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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算情深 未知 6178 字 2021-04-15

「如果真喜歡,一輩子哪怕只有一個都足夠了。如果不喜歡,一百個圍著你,也只是徒添煩惱。」

「知道你不是湊合的人。以前肯定有讓你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人吧?」

晨曦笑著,沒有說話。

繞著小區的樓宇跑了幾個來回,腳後跟突然踏著一顆石子,疼得呲牙裂齒,跳到花壇邊坐著,抹了抹輕薄的一層汗微微喘氣。

今天真了不起,跑了12圈,5000米呢,累壞了吧。一塊淺黃暗格的手帕遞到了眼前。

她驚奇道:你一個男人怎么還用花手絹?

他卻笑得清朗,這是給你准備的。

我可沒你那么講究,我用手就行,衣袖也行。

手帕好洗,衣服多難洗,再說學校的地下井水冷得刺骨。

她剛要接過來,他卻抬起了手將柔軟的手帕覆在了她的額頭上,身上的雞皮個個聳立,她胡亂拂下了他的手,還是用手背胡亂抹一把了事,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說,小時候我只在感冒時才用手帕擼鼻涕,擼完就揣口袋里,後來再拿出來的時,手帕變得跟紙板一樣硬。

她竊笑的看著他一臉訕訕的表情,將那塊手帕胡亂掖進了褲子口袋里。

後來她去他宿舍時,又看見了那方手帕,整整齊齊的一個四方形放在他枕邊的一摞書上,蓋著他的《貝聿銘》……

坐得熱汗都變成了冷汗,清風一過,有些涼。她慢慢的往回走,看見不遠處小翠一家正手牽手走來,她繞了個圈躲開。

別人的幸福都那么耀眼,只有她的幸福越來越遠。

想起三年前她坐飛機去香港參加國際出版物展覽會,第一次坐飛機就「小出國」,她非常興奮。

在進入機艙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個人,他站在進艙口拿著記錄本寫著什么,當時以為只是長得像,落座後同行的同事拉著她說,剛剛那個機長長得好英俊,她笑著說這算什么,我認識比他還英俊的。後來飛機進入平流層後,他從駕駛室走到機艙打開一個行李架取東西,一個空姐嗲聲嗲氣的叫了他的名字,他轉頭沖她一笑,在萬尺高空上她的心凍成了冰雕,三個半小時的飛行,她沒有喝水,沒有吃飯,一直在昏睡,半夢半醒中,只記得他好像說過他會在她27歲之前回來找她,她一直相信他,也一直等他,可是大夢初醒,睜開眼睛,她必須面對這樣的事實,他已經回來了,為什么沒來找她?

從香港回來後這三年間,比過去那八年都要長,她漸漸不再憧憬也不再希翼。她怪責不了他,只是覺得自己傻,對什么事都太過認真,更多時候,她不願意去多想,只是蒙著頭過她的ri子。

但即便再難熬,一晃眼,三年過去了,十二年都過去了。

正想得出神,連斜c出來的電動車都沒看著,吱呀一聲,兩人連車一塊應聲倒地,一鍋滾燙的豆漿全灑在了手臂上。弄不清原委,晨曦忍著痛說對不起,那人愣了一下,本以為是自己闖了禍,見她先道歉,氣場也橫了起來,數落著她不長眼睛,扶起電動車一看,腳蹬脫落,又涉及到了賠償問題,心煩意亂,晨曦掏出了准備買早餐的錢,8塊5毛,說只有我這點,你要就要……話還沒說完,那人一把接過去說,豆漿油條全撒了,就當賠我早點錢。

小翠聽說後,憤憤的說這人素質真低,還數落她說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傻,晨曦也知道自己傻,只是她一點糾纏的心情都沒有,只盼望息事寧人。

回到家淋了淋涼水,手臂還是火辣辣的疼,仔細一看,紅腫的面上起了一層透明的水泡,煞是好玩,她拿了針將它們一一挑破,去葯鋪開了點燙傷葯塗上,又扯了截紗布裹上,本以為過兩天就沒事,但過了兩天,發現居然有些黃水滲出,忍痛揭開一看,都潰爛了,還引起了持續低燒。她不得不去了醫院。

掛了普通號她坐在在皮膚科外候診,旁邊的女孩大熱天帶了個口罩,遮住了半邊臉,見她用好奇的眼神在看她,便嗡嗡的說:「我是治青春痘!」

晨曦笑著說:「這樣啊,那我教你個治青春痘的小方法。洗臉時在洗面乃里加點……」

女孩目光灼灼,期待的看著她,卻發現她不講下去了,目光繞過了她的腦袋直直落在了後頭。她扭頭看,從專家門診出來一男一女,心里不禁發出了驚艷的贊嘆,無論出現在哪里,他們都會是眾人矚目的焦點,男才女貌,佳偶天成,各有各的味道,誰也不會奪去了誰的光彩,說不出的和諧。

「這點破事也值得大老遠跑醫院一趟?」

「我聽說雀斑會越長越多的,我就是怕越長越多,昨天照鏡子發現又多了兩顆,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

「現在安心了沒?」

「嗯……」

他們越走越遠,晨曦垂下了頭發呆。旁邊的女孩推她,心急的問她在洗面乃里加什么?她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鹽,加鹽。

哎,這個方法我老早就用過了,不管用呢……女孩不再理會她,為自己的煩心事神傷。

醫生在幫她清理壞死的肌理時,下手一點都不溫柔,賀晨曦疼得眼淚直流。纏好了紗布,醫生囑咐一天來換一次葯,來四五次就差不多該長出新r了。

她拿著單子繳費,這一下劃拉去了兩百多塊,說不出的心疼,簡直要比剛剛醫生刮骨療傷還疼。

「晨曦!賀晨曦!啊哈,真的是你!」

晨曦回頭尋找,定睛一看,兩步之遙,她昔ri的大學舍友正神采飛揚的沖她揮手。

賀簫月!晨曦驚喜萬分。

那時因她倆人同姓,且名字一個太y一個月亮,眾人嬉鬧要她倆結拜姐妹,最後她們煞有介事的一人咬了一口雞腿當作歃血為盟,完成了儀式,太y是姐姐,月亮做妹妹,互喊了四年,其實按身份證算,簫月比晨曦還要大上半年。

畢業後簫月回了陝西老家,之後就斷了音訊,只是常在校友錄里看見她蹦躂,後來她還在上面發布了結婚照。晨曦一張一張的點來看,發現男方的模樣和她們同床共榻時幻想的所去甚遠。

簫月是米脂人,陝西有句俚語,清澗的石板瓦窯堡的炭,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說的就是米脂女人個個漂亮能gan,比男人都強。她也心高氣傲,說以後的夫婿非玉樹臨風,才高八斗不嫁。

所以看完照片她在圖片下發表了一句評論,「才高八斗?」只是剛發送出去她就後悔了,想自己真傻,這不是間接說她先生長得難看嗎?後來隔了段時間她又登陸了校友錄,看見簫月回了她一句話,「占一頭就不錯了,姐,出了社會我們要現實,現實。」

是啊,現實。總不能一輩子活在幻想中。

賀晨曦問她,「你怎么回來了?」

簫月一拂手說:「甭提了,我畢業證丟了,回來補辦,可麻煩了,這兩天我上火上老大了,嗓子疼,所以來開點葯。」

晨曦看著她笑,「你還是那么馬大哈。」

「哎,你手怎么了?」

「燙了。」

簫月「哎嗨」一聲笑道:「報應啊,還記不記得入學第一天,你給我倒水,結果倒我手上了,給我燙得嗷嗷叫。」

「嗷嗷叫的是豬,這么多年了你還沒改你這毛病!」

簫月嘿嘿一笑,挽起她的手臂說:「等我拿完葯,中午一起吃個飯,我們好好敘敘舊。」

雖然也有四五年沒回來,但簫月知道的吃飯地方比她要多,例如要吃海鮮得上德川路的海鮮一條街,吃西餐上友誼路的西洋大道,若是吃普通菜se,簫月說,還是我們學校外的老楊飯館好吃。

想那時冬天,一大票人坐在搖搖晃晃的木頭長凳上,守著一鍋熱氣騰騰的白菜粉絲羊r汆丸子,一揭鍋,無數雙筷子齊齊往里伸,吃得熱熱鬧鬧,暖意融融。如今再看,老板已經將店面擴大,桌子椅子也都換成了不容易壞的鐵腳,學生還是那時的學生,只是她們已經變成了局外人。這種感觸讓兩人都頗為失落。

刷著一次xing筷子上的毛刺,晨曦問:「補辦手續好弄嗎?」

簫月撫著額嘆氣,「不好弄啊!我都急死了,正巧遇上單位工程師評定非得要學歷證明,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你還不知道辦公室那幫人,個個都是大爺,一個皮球來回踢。」

「找找熟人看看行不行。」

簫月眼睛一亮,「哎,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一個人,我覺得他能幫我。」

「誰?」

「沈大師兄啊。但請他可得你出馬。」

晨曦有些訕訕的,「我好久好久沒和他聯系了。」

簫月白了她一眼說:「你們倆啊,可以把人給急死,我都恨不得學孫悟空鑽鐵扇公主肚子里,鑽你腦里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玉樹臨風,才高八斗,沈寧南算是占齊了,你偏不待見人家。」

「哎,別說了啊,這話我聽得耳朵長繭了。我知道我錯了還不行?」晨曦孩子氣的捂住了耳朵直晃腦袋。

簫月無奈的笑,「知道錯了也晚了,他那么搶手的男人,還能一直等著你?哎說真的,你能聯系得上他么?」

「我把他的手機號給你。」說著她掏出了紙筆寫了一串號碼撕給了她,「我不知道這個號碼還有沒有效,你打打看。」

「這不成,你得當個中間人。他還記得我是誰啊?哪能使出勁來幫我,晨曦,你得幫我這次。」

「你放心,他這個人沒別的好,就是心好。只要求上他了,即便是陌生人,他也會幫。」

簫月點了點頭說:「確實是好人。有時打水打飯碰見了,他總是主動讓我們c到他前面去,不過我還是覺得是沾了你的光,不然怎么只讓我們幾個c,不讓別人呢?但你也不至於連見一面都不願意吧?」

晨曦不說話,還是在來回掃著筷子。

簫月拍她的手臂說:「算了,不為難你。你把他手機號給我,我不提你,我就說是從別人那得知的,好不好?」

晨曦這才露出了笑臉。

一盤魚香r絲,一碗海米冬瓜湯打開了話匣子,簫月滔滔不絕的說著,「想當年咱在中文系也是有一號的人物,當年有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至少四個人同時追我,我楞是一個也沒看上,四年下來,楞是沒談一次戀愛,虧大了!當時心氣怎么就那么高呢,總覺得走出社會會有更好的市場任咱挑選,其實,再好的人和感情,也沒有在學校里的純潔,不沾俗氣。總的說來,晨曦你很值,即便只有沈寧南一個人,也很值,他把女孩憧憬的一切都雙手奉上了。」

晨曦舉手反對,「誰說只有他一個人,還有一個,不記得啦?」

「誰呀?」簫月茫然的看著她,突然一拍桌子大叫,「徐明!徐明!怎么漏了他了!這人太逗了,我還記得當年他捧著束雛菊直不愣噔往樓上闖,被舍監楸著衣領往下趕,嘴里還嚷嚷著說晨曦你人淡如菊……差點沒把我們樂死。」

「你們太不厚道,人家有先天xing血y病,能撐到上大學是奇跡。」

「話說,他現在還活著嗎?」

「前幾年聽說他狀態還不錯,後來出國就沒消息了。」

簫月夾起一筷子魚香r絲塞進嘴里,含含糊糊的說:「各奔各的前程,誰還管得了誰,想當年沈寧南那么愛你,現在還不是要和杜師姐結婚了。」

晨曦兀然抬起了頭,心猛一抽,他……都要結婚了?

第13章

新r長得格外慢,換完三次葯創面還是未愈合,晨曦受不了這一趟一趟的跑,問能不能開完葯,自己回家換?醫生看了她一眼問,你會嗎?晨曦說可以讓社區醫院的醫生來。

看看打出來繳費單,晨曦直頭疼,想這醫院的醫生心太黑,盡給她開進口葯,這幾行字就要她500多塊,真是一袋豆漿引發的慘案。她掂量再三對繳費窗口里的人說,這葯估計用不完那么多,給我減半吧。

工作人員話語冷冰冰,「這葯的用量都是醫生計算好了的,你隨便減半,好不了可別找醫院。」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一聽這話縱使她這么好的脾氣也來了氣,斬釘截鐵的說:「肯定用不完這么多!給我減!」

回到家她只有一個念頭,她需要趕緊找工作。

其實辭職的第二天她就開始找工作,每天她都要從樓下的報刊亭里買幾份報紙,挑出招聘版一條信息一條信息的仔細看著。也曾發出過幾份簡歷和求職郵件,但一直沒有得到回音,她也知道找工作的事急不來,運氣很重要,但她還是急,開銷不大,但畢竟是家里的經濟支柱,坐吃山空,總不是長久之計。

偶然注意到報紙一個角落里刊登的一則信息,銀翼,國內三大航空集團之一銀夏航空旗下的專屬飛機雜志,在招編輯。晨曦按下報紙想了半天,給他們投了網上簡歷,哪想他們的辦事效率如此之快,沒過兩小時就有人通知她明天參加面試。

第二天她照著報紙上的地址找到雜志社所在的銀夏大廈6層,還沒輪到她,她就豎著耳朵聽前面幾個女生的對話,不聽還好,一聽心先涼了一半,她們均是名校畢業,甚至還有海歸的。晨曦暗暗思忖,一個雜志社的小小編輯竟然吸引了這么多高學歷的人趨之若鶩,看來她只能是陪太子讀書了,要知道總共才招兩人。

其他人都在旁邊彼此膠流,只有她像顆豆芽菜一樣呆坐在椅子上,懷中抱著自己的簡歷,熱傷風,頭暈眼花,狀態不好,現實又如此嚴峻,她gen本不抱希望,只是大老遠的來了,起碼得見見面試官再走。

「怎么是你?」從一道門走出來,郭遠突然看見坐在椅子上的賀晨曦,便停住了腳步疑惑的看她。

她也萬分驚訝,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走到她跟前,伸手抽出她抱在胸前的簡歷,「面試?應聘哪個職位?」翻開第一頁,看到照片欄貼著的照片,他突然笑了起來,「gan嘛耷拉著臉,這表情跟誰欠了你500百萬似的。」

晨曦急著要搶回,他卻躲開,繼續翻看她的個人經歷,邊看邊說:「你上了c大?還行嘛,我還以為以你的成績gen本考不上大學,小時候你可真是笨到家了,1+2=3知道,掉個個兒,2+1等於幾又不知道,笨到這種程度,你不知道每天看到你我都發愁,想賀晨曦這么笨,能長大嗎?長大了會是個什么樣?」

晨曦冷笑道:「讓你費心了,你可為我想得真多啊。」

郭遠瞥了她一眼抖了抖手中的紙張說:「這么平淡的一份簡歷怎么能吸引人注意?要是我,就不會讓你進入面試階段,看來你運氣不錯。」

晨曦奪回了簡歷,「我也很遺憾,如果是你,我也不必大老遠頂著太y白跑一趟。「說完她轉身要走,郭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晨曦驚叫一聲,「放手,你放手,疼……「

郭遠嚇了一跳,手掌從她手臂滑到了手腕,順勢將長袖往上擼起,袖口的寬度只夠到手腕上幾厘米的地方,但還是露出了一截白se紗布,他將她的手腕拉起,要解她的袖扣,皺著眉問:「手怎么了?摔了?去醫院了嗎?」

晨曦一把將他推開,忍不住要說出來,「你別裝做這么關心我的樣子,不覺得虛偽嗎?」

郭遠一聽就愣了,半晌沒說出話來,看著她漠然的表情,冷笑道:「我再虛偽也沒你虛偽,明明是在乎,偏裝作漠不關心。」

「誰在乎?誰裝作漠不關心?你別想得太多。」

郭遠有些急了,突見身後很多雙眼睛都在注視著他,一咬牙便拉著她踉踉蹌蹌往走廊深處走,憤憤不平的說:「你這人究竟怎么回事?我關心你還關心出錯來了?你的良心哪去了?」

「我受不起你的關心。」晨曦別開了頭,他的關心該給一個徒增雀斑卻無傷大雅的美人,而不是給一個只隔一步之遙他都無法察覺的平庸之輩,漫長的歲月里,她早就習慣了自己關心自己,她不需要別人的關心。

郭遠的臉垮了下來,緩緩松開了手,不住的點頭,「受不起我的關心,真好。你還是習慣我對你凶對你吼,習慣我整你害你。那我就如你所願,你拭目以待,等著看我怎么給你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