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2 / 2)

煙醉 未知 6354 字 2021-04-15

總務的正式通知下來後,姜燦明白地知道,目的地是美國和西班牙;任務是與美國p&m公司接洽膨脹煙絲技術設備,到西班牙參加第十屆世界煙草大會。總行程定為兩周,後天起程。總務介紹了出國差旅報銷制度和外匯管理規定,並給了目的地詳細聯系辦法和聯系人。總務還補充說:「80年代出差國外,公司還要補一定的服裝費,現在沒有了。明天,你到財務那里領美金去。」

剩下的時間,姜燦除了整理行李,就是期待與coco的見面了。等到第二天晚上,coco並沒有來電話,姜燦感到道理上還是自己該主動打電話約她。姜燦接通了coco的手機,電話那邊是長長的回響,姜燦納悶於一個熱情的女子,怎么忽然間變得不那么熱情了?「喂—哦,姜燦,不好意思,我出不來了,我病了,躺在床上呢,好可憐,連個關心我的人都沒有!抱歉哈,祝你一路順風—不,不能順風的,祝你一路平安!」coco聲音中透露著嬌弱和疲倦。女人總能在關鍵時候突然病倒,作為有距離的男人,你還不能問個就里;這種病,很可能包含著某種用心,你或者躲閃、或者進攻,沒有更多的選擇。姜燦是一個實在的人,他不肯定coco的病有這些個用心;他同時是一個有紳士風度的男人,而且早就開始關心coco了—他們是那么的合拍!此時,他急切地想見到她,關心她;於是,他買了一束康乃馨,直奔「心族」賓館去了。

coco驚訝地開了門,呼吸也顯得急促起來。面色微紅,頭發稍顯凌亂,一襲蕾絲睡衣,將妖嬈的身材勾畫得更顯嬌媚,特別是胸前突起的兩點,將睡衣頂得顯眼!

兩個人就那么站在那兒,也許姜燦該考慮:coco根本就沒有生病,而且,對於他的到來,早在預料之中。姜燦畢竟是被這種遭遇驚呆了,半天才反映過來,只說:「好好養病,給,我走了……」姜燦一邊遞過花束,一邊轉過臉。

coco接花時順手將他的手抓住:「謝謝!你—坐一會吧!」說完,她直接回到床上,把花抱在懷里,把是走是留的決定權交給姜燦。

所有的情況,都是姜燦沒有預料過的,接下來該做什么也沒有主張—自己愛著文靜,但卻深深為面前這個女子所吸引。自己的問題是對女人從不主動,但正好面前有一個主動的女人。姜燦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被嚇得躲了起來,頭腦有些發昏,去思考如何行為,已經很難;腳步卻在思想之前向床邊邁去,狹窄的酒店房間內,找不到一把椅子—化妝椅上是她脫下的衣服,一個深紅色的r罩驕傲地仰在最上面,四川人叫r罩為「眼鏡」,這個「眼鏡」此時正洗刷著他的眼睛—他只好坐在床上。兩個人之間從來沒有如此地近,彼此都能感到氣息的真切!coco閉著眼,康乃馨的花朵清幽柔媚,事已至此,也許姜燦該後悔送來的不是火辣辣的玫瑰!空調的「嗡嗡」聲也顯得躁動不安,窗外隱隱的貓叫,攪動著空氣的輕浮……

姜燦過安檢登機的時候,照例是要將口袋里的東西都拿出來的,工作人員奇怪地發現,這個乘客口袋里竟然裝著一朵康乃馨!姜燦事先並不知情,害羞地將花收起來—那應該是coco對他的祝福了!飛機將帶著姜燦從香港轉機,聯程機票上顯示,到美國的落地點是芝加哥。這期間的旅程,姜燦正好伴著那朵康乃馨睡覺。

回到上海,阿彌主要在煙草文化方面充電,其他時間獲准「自由活動」—自由活動,就是可以白天少活動,晚上多活動。於是他恢復了在新天地的ark、百富勤的musicbox,以及衡山路的波缽街「趕場」的老例。不過,剛剛離開一個小團隊的他就像是失群的螞蟻,東竄西竄,又新近發現了幾個前所未知的好去處。比如新華路上的一個j尾酒吧,很有點意思。店面很小,就只有普通人家的一居室那么大,靠牆放著四張小桌,常常圍滿了人,其中可能還有一些名人。主人調得一手好酒,贏得行家里手的光顧。阿彌不懂j尾酒,他只是欣賞j尾酒所意味著的優雅。再一個地方就是香港廣場上的rojam,那是阿彌見過的最大的迪吧。從成都回來後,心里一下子覺得很空,像是一種失戀的感覺,這感覺有時候需要劇烈的身體運動來緩沖—蹦迪成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第三章燃(5)

某個晚上,阿彌在rojam悶悶地抽煙,靜靜地看著舞池中的群魔亂舞。rojam的dj無可挑剔地棒,江湖傳言,這里是日本先鋒音樂人小室哲哉的商業實驗場,果然名不虛傳。在激烈的節奏與變幻的旋律中,人們靈魂上的躁動被調動起來。阿彌不由自主地加入到狂舞的人潮中。舞台那邊是巨大的銀幕,旋繞、飄逸的影像跟記憶中的片段連接,讓身體在暢想和飄忽中顛簸—就像是一種醉的感覺,身體沉溺其中,思想逃出身外,很多忽閃的想法顯得格外清晰:如果把每個女人都比做一條路的話,文靜那樣的女人,就像是冰面上的路,看似冷漠、隱藏危險,其實只要你大膽走上去,反而覺得一路通坦;而且冰是愈冷愈踏實的!coco那樣的女人,好比迷宮,看似都是路,但你也許永遠都走不通。阿彌對於自己的徹悟很得意,原來只是朦朧地覺得跟coco只能逢場作戲,所以自己會心存愧疚;想通了,反倒覺得輕松—上帝如果有靈,一定會昭示人們,情人間的感應是存在的。阿彌有了重大發現,欣喜地走出舞池抽煙歇息,只覺得迪吧太吵,就到後面的慢搖吧坐下。

慢搖吧的設置,本是取意chillout的風尚,讓high不動的人們放松身心。但這里實際上是一群hip…pop青皮仔的天下。阿彌自顧抽煙,時而吐一串漂亮的煙圈,表示不屑於這幫「小朋友」的把戲。煙圈在空氣中彌散,又被音波扭曲,放大到能把一個人圈住。肩上忽然被人輕拍一下,阿彌回過臉,看到一張稚嫩的臉—「我們一起玩,好嗎?」上海女孩的可愛之處是能把想法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但並不意味著更多。她的大方反而讓阿彌這種老手顯得局促,阿彌禮節性地敬她一支煙。她一聲招呼,又過來兩個同伴,煙每人一支地抽了起來。

「煙圈吐得棒極了!」她們說。原來是煙圈的功勞!

「我也會的—」其中一個穿大號籃球背心、緊身胸衣的女孩說著就包上一口煙,用一根食指輕輕敲出一大堆煙圈,像肥皂泡一樣地四處飄散。她們得意地笑著,並要阿彌再露一手。

阿彌沒想到煙圈的魅力大到可以吸引三個女孩!於是又表演了一番「大圈套小圈」、「連環圈」,這些名字都是他發明的。與小女生交往,總讓阿彌覺得疲倦,何況她們是三個人!交談中雙方加深了了解,阿彌得知她們是上海大學廣告系的學生。她們恭敬地稱阿彌為「學長」,聽說阿彌正在搞煙草廣告,她們推薦說:「長陽路上有一個『中國煙草博物館』,是研究煙草文化的好地方。」阿彌對楊浦那邊不太熟,她們表示願意做向導同游。阿彌衷心地謝了,並借機提出—明天再見、今天告退—互相留了電話,阿彌就收拾精神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一早,阿彌接到電話,那邊是昨晚那個怯怯的女聲:「我是萱兒,還在睡懶覺吧!該起來了,煙草博物館周末9點就開門了!」阿彌才知道那個女生叫萱兒,他在酒吧結交人是從不問名字的。

長陽路、通北路口的煙草博物館,是一個大型商船和瑪雅神廟概念糅合的獨特建築物,據說也是當今世界最大的煙草博物館。遠遠可以看到巨型的花崗岩浮雕,那是些展現煙草發展歷程的寫照。萱兒一個人在浮雕那兒站著,阿彌感到她就是一個現世的尼古丁女郎,活生生嵌在其中,是浮雕的點睛之筆!

「早!學長,我把你喊起來,是罵我呢還是謝我?」萱兒活像一個日本女孩,鼻子長得洋氣極了。

「啊—謝啦,今天怎么你一個人來?」

「你還希望誰來呢?她們有事情。」女孩有點生氣的樣子。

阿彌趕忙說:「我是說,整個博物館好像只有你一個人在!你看—」

女孩畢竟是女孩,一哄就好的。走進大廳,五根柱子威風凜凜,分別刻著龍、鳳、獅、鶴、馬。

萱兒問:「這些是什么意思?」

阿彌說:「應該是吉祥物吧,但這些動物都在煙包上用過的。其實煙標設計上,動物元素基本上已經被用完,包含了常見物種和珍稀瀕危物種。目前沒有被用上去的只有老鼠、麻雀、蒼蠅、蚊子……」阿彌的幽默感不失時機地展現著。

「哦,就剩下四害沒有用上了啊,那樣的話,你要設計新煙包裝只能在它們中動腦筋了哈!」萱兒說。

阿彌沒想到這小丫頭知道「四害」,萱兒很恰當地表現了上海的氣質—「新天地」的時尚與「一大會址」共處、解放紀念碑和東方明珠隔江相望的那一種氣質。萱兒卻什么也沒有想,只是鬼精鬼精地笑。

「我要是做一種叫『萱兒』牌子的煙,你覺得比用老鼠、麻雀、蒼蠅、蚊子什么的,是不是好點?」阿彌逞強到跟小女孩斗嘴,他原本覺得20世紀80年代出生的孩子們,個個有著寵物一樣的名字,什么「波波」、「巧巧」的;但萱兒倒一點兒不像是寵物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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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燃(6)

萱兒認真地說:「goodidea!我覺的應該有像聖羅蘭啦、520啦這樣女孩子抽的煙,肯定很好賣的。」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萱兒不怪罪阿彌把她比做小動物,卻給了他一個重要的提示!

阿彌是一個工作至上者,有了好點子,腦袋中常常要嗡嗡作響一陣子。接下來他也沒有心思跟萱兒開玩笑,卻是滿心地感激:這個女孩腦瓜蠻靈光的嘛!煙草博物館提供了完整了解煙草文化及工業的方方面面,阿彌和萱兒囫圇吞棗地搜索著里面的信息。

自1492年哥倫布踏上美洲大陸、歐洲人第一次吸食煙草開始,這種一年生闊葉草本植物,就走進了歐洲皇室的後花園、美洲種植園主的大庄園。它的葉片被烘干制煙,以名為雪茄、煙絲、煙塊、煙末、紙煙的不同形式,供人們用嘴抽、鼻吸、咀嚼等方法享受;它也從此走進了人類的生活、人類的靈魂!而這種被瑪雅人叫做「o」、在公元前2000年即開始種植的作物,從一開始就籠罩著太多神秘的面紗—煙草被用做麻醉葯品使它跟血y一樣,成為與靈魂發生關聯的載體;它被用在人的成年儀式上,具有了為精神提供糧食的啟蒙意義;它獨特的迷幻作用,成為巫術和宗教權力的道具;由於麻醉、迷幻造成的身體短暫的輕松、愉悅感受,它成為勞動後消遣和娛樂的工具!沒有哪一種東西能如此承擔人類靈魂和r體的雙重依賴,煙草做到了。時至今日,煙民們或多或少受到了煙草早在瑪雅文化時代所代表的昭示和誘惑!直到19世紀弗洛伊德醫生搞清楚什么叫「癮」時,這種癮已經深深地植根在全人類的靈魂深處,並作為經濟和藝術靈感的來源,更加復雜地糾纏到了社會生活的每個角落,而且曾經影響過社會的進程。

在很大程度上,是煙草而不是別的,最先促成了奴隸貿易、成就了美洲的奴隸制度。巨額的利潤,成為美利堅合眾國立國興邦的經濟基礎!弗吉尼亞這個地方,成為美國的民族感情和煙草發展史的聚焦所在;當美洲的煙草貿易面臨英王高關稅的限制時,是這里的煙草種植園主的槍聲拉開了獨立戰爭的序幕;這里種植的優質煙葉,以及加工技術,成為世界范圍內的標准;所以,今天人們廣泛地吸食紙煙而不是煙斗,弗吉尼亞型也成為起碼是中國廣泛采用的烤煙類型。

中國人至少從明清兩代就開始接受了煙草。說是接受,是因為煙草在中國擴散,有著深刻的西方人兜售的痕跡。如果說三寶太監的航海大行動帶回了煙草種子,那時候也僅限於葯用和觀賞價值的栽培—就像西方人最初一樣;至於少量人的吸食,如紀曉嵐,那只是一種特定的愛好。是英國人的東印度公司,向中國廣泛地推銷用以吸食的煙草。可笑的是,歷史同期,西方人也推銷基督教。中國人的靈魂面臨聖母瑪利亞和尼古丁女郎的雙重唆使和誘惑!到了近代,當以弗吉尼亞農民為主的煙草推銷員來到上海,他們的目標已經可以設想為:讓每一個中國男人都抽上紙煙!菲莫、英美這些煙草巨頭們采用了美國競選政治中的意識形態運作方式,將包裝和廣告的手段運用進來。於是從20世紀30年代起,煙盒成為了中國兒童的玩具和收藏;老皇歷被月歷牌代替,月歷牌上是推銷香煙的美女畫像;出版物與電影也成為煙草商的廣告陣地,中國最初的廣告人就是在這里大顯身手的。巨大的利潤,使得當時軟弱的政府都無法承銷香煙,壟斷集團轉而與軍閥和權貴、幫派和黑社會勾結,建立起龐大的分銷網絡。在煙草成為西方人向中國人征稅的工具的時候,南洋兄弟公司,民族煙草業的榜樣,在南方頑強地站了起來……

以萬寶路、555為品牌的菲莫、英美煙草公司今天更為壯大,賣「mildseven」的日煙,也已經崛起。他們正在爭奪像阿彌和萱兒們這樣市場的話語權。力量、未來、清新的生活,正是他們交叉訴求的思維主張。萱兒們知道自己的需求,卻不會去改變;阿彌們知道自己的需求,試圖了解如何產生了這種需求,並追求去創造、去改變。這一點可以認為是20世紀70年代生人與80年代生人的區別。

阿彌難得像學生一樣地學習了另一種歷史,不過他很喜歡「概覽」這種了解方式,在學校時,像「西方哲學概覽」、「古代文學概覽」等都是他愛選的課。

阿彌把他的這種喜好告訴萱兒,萱兒評價說:「所以你適合搞廣告啊,我們老師說廣告人了解信息要『不求其深但求其廣』!」

阿彌覺得萱兒是「孺子可教」型的小女孩,便問她對現在的煙草廣告有何看法。

她說:「很爛,但總比保健品好!鼓動大家不知為什么地吃保健品,還不如抽煙思考點問題呢!」馬上又說:「我說的話很弱智嗎?」

「沒有,沒有,我不好意思哦—老是跟你談這些工作上的無聊話題!作為補償,我請你吃飯!去『人間』吃飯!」

第三章燃(7)

萱兒笑而不語。阿彌不知道,在女孩眼中,事業心強的男人是很可愛的,當然,事業心強、大方有品位的男人更可愛!

「人間」是一間台灣人開的,雅致、很貴的館子。

從香港啟德機場轉機,到芝加哥的奧黑爾機場下飛機是一段枯燥的旅程。幸好,一朵保留體溫的康乃馨一直陪伴著姜燦的睡眠。

美國人的接待實在差勁,來自「禮儀之邦」的中國人斷然不能接受。姜燦一行當地時間下午兩點到達,一名黑人經理到機場迎接,既不問候他們旅途的辛勞和時差造成的疲倦,也沒有關懷中午飯的問題!可能對###得午飯時間早已過去,但飛機上的便當哪里當得了正餐?

美國人的無禮,正好體現了他們的效率;黑人經理直接把他們接到了位於西爾斯大廈的辦公室,會議室里已經坐滿了人,投影儀上的會議主題准備在那里。姜燦們昏頭昏腦地接受了對方的市場總監、技術總監、財務總監、法律顧問和中國事務代表的輪番轟擊,本就疲倦不堪的身心早沒有了還手之力!美國人的這種方式跟國內一些人拿酒猛灌客戶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可以叫做疲勞戰法或催眠戰術。

姜燦與同行的進出口公司人員商量後,拿出中國式的應對方法:我們已經詳細了解到貴公司的技術及設備,請給予時間來解讀方案和跟我方總部聯系,明天給予答復!

老外們覺得答復過於敷衍,對交易沒有誠意,面面相覷地聳聳肩。只有中國事務代表微笑著說:「請你們好好休息,明天等待你們的回音。」

膨脹煙絲技術是一項壟斷技術,而且國內信息渠道有限,在進出口公司的監督指導下,更不可能另尋他家。中國事務代表深諳此理,他是不會擔心采購誠意問題的。美國人永遠不會明白許多中國企業的人員出差國外原本帶有福利性質,也就是說,你只需要搞好接待,其他的不用瞎c心。

芝加哥是一座在烈火中重生的都市。1871年的一場大火摧毀了過半的城市,卻因此誕生了美國現代建築。路易·沙利文的「形式服務於功能」召喚了摩天大樓在美國繼而全世界的崛起。芝加哥是最早的摩天大樓實驗場;直到今天,它還擁有著數量可觀的世界級高樓。p&m公司所在的西爾斯大廈就是僅次於世貿雙子塔的第二高樓。

第二天,姜燦與總部聯系之後,只剩下草簽協議的簡單程序。安排好去下一站的機票,獨自信步街頭,打發一些剩余的時間。

人在異鄉,感覺有些凄然,特別是面前的人們和街道,對姜燦來講無異於櫥窗中的世界。他想融入其中,哪怕是一個下午,以增加些親切感,都顯得困難!這里的人們掌握著遠在成都的卷煙技術,你不得不遠道而來,只為了送給他們一個合適的價錢。成功社會的擺設,處處在炫耀著財富和享受;惟有香煙近乎一個價格。一家臨街的音樂商店,出現在姜燦的面前;聽說這個城市是爵士樂的故鄉,姜燦想到了給coco或文靜的禮物,但唱片出奇地貴,不像國內,所有的cd都可以10塊錢買到。

繼飛越太平洋跟美國人在西爾斯大廈簽完枯燥的協議後,姜燦又飛越大西洋向巴塞羅那的世界煙草大會挺進……

歐洲人熱衷於自由民主的實踐,卻頑固地保留著落伍的君主制度,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悖論。在去展覽館的路上,姜燦閱讀著巴洛克風格的、文藝復興風格的,甚至某種阿拉伯風格的古老建築,閱讀著這個更喜歡抽雪茄、與牛進行凶殺比賽、對愛情無限開放的拉丁民族特性;覺得人文氣息撲面而來,西方與東方的距離並沒有美國那樣地遙遠!

世界煙草大會,其實倒像是中國煙草大會;難得地在這里,能看到國內各大煙草企業及行業主管部門;印刷、輔料單位的頭面人物濟濟一堂。在當今煙草行業,華人占據了重要的席位,這首先得感謝中國的人口規模以及意味著的市場。發達、富有國家的人們驅逐了他們的煙草企業,這些企業就更加瘋狂地滲透到不發達國家。窮人比富人抽了更多的煙,這一點從大會上隨處可見,也許是「貧賤家庭百事哀」的道理,貧窮社會更需要香煙這樣的精神麻醉劑;而富人們則找到了另一些精神麻醉劑,如好萊塢電影和終其一生地追求愛情。好萊塢本身制造了泛濫的愛情頌歌,煙草與愛情這兩樣東西真正是人類最說不清的誘惑!

大會的一個重要信息是,技術向著降低危害的方向迅猛發展,香煙已經可以做成僅有1毫克的焦油含量,而完好保留煙香煙氣!世界衛生組織開辟講座專欄,發布全球控煙的框架方案。而另一方面,設備的工作效率被提升數倍,這意味著人們可以以更便宜的價格得到香煙。這樣,控煙運動遇到了價格上的反動,如果衛生組織一定要將價格的作用運用到控煙上,國家或煙草企業的利潤空間,就更加大有可為—煙草工業自然也保有它強大的動力!—依然是一個悖論!也許圍繞香煙的一切有太多的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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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燃(8)

大會臨近閉幕的時候,姜燦與幾個中國人已經很熟了。中國人的熱情跟西方人是完全不同的,表現在吃吃喝喝上就更加淋漓盡致。其中一個印刷廠老板,主動請客,約大家一同「娛樂一下」。

「娛樂」的地方,選在一家土耳其風格的夜總會里。首先亮相的節目是著名的土耳其肚皮舞,一個棕色皮膚的女郎,穿著並不算艷,但腰肢和肚皮卻袒露無遺。女郎和著節拍,從身段的展示到高c時分的腰肢亂顫,舞動得身上的鈴鐺亂響;肚臍上墜著一粒紅寶石墜子,閃爍著撩人的光芒。就音樂和舞姿來講,眾人一致認為跟新疆舞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