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1 / 2)

瘋祭 未知 6154 字 2021-04-15

林香雨說:咦?天書,你沒有走哇?楚畫也在?

謝天書說:哎?你們怎么和媽一起進來的?

林香雨說:我們上樓,正遇上媽下樓。

謝天書說:奇怪。剛才媽還在陽台上?怎么就在我們倆的眼皮底下出去了呢?這可是太可怕了?

林香雨說:我還以為你出去沒忍心鎖門呢。你沒有去看保姆?林香雨扶母親進屋。抹身出來,我還得上班。這回可千萬留神。

謝天書抹抹腦門的汗說:老媽會奇門遁甲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林香雪一直不友好地看著謝天書和楚畫。更多的是看楚畫。她見謝天書犯傻就說:兩個大活人在家把老媽丟了?

楚畫聽了這話有點不高興。

這時謝天書才反過勁兒來,嗯?是香雪呀?你怎么來了?

林香雪說:看看大姨娘。說著把一堆水果之類的東西放到桌上。

謝天書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楚畫,楚大夫,醫學碩士。楚畫,這是我愛人的妹妹林香雪。

謝天書雖然這么介紹了,可兩個人也只是點一下頭,更多的是相互看著對方。

林香雪說:好漂亮的碩士啊。

楚畫說:慚愧,比不上林小姐漂亮。也比不上林小姐有錢。

林香雪說:有碩士學位還沒錢哪?知識就是生產力嘛。知識就是錢。

楚畫說:當今漂亮才是生產力吶。漂亮才是錢。

林香雪說:碩士加漂亮等於銀行。

謝天書看著兩個漂亮姑娘掐架,再次想起應該畫一幅仕女長卷。老媽是核心,然後是桑葚、楚畫、香雨、笑笑。現在又增加個香雪。老媽一頭銀發,腦後挽著發鬏。發鬏上c著兩片桃葉和一個紅色的紙葫蘆,耳垂上的金耳環,兩手腕上各戴的一只銀鐲子。旁開襟上衣,扎著褲角,綉花布鞋。楚畫永遠是一身隨意的牛仔。香雨永遠是一身黑,溫文爾雅。香雪永遠是一身昂貴的世界名牌,如現代服裝模特。17歲的桑葚則是穿絳紅色夾襖的村姑。笑笑要比她們都現代了。

姐倆上了車,林香雪問這個楚畫是干什么的?林香雨說她是我們楚主任的妹妹,在精神病院工作,碩士學位,專門研究老年精神病的。是我們求她做家庭醫生的。林香雪說他們倆都在屋,大姨怎么會出了屋呢?這不對勁呀?林香雨說咱媽一轉眼就丟,也不是一回了。林香雪好像並沒有聽姐姐說什么,說姐把你家的鑰匙借我一下。過一會兒我還你。林香雨問干什么?林香雪說不干什么。我配一把鑰匙,以後要有時間,我也隨時來照看一下大姨娘。林香雨半信半疑地把鑰匙給了妹妹。

3鎖媽之三(1)

林香雨和妹妹走後,楚畫有事也走了。謝天書看看母親沒事,剛要畫畫,來電話了。接完電話馬上給妻子打電話說學院的美術教學用具都鎖在倉庫里。倉庫的鑰匙在我手。我必須馬上去,否則就耽誤課了。只要我把鑰匙交給他們就行了。你看你……林香雨說我正在參加觀摩課試講,市、局領導都請來了,實在是離不開,怎么辦?謝天書說那也只好把媽鎖在家里了。香雨電話里說:能不能不鎖?謝天書說鎖上總比丟了強啊?林香雨說那你快去快回。

謝天書放下電話。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罐頭,打開,到陽台上看了看。老媽呆呆地坐著。謝天書說,媽,您老進屋吃點罐頭哇?然後扶著老媽進了屋。老媽吃著罐頭。謝天書悄悄地出了門。這次謝天書沒有猶豫,輕輕地,盡量不出聲響地鎖上門,抹身向樓下跑。跑了兩步突然轉回身跑上來說,媽!兒子對不起您老人家了!謝天書跑出樓,拿過自行車,跑了兩步,回頭往陽台上看了看。陽台是空的。他跳上自行車猛跑。

謝天書的身影剛剛消失,笑笑騎車子回來了,她揚起頭把雨衣帽向後開看一看。陽台上沒有乃乃。她跑進樓。笑笑跑上樓,邊跑邊掏出鑰匙,剛要開門,發現門上掛一把大鎖。她立刻哭了,敲門說:乃乃!里面傳出乃乃的聲音說:笑笑啊?奶的好笑笑,你回來看乃乃來啦?笑笑說:乃乃!你沒事吧?乃乃叫你爹給鎖到門里啦!好孫女兒!你給乃乃把鎖頭打開?笑笑哭著說:乃乃,我打不開。乃乃,你好好呆著。爹一會兒就回來了。乃乃,我是借上間c的時間回來看您老的。乃乃,沒時間了,我走了乃乃。乃乃喊笑笑,笑笑啊……笑笑已經跑下樓。笑笑跑出樓回頭看,陽台上沒有乃乃。她喊了一聲說:乃乃!哭著上了車子。她跑到公用電話亭打電話。

母親在擰門鎖。

電話響了。母親急去接電話說:誰?天紅啊?剛說這一句就哭了。天紅啊?他們把媽一個人鎖在家里啦。出不去進不來呀!像監牢獄呀?天紅啊,媽算白養活你們這一堆兒女呀!

謝天浩來了。這些天他天天鬧心,就覺得老媽跟著老四遭罪,今天耐不住又趕頭班車子來。他打著傘,站在樓下揚頭向陽台看。陽台上沒有老媽。他進了樓。謝天浩開始上樓急,後來停下來歇了一會兒,再上。到了門口剛要敲門,看見門上多一把大鎖。里面傳出弄暗鎖的聲音。謝天浩小聲叫了一聲說:媽?弄暗鎖的聲音停了。謝天浩又叫了一聲,這回聲音大了些說:媽!母親在里邊答說:是天浩哇?是媽的二兒子天浩哇?謝天浩的眼睛紅了說:媽!隔著門你一下子就能聽出兒子的聲音哪?媽!這外面咋多一把鎖呀?母親在里邊哭了說:兒子喲!媽的二兒子呀!他們把媽一個人鎖在屋里啦!媽的二兒子,你能開開門不?謝天浩說:媽媽我開不開。媽,他們咋把你一個人鎖家了呢?母親說:媽要回梨花峪,他們不讓。二兒子!想辦法叫媽出去,這么圈著媽受不了哇!謝天浩氣得大叫一聲,掄起拳頭擂門。然後用腳踹門。

林香雨從下面跑上來說:怎么啦?

謝天浩大吼一聲說:你說怎么啦?!

林香雨大驚說:是二哥?二哥什么時候來的?里面怎么啦?

謝天浩落淚說:你說里面怎么啦?你們怎么忍心把媽一個人鎖在屋里呢?

林香雨半張著嘴,說不出話。急忙摸兜,掏出鑰匙又傻了。她沒有開大鎖的鑰匙。謝天浩一把搶過鑰匙,一個個試驗,怎么也開不開。他氣得把鑰匙摔了,說:我回家這些天夜夜睡不著,天天鬧心,擔心這擔心那,來了一看比我擔心的還厲害!你們怎么能這樣對待老媽呢?林香雨的手機響了,是笑笑。她說媽媽回來了就收起手機。

這時風丫扶著謝天紅上來了。謝天紅看不清,小聲問風丫說,是不你二舅吵吵?風丫對她耳朵說,我二舅和四舅媽在門口吵吵呢。謝天浩見妹妹來了,說,好!天紅,你看看!你看看!他們把咱媽一個人鎖屋里啦!謝天紅沒說話,走上去,說,香雨?你過來。林香雨哭著走到謝天紅面前說:姐……

謝天紅掄起巴掌想打林香雨,巴掌落不下去,自己卻哭起來。

謝天書跑上辦公樓,到了美術教研室門口,把鑰匙扔進去說:給你們鑰匙!抹身往回跑。藺院長從樓下走上來,挖苦地說:噢?謝主任?難得一見哪?拉著謝天書進了院長室,坐。請坐。謝天書不坐,揩揩汗,看看手表。藺院長說,怎么還搞得這么緊張?你母親怎么樣?謝天書說,時好時壞。看看手表。藺院長說,你瘦了很多呀。咳,誰攤著這樣的老人誰夠嗆。我一個老朋友他母親就是和你母親的病類似。搞得他焦頭爛額。沒辦法。那真是沒有辦法。又是自己的親媽,你能怎么的?還有一位老同志的母親……謝天書聽得焦灼,故意岔開說,藺院長,這些天實在是出了一些預想不到的事,有時間我一定很好解釋一下。現在……藺院長打斷他的話,是呀,所以我們老常說生兒養老。這句話太傳統太封建。實際上也不無道理。人到老了,尤其當一個人走到人生盡頭的時候,不可能沒有病,也不可能不需要照顧。人一老了,各種情況都會有。剛才我提到的那位老同志的母親就是很典型的……謝天書看看手表說,藺院長,您看出我著急,所以顧左右言其他,兜圈子,懲罰我?藺院長笑笑說,哪里哪里,那位老同志的母親就是很典型的……謝天書躬身一揖說,藺院長饒命。藺院長苦笑,求饒了?那就說說吧?謝天書說,一言難盡。一言難盡。藺院長說,一言難盡?那就兩言,三言,千言,萬言,總有盡時。說吧?謝天書說,能否另找個時間?藺院長來氣,來氣了之後就顯得嚴肅了,另找個時間?給你的時間不少了?請你上黨校,你不去,還連個招呼也不打。好。我替你請假,我替你檢討,李主任去你家,我去你家,三顧茅廬,請你商量商量你都不肯露面,請你拿出幾張畫,至今沒看著?捧著烏紗帽給你,我請你當院長,求你當院長,你不屑一顧?可逮著你了,還要另找時間?謝天書再次躬身一揖說,藺院長,我說一句話,說完這句話後,請您讓我走。要折磨,要殺要剮另找時間。好不好?藺院長說,說說看,說說看,什么話?

3鎖媽之三(2)

謝天書說:我把老媽自己鎖在家里了。

藺院長怔了怔,突然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說:你呀!書呆子!怎么不早說呀?快走!

這回謝天書反倒有點犯傻。

藺院長喊了一嗓子:還傻站著干什么?你還以為我能請你吃午飯哪?快走哇?

謝天書沒穿雨衣,飛快地蹬著自行車。楚畫騎著摩托迎面過來。楚畫喊謝老師!謝天書急剎車。楚畫說,這兩天我連了兩個班,明天我去看大娘。大娘誰看著呢?謝天書說,自己在家。沒人看著。楚畫問是不是鎖門了?謝天書說哦,這個……楚畫說謝老師,鎖門一有危險,二對大娘的病不利。大娘要是知道你把她自己鎖在家了,病會加重的。趕快走吧。

林香雪的轎車停在他們旁邊,她搖下車窗說,姐夫,我姐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有急事必須出去一趟,怕你把門鎖上,叫我去你家看一看。原來是這種急事呀?

謝天書抹汗說,那你就快點去我們家。你總比我快。

林香雪說,我去你們家,你干啥?哎,姐夫,我還有許多事要和你嘮吶。來,上車,我請你喝人頭馬。咱們一邊喝一邊嘮。怎么樣?不比被秋傻子澆著好哇?來吧,把自行車鎖上。丟了我給你買個新的。

謝天書看看手表,跨上自行車就跑。香雪開車追上去說:姐夫,小心別撞了誰。林香雪又把車退了回來,把頭伸到車窗外說:對不起了楚小姐。

楚畫在想著什么,好像並沒聽見她的話。

謝天書放下自行車跑進樓。林香雨在樓梯上哭。謝天紅也坐在樓梯上哭。謝天浩掄拳頭擂門。打鎖頭。謝天書在樓梯上奔跑。他一邊跑一邊掏出鑰匙,准備好。突然站住了說:二哥!姐!里面怎么啦?!說著急忙去開鎖。

謝天浩抓住謝天書啪啪扇了兩個嘴巴子。

謝天書被打得懵懵懂懂地,還是去開鎖,他的手哆嗦得厲害,反而開不開。打完四弟,謝天浩叭叭掉眼淚。

鎖終於開了,謝天書輕輕地輕輕地推開門,母親正站在門里,當他把門徹底地推開以後,母親一下子給他跪下了說:兒子!求你別把媽鎖在屋里呀?

媽!謝天書大喊了一聲跪下了,媽!媽——您、您怎么給兒子下跪呀?媽!兒子下次不敢啦!媽!是兒子不好!是兒子不孝!他一邊喊,一邊給母親叩頭。實際是撞頭。母親突然摟住兒子說:兒呀!媽不怪你,媽不怪你了。往後你就把媽鎖在屋子里吧,媽不怪你啦。母親一邊說,一邊撫摸著兒子的頭,一邊流著眼淚,兒呀!你腦門出包啦?謝天浩也哭,謝天紅也哭,林香雨也哭。

客廳里,謝天浩,風丫扶著謝天紅,都低頭坐著。

林香雨捅謝天書一下,然後先去了衛生間。謝天書也跟了出去了。謝天浩生氣地盯著他們。風丫對著謝天紅的耳朵小聲告訴她說四舅媽把四舅叫走了。

夫妻倆進了衛生間,林香雨小聲問,說不說?謝天書說,不說。絕對不能說。怎么委屈都挺著。要順著說。要把一切都承擔過來。林香雨瞅瞅謝天書,回到客廳。

謝天紅說:兩口子合計好了?對。合計好,別說兩岔去。

林香雨從冰箱里拿出西瓜、蘋果等等,放在大家前面。然後又到陽台給母親一塊西瓜。回來時又從冰箱里拿出一大瓶冰鎮飲料,給每個人倒一杯。低頭坐著。

謝天紅說:說呀?

謝天書說:媽誰敲門都給開,我怕進來壞人,所以就把門鎖上了。以後我保證不把咱媽自己鎖在家里。

謝天紅說:完了?這就完了?我告訴你們,咱媽是不能跟你們過了。抹身我就把咱老媽接走。可是這回你們得把事情都說清楚。媽臉上的傷,一身泥,存折,跳樓,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說清楚。香雨說。我還是聽香雨的。

林香雨憋紅了臉,低下頭。

母親過來了說:天浩啊?喲,天浩來了?

謝天浩一下子站起來說:媽,兒子在家睡不著覺,想來看看。

有人敲門。風丫去開門說:二舅媽?

蘭芳說:你二舅在這沒?

謝天書說:在這。二嫂,進來吧。

蘭芳走進客廳說:哎喲老頭子,你可把我找的了?該說不說,自打從這回去就一夜一夜睡不著覺,今個早上一看,人沒了。找來找去合計是上這來了。咋不說一聲就走呢?媽,您老人家挺好哇?

母親說:別掛著我。媽挺好。吃的好。住的好。睡得好。兒子好。媳婦好。孫女好。媽做夢也沒想到還有今天。三林娶媳婦兒沒?

謝天浩說:沒呢。有一個從小就對他好的,還沒定下來。

母親說:誰家的?

謝天浩說:東街笑眼佛的孫女。叫喜鵲。

母親說:笑眼佛的孫女呀?人性一准是沒說的了,他家人都善。心眼兒好。眼睛一准也好看,笑眼。

蘭芳說:喲,媽呀!你可沒看著哇,該說不說,喜鵲這丫頭那對大眼睛啊,毛嘟嘟的大呀。該說不說。那個俊。

母親說:那就定親吧。天浩,回去告訴三林,就說乃乃說的。定這丫頭了。聽見沒?是乃乃給定的。

天浩說:聽見了。回去就定親。就過財禮。

母親說:這回妥了,老兒子娶媳婦大事完畢。哎?喜鵲是不是還有一個姐姐叫臘梅?

3鎖媽之三(3)

蘭芳說:對!對對!喜鵲的姐姐叫臘梅,媽的記性真好。該說不說,27了還沒嫁出去呢。這丫頭就想嫁到城里來,不挑揀,差不離兒就行。

母親說:把她給咱二魔得了。

蘭芳說:喲!備不住還真行。該說不說,親上加親。你說呢她姑?

謝天紅說:咱那二魔連個工作都沒有,還比人家少半個心眼兒。

蘭芳說:要不是這樣能娶鄉下姑娘啊?該說不說。

母親說:這事還是媽做主,蘭芳回去先跟笑眼佛家的透個口風?等媽回梨花峪前就定。說著又轉向謝天紅,天紅啊,你還轄不轄你丈夫?

謝天紅說:媽,你就問點別的唄。

母親說:天紅啊,媽告訴你,張老蔫這人吶,窩囊是窩囊點。可人好。你呢,今年也54歲的人了。少年夫妻老來伴。你邪乎了一輩子,也轄他一輩子,咬尖也咬了一輩子,得改改了。眼睛咋樣?還是一上火就重?

謝天紅說:媽,現在也沒啥事兒讓我上火的呀?

母親說:喲,你多會兒也學得像大鬧似的吹起牛來了?還沒啥可上火的?瞅瞅你那個家,瞅瞅你那幾頭人兒,還有不上火的?天紅啊,媽老了,幫不了你們了。自己的夢,自己圓。遇著啥事兒也別上火。跟命掙。人這一輩子,就是跟命掙。

謝天書小聲對林香雨說:我媽今天是怎么了?林香雨對丈夫小聲說:上帝呀,事情怎么突然變成這樣?謝天書說:阿彌陀佛!

謝天紅很感動說:從打我記事起,就見媽顧這個顧那個,有一口好東西自己也舍不得咽下去,得給兒女留著。媽顧咱們都顧一輩子了。80歲還不舍心。

母親嘆口氣說:媽呀,幫不了你們了。沒用了。媽也怕活的歲數太大了,給兒女留羅亂。趁著明明白白的就找你爹去得了。就盼著天奎和天雲回來見一面,媽死也就閉眼睛了。他們倆咋就不回來呢?說著母親掉下眼淚。

謝天書的心又收緊了。媽又說這種話。

謝天浩說:媽。您老跟天書都20年了,我想接您老回咱們老家。

母親說:回梨花峪?

謝天浩說:媽,現在你二兒子也蓋起了小洋樓,不比城里差。您老跟我回老家吧?

母親說:梨花峪呀,我是沒有一天不想的。坐在陽台上,眼前就是咱們那山哪,那地呀,那樹哇,那河呀。咳,媽是真想。

謝天浩說:那就跟我回去。媽,咱這就走?

母親說:天浩哇,媽舍不得笑笑。回你那還不想死媽呀?眼下就這么的吧。媽的壽祿眼瞅著就到了,媽臨死前回你那。媽怎么也得死在老家。

母親的話像一股y冷的利刃在謝天書的心上抹了一下,他突然打了一個寒戰,瞅妻子。林香雨也用顫抖的目光看著他。母親真的要走了嗎?難道母親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走嗎?他覺得腿肚子有點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