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光這一點,您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師父了。」
她頓了頓,轉頭覷了妙逢時一眼,「師父想說什么?」
妙逢時欣慰又慚愧,自嘲般揚起唇角,惆悵地嘆道,「我想說的是,其實你很清楚,事已至此,傅凜這個病例的行為表征,對妙手一脈來說已沒有記錄價值,按規矩該將你召回,另行派往別處。」
在葉鳳歌的逾矩下,傅凜的行為受她的影響已是不可逆轉的事實,沒有再繼續記錄的必要了。
「若你拒絕接受師門的召回另派,那就意味著,你會成為繼鄺達之後,又一個被師門除名的人。」
葉鳳歌輕咬唇角,苦笑倉惶。
妙逢時心疼又了然地點頭,「其實你此刻真正猶豫的事,並不是該留下還是該回師門,而是該以什么身份留下,對嗎?」
雖知道自家師父眼睛毒,可當她如此准地勘破了自己的內心時,葉鳳歌還是忍不住驚駭了一下。
「師父,我……」
妙逢時笑著搖搖頭,舉目望著前路,邊走邊道,「慌什么?你算是我親自帶大的,我還能不知道你?早上我一聽北院廚房的掌勺大娘說,你平日里食量大得很,我就知道八成是帶不走你的。」
所以才刻意提到鄺達,試圖對她有所警示。
「難怪師父從小廚房一出來,就立刻叫人來喚我,原來是掌勺大娘那里漏了口風。」
葉鳳歌訕訕地撓了撓眉梢,抬起無奈笑眼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像個做錯事被抓到現行的孩子。
無從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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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山這頭宅子里所有人包括傅凜都不知道,葉鳳歌拜入妙逢時門下的機緣,其實與被遺棄差不多。
那年的葉鳳歌已有五六歲,半大小孩兒了,許多事大致都是懂的。
她家是宜州一戶尋常人家,早年還薄有幾分祖上傳下的田產,之後卻被她那嗜賭成性的母親輸了個光。
好在葉鳳歌的母親在輸光家產後幡然醒悟,戒了賭,與她父親一道,靠替人做些散工養家糊口,養活一家老小勉強度日。
葉鳳歌的上頭有個先天腿疾的兄長,還有個那時才進官學書院沒兩年的姐姐;再加上她那時還小,做不了什么養家糊口的事,家中三個孩子便都只能是花錢的小漏斗。
靠著父母做散工的微薄入養活一家五口人,日子本已過得勉強至極,偏生那年她的母親又生下了個小姑娘。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因為家中拮據,她的母親產後調養進補都跟不上,大傷了元氣,只能時常卧床,便連散工也沒法再去做。
這下就成了她的父親一人要養活六口,日子簡直要沒法過。
恰巧那年妙逢時走訪宜州各地物色葯門弟子,葉鳳歌的父親通過鄉鄰得知這個消息後,與她的母親商議之下,就將她「送」給了妙逢時。
畢竟,少一張吃飯的嘴,家中的負擔就輕許多,況且妙逢時還補貼了葉家一筆銀錢。
對那時的葉鳳歌來說,父母此舉無異於將她丟棄。可她也知自己這一走,憑著師父給的那筆錢,父母兄姐和才出生的妹妹便算是稍稍有點活路。
於是就不哭不鬧地跟著妙逢時走了。
被帶回師門後,妙逢時很快就發現,這個總是對人笑眯眯的小姑娘,居然有一種與年齡極為不符的克己與忍耐。
她於功課學業上諸事勤勉,讓做什么做什么,從不需師長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