋似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那片地被撥到傅凜名下後,他原本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得虧葉鳳歌提議,說有些葯材最適宜光照足、排水好的砂質土;傅凜根據她的提議,挑了掌葉大黃、防風、甘草這三味葯材的種子,叫宅子里的人輪流去打理照料,這才沒讓那塊地閑著。

桐山的氣候與那塊地的土質對這幾味葯材簡直有如天助,幾年下來,那塊地里的葯材成頗豐,所賺銀錢供這宅子里幾十口人吃喝用度都綽綽有余。

「表少爺那嬌生慣養的身板,你讓他去葯圃干活,恐怕他還寧願再挨五個板子呢,」葉鳳歌淺聲笑道,「表小姐大概也舍不得。」

傅凜不以為意地哼道,「我管他們願不願意,舍不舍得?美得他,躲我這兒吃閑飯還興風作浪。」

若非眼下還沒有足夠的實力與臨川那頭徹底撕破臉,今日之事他是絕不會輕輕放過的。

對於傅凜與家人的恩怨,葉鳳歌實在不便多嘴,只能苦笑喟嘆。

那位表少爺不知惹了多大個事端,竟讓傅雁回都不敢輕易留容他在臨川傅宅,拉下面子將他送到傅凜這里來躲風頭。

可正所謂恃寵才會生驕,從他和他姐姐今日種種言行就能看出,他是清楚自家有人會替自己兜著,若家中兜不住,再不濟也還有他舅舅與傅家這層姻親關系做靠山,這才敢放肆輕狂。

他那種狂妄任性,除了年少無知的緣故,更多是長期被家人極度寵溺與縱容才養得出來的。

而傅凜,正經八百是傅雁回將軍親生長子,如今在旁人眼里也是個行有所成的世家公子,實際卻一直過著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生活,先是絞盡腦汁從傅家老太君那里討一點慈心善念做庇佑,再靠著自己,孤獨而艱難地步步為營。

這兩廂對比之下,葉鳳歌心中不由地為傅凜泛起了淡淡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