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幾年。」
小時候那個含淚端著葯碗,說「我以後都乖乖喝葯,你別死」的傅五公子,是多么惹人憐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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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懷的模樣感染了傅凜,使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你老實說,我當真能好嗎?」
「你放心,這事我沒騙你,你會長命百歲的。」葉鳳歌笑吟吟按著覆在雙眼上的那包碎冰,語氣柔和卻篤定。
這個問題,小時的傅凜問過許多次,這幾年倒沒怎么提了。可不管他什么時候問,葉鳳歌都一遍遍耐心而篤定地回答,從不嫌他問多了煩。
「我瞧著你今年好了許多,立冬過後我師父會再過來探脈,說不得開春後的方子就要換了。」
葉鳳歌的師父,是宜州最神秘的醫家「妙手一脈」的傳人妙逢時,當年還是傅老太君輾轉托了許多人情,才請到妙逢時來為傅凜診治。
「妙手一脈」非疑難之症不醫,妙逢時常年周游天下,專找別人治不了的病患。傅凜這症是先天頑疾,一時三刻無法痊愈,妙逢時才留下小徒弟葉鳳歌在此侍葯,自己則是兩年來一趟,替傅凜把脈調整葯方。
葉鳳歌篤定的回答讓傅凜心中大安,伸出雙手隨意撐在榻沿,脖頸微垂。
雖明知她遮著眼睛看不見,他還是笑望著她點了點頭,「嗯。」
那包碎冰遮了她的眉眼,只露出小巧的鼻頭與殷紅唇瓣。
她的笑唇彎出軟軟的弧度,沁著蜜似的,肆無忌憚散著勾人甜香。
傅凜喉頭滾了滾,胸前內那顆少年心,頓時就可恥地躁動起來了。
第十五章
不知從哪年開始,傅凜在葉鳳歌面前就時常會有種不明所以的焦躁與煩悶,還伴著一股紛亂成麻的別扭。
他被這種奇怪又難受的心緒困擾許久,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前些日子看到她忘在床頭小櫃上的那本《十香秘譜》,又做了整夜難以啟齒的夢,他才終於明白,原來這幾年來許多的奇怪思緒,根源都是自己心底早已悄然萌芽的隱秘悸動與渴求。
他自小深居簡出,接觸的人不算多,這些年來最親近的人就只有葉鳳歌一個。
可是他很清楚,他心中對葉鳳歌生出的悸動、渴求,絕不是因為她是離他最近的人。
而是因為她是葉鳳歌。
譬如先前葉鳳歌所說「眼睛是昨夜喝水多了才腫的」,傅凜雖未再追問,卻是壓根兒沒信的。
他知道她的習慣,睡前半個時辰之內絕不會再喝水。
分明就是哭腫的。
昨日發生了何事值得她將自己哭成這樣的慘狀,傅凜不傻,稍一想想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疼他,知他是絕不會哭的,便躲在房里替他哭。
這世間除了葉鳳歌,再沒誰會對他種種不可言說的苦處感同身受。
只有她不動聲色地將他放在心上護著縱著。
只有她七年如一日地陪伴在他身旁,參與他所有的喜怒哀樂。
只有她啊……
傅凜抬手按住躁動到發燙的心口,雙頰生出熱滾滾的暈,很快將耳朵與脖子根都染得透紅。
他不自知地以舌尖舐了舐下唇,小心翼翼地覷了軟榻上的葉鳳歌好半晌,偷偷深吸一口氣。
打從看過那本手稿,又做了一夜「奇怪」的夢後,他的心里似乎就長出了另一個全然不同的傅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