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1 / 2)

瘋祭 未知 6142 字 2021-04-15

三鬼的日本車賣得特順,到車市就被一對夫妻買去。三鬼收了錢剛要往小飯店跑,被警察抓住。原來買車的夫婦是這台車子的失主。三鬼被帶走。

風丫吃了一盤海參,沒夠,又要了一盤。她盼三鬼來結賬,越盼越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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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三猴子

謝天紅先醒,醒了後在炕上摸,沒摸到母親,後來摸到大鬧。大鬧一激靈醒了,一瞅姥姥不見了,讓媽千萬別出去,在家等著。他跑出去找姥姥。

謝天紅在屋亂轉:哎喲,就來這半天一夜就丟兩回。這可咋整哎!

大鬧從家大門里推摩托出來。手機響了,四舅媽呀?你病怎么樣?今天會診?啊,姥姥好。姥姥可好了。安安靜靜睡一夜,現在還睡呢。怎么?送回去?好好,那得咱媽說了算。我跟媽說說。好再見。收了手機,我的姥姥呀,都丟了還睡呢!還送回去!剛上摩托手機又響了。自語,業務還挺忙呢。拿手機,大美人兒呀?啊,碩士呀?叫我收拾了。收拾一個碩士,還不是耗子收拾貓不對!貓收拾耗子。收拾哭了。哭著走的。都哭上不來氣兒了。啊。怎么收拾的呀?見面再說。好再見。關機,要不叫楚畫,昨晚咱全家就廢廢了。還收拾呢?我大鬧的優勢就是撒謊加忽悠。剛啟動摩托,三猴子迎面走來。

三猴子說:張大經理哪去呀?

大鬧停下來說:三猴子!看見我姥姥沒有?

三猴子說:還見著你姥姥沒有?快跪下給我叩頭吧?

原來姥姥剛出走就被三猴子碰見了。三猴子把姥姥領到朋友家,讓朋友看住老太太,然後來找大鬧。三猴子說他在一家商店發現一伙人在搡搭你姥姥。我就過去說干嗎干嗎干嗎你干嗎?這么大歲數的人了你干嗎?那人說管你媽的p事?我說你罵誰?我不打你,你也不知道我三猴子是誰!這時才有人過來拉架說這是三猴子!惹不起的!那伙人問這老太太是你什么人?我說是我朋友的姥姥,我朋友的姥姥就是我的姥姥,那人才把事情說了。原來是姥姥進了人家商店,把人家的一個價值六千多元的清代瓷器給弄打了。我說你乃乃的,你搡搭老太太那幾下值一萬。吵吵半天,人家最後答應賠三千元就行了。不拿三千,不給姥姥。我這才來給你報信。

三猴子是個地痞無賴,大鬧明知道三猴子全是謊言也認了。姥姥晚回去一分鍾,媽的眼睛就會嚴重一層。四舅媽那邊還叫把姥姥送回去呢。四舅說不定馬上會來,把姥姥贖回來要緊。他去張羅錢。

7二魔蹬三輪

二魔很賣力地蹬著三輪車。車上坐著一位穿戴時髦的青年。二魔一邊擦汗,一邊回頭對青年說:我拉著十塊錢就去給姥姥買水果!

青年可能發現二魔有點缺心眼,就笑著逗他說:要是能拉著一百塊錢呢?

二魔說:給咱媽治眼睛。

青年說:掙到一千元呢?

二魔說:給咱姥雇個保姆。

青年說:掙到五千元呢?

二魔說:就把臘梅娶過來。

青年說:臘梅是誰?名字挺好聽的?

二魔說:臘梅就是姥姥給我定的媳婦兒!

青年更樂了說:妥啦!我看你今兒個一天就能拉出六千元!

二魔說:六千?那可掙不了。

青年說:就憑你這么賣力氣,我看能。晚上就能把臘梅娶過來。

二魔咧嘴樂說:你也特著急了!咋說也得明天。

那個青年哈哈大笑。

一個民警將他擋住。二魔停下來。下了車,揩汗。

民警說:營業執照?二魔傻在那兒不知道怎么辦。民警看看他的車又問:你這是什么車?

二魔說:是三鬼用自行車給我焊的。

民警說:三鬼?什么三鬼?

二魔說:三鬼嘴甜。

民警說:什么亂七八糟的,營業執照?

二魔急得要哭了說:臨來大鬧還告訴我沒有營運執照,叫我小心點呢。這回還拿啥給姥姥買水果呀。

民警說:你說什么亂七八糟的!叫什么名字?

二魔說:二魔。

民警問:什么?

二魔反問:什么什么?

民警說:我問你剛才說的是什么?

二魔說:我剛才說的什么是什么?

民警說:跟你說話怎么這么費勁呢?你裝傻呀?

二魔說:我裝傻?我傻才不是裝出來的呢。你要傻,才是裝的呢。

民警說:得得得!你叫什么名字?

二魔說:二魔。

民警說:愛摸?愛摸什么?

二魔說:你傻呀?二魔就是大鬧的弟弟,三鬼的哥哥唄。跟你說話怎么這么費勁!

你這是什么態度?民警有點不耐煩了,得得得!罰款!

二魔哭了說:那姥姥的水果錢怎么辦吶?

那個青年掏出十塊錢給二魔說:二魔兄弟,先拿這錢給姥姥買水果吧,今兒個別娶臘梅了,明天吧。把錢塞給二魔走了。

二魔看著錢發了一陣呆說:哎!我沒給你拉到地方我不要錢!

那青年回頭朝他笑笑,還擺了一下手。

二魔說:給也不能給這么多呀?一塊錢就行啦!這是十塊呀?他要去追那青年卻被民警拉住。他還扭頭怔怔地瞅著那青年。

那青年上了一輛出租車。

民警已經寫了罰款單,撕下來遞二魔說:罰款!照顧你,三輪車就不扣了,三天內拿錢,不拿錢扣車!

8贖姥姥

三猴子扶著姥姥走過來。大鬧把一大疊錢給三猴子說數數。三猴子說跟大經理辦事還能錯?把錢揣起來抹身就走。正好二魔騎三輪車過來,大鬧把姥姥扶上三輪車。讓二魔把姥姥送回家,告訴他回家對媽說是你拉姥姥逛街去了。二魔騎三輪走了。大鬧幾步追上三猴子掄拳就打。三猴子很頑強,兩手抱著頭不喊不叫也不反抗,只是逮著機會爬起來就跑。跑一步是一步。三猴子鼻青臉腫,嘴唇子翻翻著,眼睛像熊貓。大鬧對三猴子說謝謝啊?三猴子離拉歪斜地走了。走了一段回頭看看,吐了一口血說,他姥姥的,挨頓揍就得三千塊錢!上哪兒找這好事!

老媽沒了。三個兒子和風丫誰也不回來。謝天紅坐炕上呼天號地:這可咋整哎!香雨呀!姐可冤枉你啦!姐就是給你下跪,叩頭也……她突然停下來側著耳朵聽。

二魔扶姥姥進來了:媽,姥姥回來了。我拉姥姥逛街去了。

謝天紅跳起來大罵:我整你個死娘的!你拉姥姥逛街咋不說一聲?

二魔說:媽,我不是少半個心眼嗎?

謝天紅舉手要打,看不清,怕打了母親,就舉著手想像爺爺那樣聽清了位置再打。二魔已經抹身往出跑,他急著找大哥說扣車罰款的事,跑到門口一回頭見媽還舉著手,又跑回來說:

媽,我走了,你把手放下吧。

9二魔三鬼坑二舅

大鬧打三猴子打得自己手疼。他揉著手想還怎么辦?二魔把扣車罰款的事說了。這時三鬼從派出所出來一見大哥就掉眼淚。把事情說清了以後大鬧讓二魔先回家幫媽看姥姥,他騎摩托帶三鬼去接風丫。到了小飯店才知道風丫結不了賬,飯店不讓她走,死無奈給娘家打了電話。娘家來人把她接走了。三鬼立即給風丫打電話,風丫只是哭。最後說不回來了,永遠不回來了。大鬧說姥姥在這,風丫也休息不好,暫在娘家呆幾天也好。他急著回家帶母親上醫院看眼睛,讓二魔和和三鬼看姥姥。

謝天紅根本不想看眼睛,但是她想到醫院給香雨下跪,就跟大鬧走了。娘倆剛走,姥姥夾著一雙鞋走出來,要回梨花峪。三鬼說,姥姥哇,您先進屋呆一會兒啊,我套大車送您老。您看行不?姥姥說,套小瞎馬呀?三鬼說啊啊,套小瞎馬。三鬼和二魔把姥姥攙進屋,把姥姥扶上炕。三鬼拉拉二魔,兩個人去了外屋地。

三鬼說:二哥,媽總教導咱們說順者為孝。姥姥要回老家梨花峪,咱硬是別著不叫回去,是不是不孝?

二魔說:順著姥姥是孝。不順著姥姥是不孝。

三鬼說:對。姥姥想回梨花峪,咱就送姥姥回梨花峪就是孝。二哥,你說是不是。

二魔說:是。

三鬼說:那咱們就應該送姥姥回梨花峪。

二魔說:那我送姥姥回去。

三鬼說:別。咱們不大點時去過,現在怎么走都忘了。叫二舅他們來接才對。這樣才說明二舅他們也孝。你說是不是?

二魔說:是。

三鬼說:你給二舅家打電話,就說姥姥總是鬧著要回老家,叫二舅他們來接。越快越好。三鬼在一張紙上寫了電話號碼遞給二魔。二魔接過來要走。三鬼又拽住他說,二哥,這可是你要孝敬姥姥才給二舅家打電話的,可不是我要你打的。媽要問,你怎么說?

二魔說:我就說姥姥鬧著要回梨花峪,我想起媽說的順者為孝,想孝敬姥姥才給二舅打電話的。

三鬼說:行。你去吧,最好叫他們馬上來。

二魔走了。

1故園(1)

故土梨花峪的秋傻子才是真正的秋傻子。無風。不響雷。每個細小的雨滴都不受任何干擾地垂落,將樹葉草葉或者是庄稼葉擊得微微一顫。千千萬萬個雨滴敲擊葉子的聲音加起來,便成為漫無邊際的沙沙聲。這細細的雨絲和細微的沙沙聲,讓心靜的人心靜。讓心中涼爽的心里涼爽。讓憂郁的人憂郁。讓心悶的人心悶。讓心煩的人心煩。這秋傻子還有許多好處,它不耽誤你干活,不耽誤你走路,不耽誤放牛,不耽誤割草,不耽誤砍柴。現在割烏拉草的人沒了。割艾蒿搓火繩的人也幾乎沒了。只有像謝天浩這樣上了年紀的人才堅持用艾蒿搓火繩,為的是一種傳統,一種習慣,就覺著用打火機點煙不是那么一回事兒,沒有用火繩點煙有滋味兒。

謝天浩在自家的老墳旁邊割艾蒿。

其實他沒割艾蒿,是在老爹的墳前坐著。他所以拎鐮刀出來是躲避老婆嘮叨。自從老媽過生日以後,謝天浩天天心煩,夜夜睡不著覺。他老婆也就白天晚上該說不說地嘮叨。喊一次你閉嘴!挺五分鍾,再該說不說地嘮叨。他所以坐在父親墳頭,是心悶和心煩。是孤獨和沒主意。他是個有主意的人,現在沒主意。他不知道老媽是怎么回事,也猜不准四弟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老爹的墳是清明節填的土,現在長出了青青草。老爹14歲當家,英雄豪氣一生。爹臨終時囑咐他三件事:一、供老四和老疙瘩念書。這一點他謝天浩辦到了。二、守在老家,等你大哥和二妹妹回來。這一點他謝天浩也辦到了。老四、老疙瘩和天紅都先後進城了。後來,連他的兒子大林子、二林子和女兒水水都進城了,也一再讓他們老兩口進城跟他們住。謝天浩不去。大林子、二林子給老弟弟三林在市里找了工作,三林說爹媽要跟我進城,我就去城里上班。爹媽要不去,我也不去。就這樣,老兒子跟他留在老家。幾十年來,謝天浩天天都在等待大哥和二妹妹回來。萬一大哥和二妹妹打天涯海角千里萬里撲奔家來,家人一個沒了,那是什么心情?萬一桑葚遭了難,或是有了難處來求他們,到這一看全搬走了,那是什么心情?謝天浩守在故土,也要死在故土。老爹臨終囑咐他的第三件事是要他孝敬母親。老爹說,你媽這一輩子盡挨累挨餓挨打受氣了。爹說完這句話就咽了氣。爹一輩子啥都好,就是不愛惜母親,臨了才感到不過意,把彌補留給他謝天浩。可是這一點他沒做到。20年前,媽跟著他盡是挨累了。這20年,老四的條件比他好,媽跟老四。他也放心。可是現在,他不放心又不知道應該怎么辦。屈指一算,打母親過生日到現在,15天。秋傻子也漓漓拉拉地下了15天。他也窩囊了15天。

石人溝方向傳來老洋炮的聲音。是誰家放蠶或是哄攆彈吃高粱的家雀。槍聲提醒謝天浩昨天忘擦了老洋炮。連雨天空氣潮濕,老槍愛上銹,每天都要擦一次。

謝天浩背著手走下山坡。他覺得他老了,這半個月老了許多。

蘭芳正從炕梢的炕櫃里翻東西,扭頭見老頭子回來,嘆了口氣。這是將要嘮叨的信號。謝天浩從炕頭牆上摘下老洋炮開始擦。這管老洋炮是父親14歲當家的那天買的,到他手里一次沒用過。其實也只是個念想。看見它,就想起父親,也就想起了老媽。蘭芳從炕櫃里拿出一個包來放炕上,打開包,拿出一塊布料看了看說,一看你擦那管老洋炮,就知道你又想老媽了。該說不說,都60多歲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似的總想媽。非得把老媽放自個眼皮底下才放心。接呢,咱媽又不來?去看看呢?去一回,住院搶救,再去一回,叫人家笑笑連損帶臭呸,回來沒窩囊死。老婆的話就像醬缸里的耙,在謝天浩的心里上下搗。蘭芳收起布料,說,這塊布料就給喜鵲做套西服吧。現在城里都時興西服。又拿起一塊布料,這套襯衣呀,也不知道喜鵲能不能稀罕?她瞅瞅丈夫,瞅你都窩囊成啥樣了?該說不說,要么就把咱媽接來,老媽是咱大伙的,媽不願意來,咱也接。誰不讓接,咱也接。存折的事咱也不提了。該說不說,一晃媽跟老四也20多年了,80多歲,在媽臨終之前,要不養活媽幾天,媽要真的噔一下走了,該說不說。總覺著沒盡孝似的。接不接?這回我去。

謝天浩不放聲,扭頭望著窗外的秋傻子。老婆子這話倒是挺對他的心思。

蘭芳忽然拍了一下大腿說:哎呀!該說不說!

謝天浩還是望著窗外,婦道人家就愛一驚一乍地。

蘭芳說:有啦!咱們給三林和喜鵲吃定親飯。正該把咱媽接來。咱老兒子娶媳婦,哪有不把乃乃接來的道理呀?該說不說,三林和喜鵲的婚事還是上回咱去城里前,媽給定下來的呢。該說不說!

謝天浩心里一亮,突然高興地轉回頭說:行。我看行。

蘭芳說:三林這飼養場越辦越大,人手也不夠,不抵早點把喜鵲娶過來好幫三林一把。依我說呀,把媽接過來,吃完定親飯也不走,就說乃乃急著等孫子結婚。咱就選個好日子叫他們成親,也別等什么十月一呀,新年的了。該說不說。

謝天浩說:行,我看行。

蘭芳說:那我就去把媽接來。

謝天浩說:咋個接法呢?合計合計。

蘭芳說:是呀?三林咋還不回來呢?

電話響,蘭芳拿起電話說:呀?二魔?是二魔呀?啊,姥姥在你家呀?啊?鬧著要回梨花峪?中啊!該說不說,中啊!該說不說。二舅正要接你姥呢?該說不說。謝天浩接過電話說,二魔,我是你二舅。你收拾好東西,我打出租車去,你把你姥送到站點行不行?就是我去你四舅家下車的那個站點?知道哈?二舅說話就動身,不見不散。放下電話。忙穿衣服。

1故園(2)

蘭芳說:她奶咋在她姑家呢?

謝天浩說:興許是天紅接過來的唄?

蘭芳說:還興許是天書他們不愛養活咱媽,推出來了。

謝天浩立著眼睛瞅瞅蘭芳,不高興地走了。蘭芳急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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