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2 / 2)

煙醉 未知 6341 字 2021-04-15

當kh公司從上海來電話征詢阿彌的意見時,阿彌毫不思索地同意趕快派人員過來。辦公室已經裝好了,他也正希望這么做。

上海人總經理問起跟客戶的溝通情況,阿彌說:「很好,可以說是親密無間」—本來是報喜不報憂隨便搪塞的一句話,險些暴露了秘密。

「那就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上海人是天下最鬼精的人,他也許已經嗅到了氣味。

阿彌忙著問些工作上的事,了解些更為詳細的安排,其實工作並不像姜燦所想的那么亂套,只是阿彌沒有及時內外傳達而已。上海人總經理在最後鼓勵說:「繼續你的勁頭干吧,工作的安排與接洽方面客戶部要來人,你創意部的團隊也一並帶來。」作為伏筆,上海人總經理並沒有告訴他,來者何人。

兵貴神速,上海的人馬果然很快就到了。去機場迎接的依然是姜燦、文靜和阿彌三人,他們另帶上了一輛面包車。雙流機場恐怕是世界上霧天最多的機場,霧將上海的人馬留在了天上,將迎接的三個人留在了地下。文靜沒有任何異常的表露,倒是在姜燦身旁聊天聊得火熱。阿彌做賊心虛似的離他們遠遠的,這種疏遠在姜燦看來,不過說明自己對於阿彌的威嚴已經建立而已。

在眾人的期待中,機場大霧終於減弱,廣播說上海虹橋飛來的航班即將降落。

「coco?還不夠亂嗎?怎么是她來?」阿彌看到一個女孩在行李領取處,正向他招手,心一下子就涼了。他下意識地看看文靜,文靜一臉禮貌的笑,絲毫沒有覺察到他內心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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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火(10)

「阿彌—」一個熱情的擁抱,一陣n05香水的濃香撲鼻而來,阿彌確信coco已經來到了身邊。這擁抱是他熟悉的擁抱,大多數時候,這只是同事之間的禮貌而已,此舉是kh公司作為外資公司的標志之一。

阿彌趕忙向同事們介紹在一旁吃驚的姜燦和文靜,並說:「怎么不給他們也來一個huge?」

姜燦見機說:「我也要一個!」

文靜咯咯地笑做一團,並跟coco握手言歡。

coco轉身對阿彌嗔怒道:「花呢?不夠隆重啊!」轉身介紹了同來的客戶經理、ae、媒介策劃、美術指導、文案和制作經理,並自我介紹道:「我是客戶總監,coco。」

一個廣告公司的框架已經歷歷在目,姜燦樂得與人們一一握手。

一行人來到停車場,姜燦堅持邀請coco同坐小轎車,而阿彌則堅持要跟兄弟們同坐面包車,人們各得其所地坐進了車里,向著「心族」賓館奔去。

當人們把行李和房間安頓好後,姜燦打來電話,說明晚餐有安排,請他們一同出席。阿彌當然是推辭,coco也推辭,不過coco的推辭顯得中肯而且得體—「我們要在今天整理內務,把從公司帶來的工作備忘錄過一遍,明天向領導們匯報工作。不過晚上泡吧倒是可以,我們請客,我們是服務方,當然我們請客!」coco還像姐姐一樣安排同事們的工作,誰負責到機場提取托運的電腦設備、誰負責到辦公室安放設備、誰負責制定一周工作計劃、誰負責抄錄客戶及協作單位通訊名錄……阿彌感覺coco不只像姐姐,簡直就是媽媽。她的到來,使自己一下子輕松起來,也顯得多余起來,自己只有躺在床上吃著從上海帶來的三黃j。

一切安排就緒,人也就走光了。coco來到阿彌的房間,跳到床上,摟住阿彌狂吻個不停:「我的寶貝,我想死你了,你想我嗎?」邊說邊褪著衣服。

阿彌木然地迎合著她,他真希望大霧把她截回上海,或者干脆機毀人亡。他和她的事能在這個房間里才展開,完全是霧遮蓋了文靜的眼睛。自己並非對文靜鍾情,只是在守候一種隱秘—他和coco早就是情人,而今文靜是他的情人!說不定另一方面,文靜早就是姜燦的情人……阿彌在不安中的想法,coco完全沒有覺察。她很快地,就赤條條坦白在他的面前。她把高聳的雙r送到他的嘴邊,他已經失去了解釋的機會和拒絕的能力,任由她引導自己的雙手到達她的臀部。這曾經令他狂野的身體,今天依然令他狂野。他們迫不急待地開始了他們熟悉的「69」式。可能是過於急切,當他來到她的上面時,兩個人都直達了高c。

阿彌問:「你就不想看看我的作品?」

coco說:「分量不足!」

「我是說我設計的辦公室!」

「肯定酷啊,你的標准嘛。」

「我們以後不能這樣了,大家朝夕相處。」阿彌試圖說出真相,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

「那就公開好啦,又不是婚外情—怕什么?」coco不以為然。

「不行!那樣工作就沒法做了。」阿彌永遠一致的借口,讓coco只好說:「好嘛,膽小鬼,虛偽!」

阿彌同意她的罵法,但不是在她面前,只怕是在文靜面前,自己將是這種德行。

整個下午,阿彌都在思考如何應付晚上的局面。古語雲「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阿彌覺得自己坦盪豪邁,倒被兩個女人搞得猥猥瑣瑣的,古話是應該倒過來去理解的。不過,辦公室的格調得到了同事們的一致贊許,coco自然也是贊許,正如她在床上說的,阿彌的標准不會差。coco像一片蝴蝶,滿屋子地飄著;還召開了一個在一樓「櫃台」與「椅子」之間的全體人員會議,似乎把一切前期工作都已搞定,只等跟客戶簽合同。有些人可能覺得coco有跟阿彌奪權的嫌疑,但阿彌樂得如此—女人愛主動就讓她主動吧—就像在床上一樣。

晚間的party如約在小酒館開場,小酒館是coco定的地方,在上海就聽說小酒館也算是中國原創音樂的一極,應該來坐坐的;不過像上海的ark或musicbox這樣的原創音樂搖籃常常是流行路線,而小酒館還堅持在已近沒落的搖滾路上。小酒館其實真的很小,以至於九個人的隊伍就不能坐到一塊,於是,除了coco堅持留下、姜燦堅持作陪、文靜只好跟著留下外;其他人提出換地方。阿彌乘機想溜,被姜燦狠很抓住:「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仿佛口渴時有人硬灌給你酒—阿彌苦不堪言,也只好硬著頭皮坐下。

coco興奮之極,主動招呼著買酒,建議大家喝「藍寶石」,理由是在男女之間折中,大家都可以喝同一種酒。「藍寶石」是一種產自孟買的金酒,就像產自美國的傑克丹尼威士忌一樣,阿彌喝得出一種殖民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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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火(11)

阿彌把想法告訴文靜,文靜問:「殖民地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阿彌說:「就是被壓迫和反抗的味道!」

「哪里有壓迫啊?哪里有反抗啊?不過,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的。」文靜輕松地說。

coco本來跟姜燦在那里喝客氣酒,聽到阿彌的高論,伸手向文靜敬酒:「別聽他胡說,我知道他不愛喝金酒,不過金酒,也就是杜松子酒,喝了有好處的,是英國人的補酒呢!來,我們干!」

姜燦端起酒杯舉向阿彌,有種冰釋前嫌的意思,阿彌趕忙迎上酒杯:「我沒什么的,本來嘛—我有罪、我不對—呵呵。」姜燦總算確認阿彌不再生他的氣,「咕咚」喝了滿滿一杯。

幾圈下來,禮貌算是講完了。coco提出要加湯喱水在酒里,文靜干脆只喝湯喱水,女人們在酒桌上常常要預留些酒量,以便在男人喝高時殺個回馬槍。姜燦要跟阿彌劃拳,阿彌從不劃拳,只會「石頭、剪刀、布」。但coco會劃拳,於是姜燦跟coco開始了唇槍舌戰,說到高興處,姜燦干脆用四川話吼了起來—「四川、四川,四面環山」、「二環路哇」、「九眼橋哇」。coco雖然說能劃拳,說出來的卻沒有那么多的花頭,「六個」、「五個」、「四個」。兩個人似乎牛頭不對馬嘴的拳路,逗得文靜哈哈大笑。

阿彌釋然地樂得一邊安歇,狀況也沒有擔心的那么可怕,自己應該習慣於跟女人周旋,現在的女人已然看得很開,男人為何反而思前想後?可見,是男人過於鍾情了。文靜是那種認真的女孩嗎?反正coco不是,這個杭州女人手里握著一把男人呢,她以身體作本錢、拿感情做游戲,也許她根本沒有感情,只有性;要不然她也不會那么熱中於向我傳授從男人那里學來的床上功夫。她曾說過不會介意我跟其他女人的交往,當然,我永遠不會有機會介意她的交往。文靜不一樣,文靜應該是會講求專一的那種,不過,她在別人面前裝作跟我沒事的樣子,表明她也不急於挑明關系。也許女人天生適合做地下工作,地下的隱情更能激發她們—這就是地下組織、間諜、黑社會都有女人緣,而婚外情能長盛不衰的原因。

姜燦與coco酒喝了不少,話也談得投機,有點心無旁騖了。文靜傻傻地看看他們兩個,又搬弄一下手指。樂隊開始了咿咿呀呀的原創歌曲的演唱,酒客們躁動地鼓掌。在這陣狂熱的躁動中,文靜是一個異類,她撩人的嫻靜氣質更加突顯了出來,也許只有阿彌才感受到這種氣質的人張力。阿彌輕輕邀請文靜碰杯,文靜沒有碰杯卻用腳從桌下踩一下阿彌,阿彌馬上感到了身體熱度的反應,文靜用眼睛說著話,阿彌預感到自己將迷失在她的眼光中,急忙拿出香煙。

阿彌自己點上一支煙,給姜燦一支。姜燦推脫道:「販毒不吸毒,我做煙不抽煙!」

coco是抽煙的,她接受了阿彌的「嬌子」,並且要阿彌點火。阿彌推脫說:「不雅吧!」

coco氣憤地到自己包里尋找打火機,卻找出一包dunhill;姜燦見機地給coco上了火—不抽煙卻備有打火機!阿彌覺得姜燦不過是在賣噱頭。點完煙,姜燦把打火機放在了dunhill上。阿彌惡作劇地說:「coco,告訴你了不要讓男人上火的,你看,出問題了吧!」

coco原本也注意到了打火機放在煙上的問題,「就你心眼多,人家是無意的。」想想也許阿彌是吃醋了,「誰叫你不識相,怎么樣,你干著急!」

姜燦低笑不語,阿彌覺得他肯定是故意所為。只有文靜一頭霧水,阿彌告訴文靜道:「打火機的那種放法—放到人家煙上,是有那個那個意思的。」阿彌做一個兩手相疊的手勢。

姜燦馬上壞笑起來,coco大罵阿彌下流,並把煙和打火機統統送給阿彌。

文靜樂得姜燦的願望實現,說:「你們上海人表達得這么含蓄啊!聽說成都有的酒吧內直接就有電話,每一桌都有,或者准備了聯絡用的單子,表達意思用電話或單子。」

姜燦補充說:「coco不需要去這種地方就會收到電話、單子的。」

至此,姜燦對coco的欣賞表露無疑,不管是文靜還是阿彌都這樣認為。也許coco本人會覺得,全世界的男人對她都該這么講話,不管怎樣,話本身很中聽。coco興致所致,決定開始殺她的「回馬槍」了,酒桌上的主動,也是她一個客戶服務人員的本分。她先向文靜敬酒,接著就向姜燦發動了進攻,進攻方式是玩轂盅。

文靜隨手拿起一本畫冊,翻了一會兒就問阿彌:「為什么畫中總有一個人突顯出來?」

阿彌看到一幅畫,20世紀70年代的一家三口標准照模樣,父母是暗淡的灰色,孩子卻是鮮活的彩色。好像是要表達代溝,或者某種希望,但阿彌卻說:「在我眼里,今晚全場都是灰色,你是彩色的!」文靜趕忙用雜志擋住臉,沖阿彌努嘴、閉眼。阿彌沒有這個膽量迎上這個吻,囁嚅了一句「收到」。文靜卻不饒不依地繼續等待,嚇得阿彌趕忙抽煙躲避,並扯淡地要文靜抽煙,文靜氣得果然抽起了煙,並把打火機放在阿彌的煙盒上,用眼睛示意阿彌注意體會個中用心。阿彌放下的心又一次懸了起來,今天萬萬不能對文靜就范,搞不好文靜會要求去「心族」的房間,自己身上還帶著coco的體y!

第二章火(12)

大凡年輕人的酒局,不喝醉幾個,往往是不知如何收場的。果然,姜燦和coco已經從「豪言壯語」進入到「胡言亂語」的狀態,眼看就要「不言不語」了。文靜和阿彌也許同時想到了逃走,姜燦卻突然說:「文靜,你要負責送大家回家哈,我,我不行了。這是車鑰匙。」文靜只好接了過來。

在回去的路上,文靜開著車,阿彌坐在副駕位置,coco和姜燦坐在了後排。coco的回馬槍顯然殺得過猛,已近不醒人事的地步,隨著汽車的搖晃,明顯地靠在了姜燦的懷里。對於姜燦而言,樂得coco如此親密地依靠,也許還可以激將一下文靜;另一方面,他也為自己的醉感到後悔,干嗎不是阿彌醉倒,某些時候他確實希望全世界都醉倒,只剩下自己跟文靜兩個;他不斷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但coco身上濃烈的香水味,不斷加重著他的醉,另一個他幾乎希望醉在這樣的艷香里,一直跟懷中的熱情美女保持著這樣的依靠。

汽車第一個送達的恰恰就是姜燦。當他下車時,另一個不情願的他逃離了軀殼,繼續在車上讓coco依靠,仿佛跟自己回來的只是一堆屍骨。姜燦試圖喚回那個游離於自己的「他」,煙,是用來招魂的最好東西。姜燦掙扎到鏡子前面點燃一支煙,他確實早就戒煙了,但就像遇到舊情人就找到自己的過往一樣,重新抽起煙,一個「我」字像煙霧彌漫了姜燦的周身—

我曾經痴迷於女人正如痴迷煙。女人那時只是一個女孩,女孩由於跟我相愛而成為女人,成為女人的女孩不再有曾經的乖巧和清純。成為女人的女孩開始有了永遠不確定的需要,需要愛的激烈、更需要愛的溫存,需要愛的醇厚、也需要愛的純真……中國的男人女人在骨子里講的是相互之間的情義;但西方觀念主宰的當代,男男女女們需要著浪漫,正如香煙的尼古丁與焦油一樣地糾纏——浪漫與情義之間,就是男歡女愛亦或勞燕分飛的情場細節……我曾經對她說:「我對你的愛戒都戒不掉,像我的煙癮一樣;但我的情義抵不過你的浪漫,我只好把愛情和煙癮一起戒掉了,不就是一陣青煙嘛!哪有真戒不掉的?我愛抽煙,是因為我愛;我愛你,也是因為我愛;沒有了愛,我和煙沒有了關系,和你也一樣!我不還是我嗎?看看鏡子里的人,那就是我!我又抽起煙了,但並不代表我在想你!」

姜燦由於久不抽煙,只覺得煙是可以醉人的,人像被抬起來一樣輕盈縹緲,另一個自己,隨同煙霧,飄向了那個留在coco身邊的「他」—

他跟coco依然坐在車內的後座上,coco的依靠仍然那么親密而不設防,coco身上的香味包圍著他。在阿彌下車後,coco依然留在車上,並對他說著情話,這情話跟情義無關、跟浪漫無緣,只是世紀初或世紀末的必然。coco謝謝他厚實的胸膛,coco還說他是一個穩重的男人,不像阿彌一樣瘋瘋癲癲,更不像很多男人一樣淺薄!相信工作上與他合作順利,一起玩也會很投緣。文靜嫉妒地聽著他和coco的談話,文靜氣憤地要coco下車。coco下車後,文靜把車開得飛快,快得像過山車一樣。他看著窗外模糊旋轉的景色,覺得眩暈,文靜總是不說話,卻放起了一首憂傷的歌……

第三章燃(1)

他急於平息已然涌起的心潮,一口氣燒掉大半支,蒸騰而起的煙香也帶著思緒蒸騰而起,人像是只剩下腦袋,飄悠悠地盪在空中。煙草和性真正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有時候煙能安撫為性而狂想躁動的心,有時候可能相反,它會讓曾經矜持的心開放而熱情澎湃——曾經壓抑的沖動和曾經藐視的欲念,一下子成了拴在頭腦中的繩索,綳緊了,把一個完整的人拉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