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1 / 2)

煙醉 未知 3761 字 2021-04-15

「excuseme!whatcaniforyou?」明明人家老外講中國話,阿彌卻憋出了英文。

「不認識我了?我是jim,你是阿彌嘛!你這個家伙!嘿嘿!」阿彌頭腦轉得飛快;在新天地的ark酒吧,他確實認識一個樂手,美國人,叫jim—「嗨!jim,你怎么在昆明!」

他鄉遇故知的喜悅老外也許不懂,但心情顯然是一樣的。一番中英文交雜的談話,讓他們感到世界之小、天涯若比鄰的妙處。接下來的昆明觀光,阿彌再也不用出租車司機來做向導了。

晚上的節目早已定了下來,是在駱駝酒吧。jim知道阿彌酒量好,叫了一瓶傑克丹尼美國農民威士忌;農民威士忌的說法是阿彌以前的同事台灣人客戶總監叫出來的,對美國酒取批判態度;阿彌在成都開「煙酒所」的時候,是不采購這種酒的。

酒喝了大半瓶後,jim微醉,走到吧台拉來兩個女人,向阿彌引介。女人迎面就是一句日語,看阿彌沒反應又結結巴巴地說韓國話。女人的熱情讓阿彌很是寒心,一般人會這樣猜測他的身份—您是搞藝術的?人家是看他長頭發、大胡子的長相;或者,可愛的女孩干脆說他是「壞人」,那不啻於是一種誇獎,常常有更多暗示。但這兩個女人哄老外哄慣了,把他猜成可惡的日本人或者呆板的韓國人!阿彌隨便哼哼哈哈了一會,便沉默不語。

終於jim打發女人走開,拉著阿彌出了酒吧,說:「去high一下。」

阿彌並未搞懂所謂「high一下」是不是找更好的女人,或者更壞的女人?盲目地跟著jim,兩個人拐過幾條巷子,走向一處黑暗的角落,一個火芯在那里游動。阿彌心想,壞了,jim這家伙不會是帶我來吸毒吧!他清楚地記得在上海的ark酒吧里,jim給他講過大學時代的盛事:一群人有男有女,租住一間大房子,每晚都有伏特加、hip…pop;某一個晚上還有白粉出現!他們很小心地用一美元的鈔票托起白粉,用鼻孔猛吸,然後晃晃悠悠進房間。可能男女進了同一個房間,也可能兩個男人進了同一個房間!「gosh;it』shigh!」—jim曾這樣作結那段生活。

阿彌原本充滿向往,但到了這種場合,卻很不自在起來:「jim,你帶我吸毒嗎?」憑著跟jim的交情他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沒有,幾個好朋友,一起抽點大麻,大麻而已,我不吸粉的!你小子,怎么想我的?」

「hi;jim!youarelate!」火芯周圍站著一圈人,jim沖上前去奪過「火芯」噓上一口,轉身遞給阿彌:「從右到左,一人一口,哥們兒!」

阿彌知道是大麻,沒那么緊張;但看看用舊報紙卷成喇叭形的煙支上留著每個人的唾沫,實在有點惡心!又不願表現得太遜,吸上一口,只感覺比雪茄的味道膩一點,但尾香很濃。

jim拍拍阿彌的肩膀,向大家介紹:「我在上海的好朋友,阿彌!」其他三個人一一介紹了自己的中英文名字,有來自英國的大偉、法國的讓、俄羅斯的什么司基。阿彌記人名的能力一向很差,但他奇怪於這些老外中文講的奇好,而且還帶昆明口音!阿彌是堅決的國粹主義者,對中文老外比較友好。一支煙完了之後,五個人已經談興很濃,他們決定回到駱駝酒吧把剩下的酒喝完。

。。

第十二章醉(5)

夜在人性層面上是出奇地透明,酒精讓這種透明直s靈魂。駱駝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們已近瘋狂,顯然比jim一伙抽過大麻的還要high。dj不失時機地把這種瘋狂推到巔峰。人們開始摟摟抱抱,女人們的戰袍已經松懈下來,男人們的目標早已鎖定,不斷有人用肢體語言和浪笑來享受面前的獵物;局面只剩下轉場後最後的搏斗!很顯然,面前展開的是一場「世界大戰」。

阿彌很覺凄涼,遠離上海的目的其實是想遠離這樣的生活,沒想到人間何處不「春風」!衡山路上的聲色犬馬、新天地的燈紅酒綠、巨鹿路的男歡女愛,都不遠千里,尾隨到駱駝酒吧、到阿彌的左右。

「阿彌,你比以前沉默了。」jim今晚很夠朋友,只陪阿彌喝酒,而不參加對女人的追逐。

「啊?老琢磨一些問題,所以沉默,對很多事失望,我要是不離開上海,肯定還會得個失語症什么的。」

「不會吧,上海那么好。」

「那你為什么要來昆明,jim?」阿彌本想把自己在成都的傳奇故事講出來,作為要犯失語症的原因,終歸是規模浩大、一言難盡,所以把話題扯到jim那邊。

「我是跟樂隊來的嘛,這邊有那么多音樂,到處都是音樂,太棒了!」

「比美國還好嗎?為什么我們的音樂人聽完你們的音樂後才做歌曲給中國人聽?」

「這個嘛,嘿嘿嘿!不過我真覺得在中國呆比在美國好,不僅僅是音樂。」

「那是因為這邊有大麻有女人,在那邊你不一定搞得到吧!哈哈,開玩笑、開玩笑哈。」關於大麻,阿彌確實是在開玩笑。他記得jim講過,在美國抽大麻時要用床單堵住門窗,偷偷摸摸到讓人委屈。

「這邊多嘛,不過女人都太會花錢。」jim還是覺得把話題留在女人那里比較恰當,「說真的,我覺得中國女人都瘋了,比美國女人都開放!中國男人真有福氣。」

「多少女人都在跟你們老外玩,中國男人找個女朋友都難。」阿彌話沒說完,自己倒先覺得不至於;況且,老外喜歡的和喜歡老外的貨色,多是些殘花敗柳。「老外跟我們搶女朋友、老板跟我們搶女朋友、老頭跟我們搶女朋友、老姜跟我們……」老姜就是姜燦,他確實搶走了阿彌的女朋友,是文靜或者coco!但老外、老板、老頭並未這么對待他。事實上,阿彌一直很有女人緣;他的話無非表示他對中國女性群體的不滿。女人是道德風化的載體,女人是男人的最初目標和最後歸宿,她們應該是古典仕女圖中團扇掩面、秋波微啟的娉娉姿態;或者至少是五四時期的女學生模樣!決不應該是面前這些因為荷爾蒙而躁動的豪放女。

也許是昆明這個地方的陌生、也許是農民威士忌酒、也許是面對jim這樣的人,總之,阿彌心里的積怨拐著彎迸發出來!思路還格外開闊:「是你們西方人害了我們,你們先拿金錢觀來害中國男人,再拿性開放來挑逗中國女人;後來男人喜歡上了性,女人喜歡上了錢;男人和女人就都瘋了!所以說中國人現在比你們還high!」

jim看阿彌酒意已經上來,聲音也高了起來,很是為老朋友高興。他一直認為阿彌是一個有見地的人,跟他交流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當初他們的交情就是像這樣開始的。中國人講酒逢知己千杯少,趁阿彌不注意,jim又叫了一瓶伏特加。他知道阿彌屬於有煙就有思維、有酒就有話題的那種人。

「我覺得你講的是一部分中國女孩,我看到四十歲左右的中國女人都很傳統,就像美國中產階級的家庭主婦那樣—可能還要『女人』一些。」jim邊換新酒邊說。

「對,中國現在好多層面的差距非常大,貧富差距就要比美國大吧?拿女人來說呢,20世紀70年代是分水嶺;以前60年代的女人挺好,以後的80年代就是我說的這個樣子。」

「現代嘛,各國都一樣的。」

「不,對於20世紀80年代的女人,還包括男人來說,『現代化』就是『弱智化』,很多人玩到三十歲都將是個小朋友。」

「大家的生活過的很優裕,像我在美國的生活就不會過的這么輕松!一個月兩千美金的薪水,房租和保險交完後只夠吃飯、買cd的了—正版cd很貴的!」

「不,不是經濟的問題,是文化的問題。這一點不怪你們美國人,要怪中國自己的香港人、台灣人,還有娛樂圈;他們整天搞些娘娘腔的轉口文化的東西,把不懂事的小朋友們搞跨了!你知不知道我早就不聽、不看港台的那些東西了?我覺得都是給中學生的娛樂!」

「美國也一樣,hollywood越來越俗氣。」

「哈哈,好萊塢在政治上越來越正確了!歐洲電影更加人文一些、個性一些。但這不是主要問題,你們西方人是有信仰的,流行文化不會給個人帶來很大的災難。」

第十二章醉(6)

「但流行文化愚弄了愛情,人們過早地、過濫地享受了愛情,導致早戀、婚外戀、同性戀。」jim好像跟阿彌比賽似的批判著自己的國家。

「能粘上點『愛』還好,就怕男女之間只剩下赤ll的性關系!你發現沒有,感情是要維護的,像某個生活用品一樣,需要修修補補地維護;但中國現在已經沒有人修過什么東西了,感情就更懶得修補!沒有修補的愛情就沒有故事情節可言,r體摩擦成為惟一的情節。所以,很多人的愛情故事,其實就是赤ll的日本—日本人的事就不說了—不值得說。」

jim已經獨自喝掉了不少的酒,眼中充滿血絲,香煙的火芯在他藍色的眼眸中燃燒。兩個舞池中的女孩向jim抖動著身體,jim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了。

阿彌忽然覺得,跟一個老外發如此這般的牢s,也許根本就是對牛彈琴!美國人雖然不像歐洲人,特別是法國人那樣熱衷於搞婚外戀;但他們最多擔心的是艾滋病問題,而不是有性無愛的問題!自己這樣地大談女人,美國人jim肯定以為我需要女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管他呢,自己的郁悶總算得到了變相的發泄。

憑借酒氣上涌,阿彌大膽地預見—愛情,是現代社會愚民政策的巨大y謀,經過全人類的炮制,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劑毒葯。那將是一種充滿冥幻的毒葯,作為血r之軀的人,一旦想起就會中毒,沒有任何明顯的媒質、不需任何的葯引子;正如指間的香煙……香煙的迷霧飄忽在他眼前,一個尼古丁女郎的婀娜身材在靠近……阿彌恍惚覺得,一種力量正在侵蝕他的身體,理智像風中的飄絮,斷沒有抓在手中向上攀登的可能;只能任其下墜、下墜、墜向閃光與漆黑並存的深淵。在無限深淵的底部似乎有著殘星的微亮,稍不注意,殘星也很快閉上了眼睛。於是,周遭是鐵板一塊地黑,只有暗風的微動說明這種黑與死亡存在界限;況且暗風中隱隱有一種香味,帶著超越冥界的蠱惑,卻有著人間最明顯的記憶!有了這點記憶,人就可以飛翔,像夢—這一縷浮香遠比那理智的飄絮來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