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東風傳奇 未知 6054 字 2021-04-15

醉道人道:「只是……師父准備派誰去較為合適呢?」

南山老人一手拈須,目光斜睨了谷飛雲一眼,沉吟道:「這個……老朽正在考慮……」

谷飛雲想起許蘭芬嬌柔的細語,和脈脈含情的眼神,還有荊月姑、祝秀珊,他不覺毅然道:「老人家如果用得著小可,小可願意前往崆峒一行。」他話雖說出口,但根本不知道崆峒山在哪里?

「唔。」南山老人口中唔了一聲,頷首笑道:「老朽考慮的人選,也就是你小哥。」

醉道人聽得一怔,他先前還以為師父會派自己前去一行,不禁遲疑的道:「谷小哥去合適嗎?」他因谷飛雲剛出師門,一點江湖經驗也沒有,所以才有此一問。

黃山老人微笑道:「谷小哥去是最合適不過了,他即非為師門下,和許庄主也毫無瓜葛,這表示他此行,只是老朽到了這里之後,無人可以派遣,才要他代為師一行的。金母一向剛愎自用,又生x多疑,谷小哥是不相g的人,正好可以減少她的猜忌。」

醉道人道:「你老人家說得極是。」

許鐵棠拱拱手道:「如此就一切拜托谷少俠了,只不知谷少俠何時動身?」

荊溪生道:「救人如救火,谷少俠自然越快越好。」

「不,此事不用急。」南山老人搖搖手道:「許姑娘三位昨晚才被擄去,就算是崆峒門人劫持的,最少也要幾天才能回去,谷小哥去得早了,人還未到,她們就可以一口推掉。所以,谷小哥盡可明天早上動身,路上也不用趕得太急,最好讓她們先到,這樣金母就不好推托了。」

許鐵棠道:「一切都聽老仙長安排。」

祝中堅比谷飛雲不過大了四五歲,眼看南山老人派谷飛雲前去崆峒,忍不住道:「老仙長,晚輩想和谷兄同去。」

「不用,不用。」南山老人道:「谷小哥代老朽去問候金母,只是以此作為藉口而已,主要是希望有便乘機暗示接待他的人,請金母放人,給她有落場的面子,人去多了,反而不便。」

事情就這樣決定,午飯後,南山老人把谷飛雲叫到房中,和他密談了一個下午,包括從老爺嶺前往崆峒的路徑,和何處打尖、何處投宿等等,谷飛雲一一記在心里。

一晚過去,第二天一早。許鐵棠要大弟子孟君傑替谷飛雲准備了一匹健馬,和荊溪生、祝中堅一直送出大門,才叮嚀而別。谷飛雲有南山老人的指示,第一天趕到隴縣投宿,第二天趕到華亭,第三天趕到平涼,第四天早晨由平涼西行,已是荒涼的山區。

他記著南山老人的話,從平涼往西,大約中午時分就可趕到崆峒山麓了。他舉目西望,只見遠處群峰c天,不知哪一座是崆峒山的主峰?金母居處,也許並不在主峰,只是一處奇岩幽谷之中。幾十年來,沒有人敢去找她,也沒有人敢上崆峒一步,因此也沒有人能知道金母究竟住在哪里?

但南山老人說過,金母在崆峒住了五十年,這五十年中,她門下弟子總要出山采購食物,那么縱然是荒無人跡的深山,只要經常有人行過,也一定會留下痕跡,要他仔細觀察,必可找到。話雖如此,但谷飛雲一路行來,面對這樣一個廣袤的山區,要找一條經常有人經過的小徑,簡直有如大海撈針一般。他坐在馬上,心頭不住的盤算,也想不出一個妥善的法子來。

中午時分,趕到一座峻嶺之下。這里應該是崆峒山山麓了,南山老人指點的路徑到此為止,從現在起,就要靠自己去找了。他跳下馬來,任由馬兒去吃青草,自己找了一塊大石坐下,取出g糧吃了,然後在附近找到一條山澗。

山澗水流極清,他俯下身去,用雙手掬水,喝了兩口,回去把馬匹牽來,讓它在澗邊喝水。忽然發現山澗邊上的幾塊大石,看去極為光滑,好像經常有人踐踏一般,心中不禁一動,急忙走了過去。原來這條山澗,大石磊磊,地勢一路往上,除了中間澗水潺溪,從石間流出,兩邊俱是從山上滾下的大小石塊,是以兩邊山勢十分陡峭,形成一條相當幽深的山谷。縱目望去,右首大小石堆間,果然有一條十分明顯的小徑。

谷飛雲看得不覺大喜,心想:「在這里了。」只是山澗旁俱是從山上滾下來互相堆積疊成的大石,忽高忽低,不是平路,自然不能騎馬,就是牽著馬走,也是十分累贅之事。

當下就把韁繩圈在馬頸上,拍拍馬頭,說道:「這里左首有森林,也有青草水源,你在這里等我吧。但要小心些。」接著又拍拍馬p股,那匹馬似乎聽懂他說的話,果然朝林中跑去。

谷飛雲轉身就沿著澗邊石堆,輕縱低掠,朝山谷中騰躍而上,因為這一路都是往上的斜坡,他足足走了頓飯工夫,差不多已登上山腰。耳中聽到洪洪水聲,迎面已是山谷盡頭,一條銀練從百丈高峰直掛而下,注入一個深潭之中。

這一深潭,面積相當大,四周圍以嶙峋巨石,景s清幽之中,另有一種天然的粗獷之美。最奇怪的是這條瀑布水勢不小,但傾潭中之後,並沒有溢出來,下面這條山澗潺潺流水,只是從潭邊石隙間流出的一小股而已,大部份從瀑布注入潭中的水,很可能從潭底流失了。

他正在面對潭水,看得出神,突覺腰脊間似被劍尖一類尖銳的東西抵住,同時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喝道:「不許動,你是什么人?從哪里來的?」

谷飛雲只覺這聲音聽來極為熟悉,慌忙轉過身去,應道:「在下谷飛雲……」

用劍指著他的是一個青衣少年,看到谷飛雲臉上陡現驚喜之s,說道:「會是你……」

谷飛雲也看清楚了對方面貌,心中暗喜自己沒找錯地方,欣然抱拳道:「原來是宇文兄。」他正是柳林酒館中遇見過的宇文瀾,這時收回長劍,目光注視著谷飛雲問道:「谷少俠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谷飛雲笑道:「那么兄台怎么也會到這里來的呢?」

宇文瀾道:「到了這里,你還油嘴滑舌的,難道不想活命了?」

谷飛雲看著他笑道:「有這么嚴重嗎?」

宇文瀾輕哼道:「幸虧遇上的是我,要是遇上別人,你早就沒命了。」

谷飛雲笑道:「照兄台的說法,好像我姓谷的一條命很容易被人取去了?」

宇文瀾道:「我沒時間和你抬杠,你究竟做什么來的?快說。」

谷飛雲雙手一攤,說道:「在下只是路過這里,上來看看的,兄台這樣盤根究底,究竟是為了什么?」

宇文瀾道:「谷兄如果真是無心上來的,那么還是趕快離開的好,如果給人看到,我就無法幫你說話了。」

谷飛雲早已聽出他的口氣,也早已看出他是女扮男裝的,一面故意說道:「宇文兄這是什么意思呢?」

「你這人……」宇文瀾又氣又急,跺跺腳道:「真是狗咬呂d賓,人家一片好意,你還要故意裝傻……」

「好,在下不再裝傻了。」谷飛雲朝他作了個長揖,說道:「在下也希望宇文姑娘能夠坦誠見告才好。」

他這聲宇文姑娘叫得宇文瀾臉上不禁一紅,眨動一雙明亮的眼睛,問道:「你要我坦誠見告什么呢?」

谷飛雲道:「在下想請教姑娘,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宇文瀾道:「這里是崆峒山,你還明知故問?」

谷飛雲道:「那么宇文姑娘一定是金母門下了?」

宇文瀾聽得臉s大變,急急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谷飛雲笑道:「這下谷飛雲,可一點不假。」

宇文瀾又道:「那你到這里來究竟有什么事?」

谷飛雲道:「實不相瞞,在下奉南山老人之命,特來晉見金母的。」

宇文瀾遲疑的道:「南山老人?是不是那個白發白須的老人?江湖上怎么從未聽人說過?」

谷飛雲含笑道:「那么你聽說過醉道人沒有?」

宇文瀾道:「大名鼎鼎的醉道人,我自然聽說過了。」

谷飛雲笑道:「那么在下不妨告訴你,南山老人就是醉道人的師父。」

「啊。」宇文瀾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口中啊了一聲,道:「醉道人的師父,不是酒仙嗎?」

谷飛雲笑道:「就是他老人家。」

宇文瀾問道:「你也是他的門下?」

「不是。」谷飛雲道:「在下只是在品酒大會上認識他老人家的。」

宇文瀾道:「他派你來晉見家師,有什么事呢?」她果然是金母門下。

谷飛雲道:「南山老人難得到西陲來,既然來了,總得向令師問好。」

宇文瀾道:「他不自己來,要你代表前來,家師是不會見你的。」

谷飛雲道:「那可不一定,在下聽他老人家的口氣,令師一定會接見在下的。」

宇文瀾斜睨著他,說道:「你這么有把握?」

谷飛雲壓低聲音道:「告訴你,老人家從前救過令師,但這話你千萬不能告訴其他的人。」

宇文瀾點了點頭,接著又道:「南山老人要你千里迢迢的趕來,就是為了問候家師?」

谷飛雲沉吟道:「事情是有一件,只是……」

宇文瀾道:「那你就直說咯,g嘛吞吞吐吐的?你告訴我,我不告訴別人就是了。」

谷飛雲道:「事情是這樣的,這次柳林鎮舉行的品酒大會,選舉出女狀元、女榜眼、女探花,不料這三位姑娘一夜之間無故失蹤……」

宇文瀾道:「他們懷疑家師把她們擄來了?」

谷飛雲心中暗道:「明明是你率人把許姑娘擄來的。」但口中卻道:「事無佐證,誰也不能下斷語,但大家推想,這一帶只有崆峒有女弟子,所以懇求南山老人,要在下來晉謁令師的,如果人在山上,就希望令師俯允,釋放她們回家。」

宇文瀾咬著嘴唇,偏頭想了想,才道:「這件事,我不敢說,這樣好了,你到了里面,不管家師見不見你,一定會由大師姐或者二師姐接待,你不妨和大師姐說了,她自會稟報家師的,但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

「謝謝你。」谷飛雲又道:「在下臨行時,老人家也是這樣j代的。」

「那就好。」宇文瀾臉上出現了笑容,欣然道:「那就可以進去了。」

谷飛雲道:「姑娘請。」

宇文瀾走在前面,回頭笑道:「你能找到這里,本領也不小了。」她領著谷飛雲朝瀑布右首走去,在成堆巨石中間穿行,來至崖下,原來大石崖下隱藏著一個一人高的石窟,望去黑黝黝的好像極為深邃。

谷飛雲問道:「你們就住在這座石窟里?」

「才不是呢。」宇文瀾接著又道:「里面很黑,不熟悉路徑的人,准會碰得頭破血流,來,你把手伸過來,我牽著你走。」她側過身,果然把右手朝後面伸來。

谷飛雲依言伸過手去,輕輕握住了她的纖手。他已經二十歲了,從未和異x有過接觸,這回握住了宇文瀾的玉手,當真是人握柔荑軟似棉,但覺柔軟如棉,溫潤似玉,細膩滑嫩,幾乎令人心神飄飄然,妙不可言,愛不釋手。

本來他自幼練習上乘內功,目能暗視,這回跟著宇文瀾走進石窟,任由她牽著手走,除了心跳得很快,連四周是怎么一個情形都沒看得清楚。不多一會兒,前面已經透過亮光,宇文瀾腳下一停,要待收回手去,卻被谷飛雲緊緊握著不肯放手,她臉上不禁一紅,輕啐道:「谷少俠,你怎么啦?」

谷飛雲給這一叫,方從夢中驚醒一般,口中啊了一聲,問道:「宇文姑娘,你說什么?」

宇文瀾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卟哧笑出聲來,輕輕甩了下手,掙脫他的手掌,嗔道:「你原來也不老實。」

谷飛雲俊臉通紅,赧然道:「對不起,在下不是有心的,姑娘幸勿見怪才好。」

宇文瀾看他的樣子,暗暗好笑,一面幽幽的道:「我不會怪你的,從這里出去,只有一條路,我不便和你走在一起,你要一個人上去了。」她目中深含著歉疚之s,望著谷飛雲欲言又止。

谷飛雲道:「多謝姑娘,替我引路,在下一個人上去好了。」

宇文瀾含情脈脈的道:「祝你此行成功,你快去吧。」

谷飛雲道:「再見。」正待舉步。

宇文瀾叫道:「谷少俠……」

谷飛雲回身道:「姑娘有什么事?」

宇文瀾走上一步,幽幽的道:「家師……」她面有困難神s,但又不得不說,續道:「從前的名諱,上金下鳳,西方庚辛金,也有人稱她老人家為西鳳,如今柳林鎮選西鳳女狀元,豈不是有意觸忤她老人家?我……不該說的,谷少俠,你……要原諒我……」

谷飛雲道:「我知道,多謝姑娘……」

「你快走吧。」宇文瀾很快轉身,朝來路疾奔而去,迅即投入黑暗之中。

谷飛雲心頭起了一陣惘然之感,舉步走出石窟,敢情已經穿過一座山腹,現在看到的是另一個幽深的山谷。石窟外面像是一條長廊,可容兩人並肩而行,上面危如石蓋,下臨千尋深淵,一路盤著山腰向左,轉過山腰,長廊已到盡頭,沿著山徑,登上一處嶺口。

就在他堪堪登上之際,陡覺疾風颯然,面前已經多了兩個一式青s勁裝,手持長劍的青年,一下擋住了去路。左首一個冷峻的喝道:「還不站住?你是什么人?做什么來的?」

谷飛雲眼看兩人神態倨傲,出言不遜,心中雖感不快,但依然抱抱拳道:「二位請了,在下谷飛雲,奉南山老人之命,晉謁金母前輩來的。」

右首一個道:「你是哪一門派門下?」

谷飛雲道:「在下沒有門派。」

左首一個問道:「你說奉南山老人之命,南山老人是哪一門派的人?」

谷飛雲道:「在下不知道。」

左首一個臉s一沉,哼道:「你奉南山老人之命來的,怎會不知道他是哪一門派的人?」

谷飛雲道:「在下真的不知道,閣下教在下怎么說?」

左首一個叱道:「小子,你是找死。」

「徒兒不得無禮。」一個蒼勁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只見一個濃眉虯髯,身穿藍布棉褂的老者徐步走來。

兩個青年慌忙躬身叫了聲:「師父。」

虯髯老人目光如炬,注視著谷飛雲問道:「小友奉南山老人之命,前來晉見金母,有什么事?」

谷飛雲抱抱拳道:「前輩垂詢,在下深感為難。」

虯髯老者道:「小友有什么為難之處?」

谷飛雲歉然道:「在下奉老人家之命是晉見金母來的,前輩既非金母,在下就不便奉告了。」

兩個青年站在虯髯老者兩邊,怒喝一聲:「你……」

虯髯老者擺了下手,才道:「小可是南山老人門下?」

谷飛雲道:「不是。」

虯髯老者又道:「那么小友是何人門下?」

谷飛雲道:「家師道號孤峰上人。」

虯髯老者似乎沒聽說過孤峰上人的名號,只得道:「小友既然奉南山老人之命前來,可有老人信物?」

「有。」谷飛雲一個飛旋,落到五丈外的山坡上,低下身去,采了一支蔓草,飛回原處,雙手把蔓草呈上,說道:「信物在此,請前輩過目。」

兩個青年叱道:「好小子,你敢戲耍師父?」

谷飛雲目光一凝,正容道:「在下幾時戲耍前輩了?」

虯髯老者雙手接過,大笑一聲道:「這位小友並未戲耍為師,葛生南山,正是他老人家的信物,維堅,你送這位小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