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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X(H) 涼鶴 1206 字 2021-04-08

不是錢,攢在手里的鈔票、金圓券都買不來米,南京路上異常擁擠,車子、人潮涌動,那不是昔日繁華的景象,而是今日惶惶的逃命潮。

誰都要跑,能跑的都要跑。

梅娣剪了頭發,穿白衫長褲,在草地上扶著牆一步一步往前挪,他剛做了腿部手術不久,人已經能從床上站起來了,看著自己萎縮的腳丫往前力邁步,像個孩子一樣興奮。

「我倒是覺得共產黨沒那么恐怖,聽樓下嬸子在復旦大學念書的兒子說,人民解放軍挺好的,跟土八路不一樣,向著貧苦老百姓,跟老百姓一條心,不砸不搶不貪腐,說是能把局勢穩定下來,統一中國,我覺得也沒什么不好,再說改朝換代,換個皇帝罷了,都是中國人,怕什么。」

譚在草地另一頭伸手迎他,生怕他摔著,總要往前走幾步:「你別忘了,共產黨跟國民黨是死對頭,咱們還給國民黨賣過命。」

「那不都是被迫的嘛,好多國民黨不後來也投靠了共產黨嘛!」

「話是這么說,我總覺得心里不安。」

梅娣冷笑:「你不就是想幫那個袁安琪嘛,你要真想帶她孩子走咱就走,不必說這些。」

「可是你願意嗎?」

「我不願意也要願意,孩子是無辜的,怪可憐的,總比跟個病媽遭罪好。」

過了幾日,譚又聽劇院里從北方解放區跑回來說,農村土改斗地主、把折子戲改成樣板戲,殺異黨異議者的事情一樁樁也很恐怖,這救世主未必真的救世。

譚又忍不住回去把這話叨叨給梅娣聽,梅娣撇嘴:「咱們又不是地主鄉紳,窮苦老百姓罷了,他們改戲改他們的,咱們唱咱自個兒的,我就不信,這國粹還能給革了命,那豈不是毀人毀世了!」

「你怎知就不能?我聽著就覺得沒什么好感,新黨向來心性不定,指不定新君上朝弄不弄這些舊臣遺老和老思想老文化。」

「你還是惦記幫袁安琪,可船票弄到了嗎?沒弄到,說什么都沒用。」

譚搖搖頭:「袁安琪沒了靠山,那些趨炎附勢的人一個也不肯幫。」

找人找不來,票也沒那么好買,黃牛黨把票價抬到天價,旅行社天天排了人山人海,龍圍了好幾圈,商鋪窗戶都爬了人。

譚只得連續好天半夜起來排隊,終於得了兩張船票。

那日傍晚,譚又去瞧袁安琪,袁安琪也果然是一日不如一日,這會兒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半天才睜開眼縫,看她一眼,又閉上。

譚貼著她耳朵道:「票已經買好了,孩子我會接走……你放心吧,我們一定好好待她。」

袁安琪沒說話,也睜不開眼睛,抽泣著眼淚卻順著眼角灌進耳朵里。

譚拿出手帕替她擦了又擦,擦不凈,索性由她浸濕枕巾。

半晌,袁安琪蒼白嘴唇抖了抖發出哎地一聲長嘆,吐出二字:「謝謝。」

譚鼻子也酸了,哽咽道:「你不必……其實是我們欠你的,沒有你的捐助,弟弟的腿也不能那么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