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2)

東風傳奇 未知 6122 字 2021-04-15

逢自珍道:「大哥,要不要休息一會再走?」

谷飛雲道:「我沒事,不用休息。」他口中雖然這樣說著,但坐在馬上,迎面吹來的風,一陣又一陣,生似透過衣衫,一直吹入骨髓一般,使人冷得直打顫。先前還能勉強支持,後來愈來愈冷,幾乎支持不住,但還是咬緊牙關,一路支撐了下去。

現在太y漸漸偏西,但離羅山還有二十來里。谷飛雲冷得渾身發抖,在馬上幾乎坐不穩了,心知自己實在撐不住了,勒住馬韁,口中叫道:「兄弟,我……我似乎支持不住了……」

逢自珍聽得吃了一驚,急著問道:「大哥怎么了?你怎不早說?」

谷飛雲道:「我覺得好冷……」

逢自珍在說話之時,已經搶先一躍下馬,過來攏住大哥的馬頭,眼看大哥嘴唇發紫,身子顫抖得很厲害,心頭更是發慌,目光左顧右盼,焦急的道:「這怎么辦,這里前不靠村,後不靠店……哦,那邊松林間,好像有一戶人家,大哥,你坐穩了,咱們找他們去打個商量。」他一手攏著大哥的馬頭,一手牽著自己的馬匹,又不敢走得太快,一步步的朝著右首松林間走去。

這片松林間有著一條石砌的小路,只是叢草雜生,好像已有很久沒有人經過了。小徑盡頭,果然有一座屋宇。那是一座破廟,上面一方橫匾,寫著三官堂三個大字還可辨認,敞開著兩扇破損的大門,一眼望到里面也已破損不堪,顯然已經久無香火,但有一個落腳的地方,總比沒有好。

逢自珍牽著兩匹馬,走入大門,先把自己的馬匹放開,然後攏著大哥的馬頭,越過了天井,走近階前,說道:「大哥,我扶你下來。」他扶著大哥走上大殿,找到—個破蒲團,用手拍拍灰塵,說道:「大哥,你且坐下來。」

谷飛雲由他扶著坐下,顫聲的道:「真邪門,愚兄好端端的怎么會打起擺子來了?」

逢自珍道:「這該死的妖道,一定是他。」

谷飛雲間道:「你說……誰呀?」

逢自珍氣憤的道:「不是羊角妖道,還會是誰?大哥不是和他對過一掌嗎,一定中了他的邪門掌功,大哥,現在怎么辦?」

谷飛雲心中不覺一動,想起昨天和羊角道人對過一掌,但他卻好像毫不使勁,等自己收回掌勢之際,確實感到有一絲絲寒意,看來果然是那妖道使了詭計。同時也想起師父曾經說過,自己練的金剛禪功,乃是佛門無上神功,練到十二成可以水火刀劍不傷,諸邪不侵,成為金剛不壞之身,但自己火候太淺,只不過三成光景。

最近南山老人要醉道人轉j自己練的玄門太清心法,則是道家上乘神功,同時可以克制旁門y功,可能是自己初學乍練,才為妖道所乘。啊,不,自己昨晚只在大樹下打了個盹,直到此時,還沒運氣行功,可能運一回氣,就會把滲入體內的y氣,驅出體外,一念至此,正待開口。

逢自珍雙眼緊注著大哥,焦急的道:「大哥,你怎么不說話呢?」

谷飛雲道:「我在想,可能運一回功,就會把侵入的y氣出體外。」

逢自珍忙道:「那就快些運功了,我給你護法。」說話之際,迅速抽出長劍,站到大哥身邊,催道:「大哥,可以開始了。」

谷飛雲冷得連牙齒都會發顫,盤膝坐好,身子依然穩不下來,索x不去管它,只是摒除雜念,緩緩吸了口氣,依照太清心法,專心一志,運起功來。說也奇怪,他把一口真氣緩緩提升,頓覺從丹田升起一股暖氣,由尾閭循督脈直上,剎那之間,布達全身,如湯沃雪,y寒之氣隨著消失,心中自是高興,暗想:「早知如此,自己昨晚運一次功,不是早就沒事了?」

要知他身兼佛道兩種神功,不論哪一種神功,都有克制旁門y功的能力,只是功力尚淺,還不到立生反應,故必須依法運功,才能把y邪之氣化去。天s漸漸昏暗下來,谷飛雲運功完畢,覺得體內寒氣全已化,就緩緩呼氣,睜開眼來,人也跟著胯下蒲團。

逢自珍咦道:「大哥,你這么快就運好了?」

谷飛雲笑道:「我已經把寒氣化去了,自然好了。」

「不成。」逢自珍道:「既然把寒氣化去了,再多運一回氣,不是更好嗎?方才你抖得那么厲害,真把人嚇死了。」接著啊了一聲,又道:「天黑的真快,我們晚餐怎么辦呢?」

谷飛雲笑道:「走,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的去吃一頓。」

「大哥真的完全好了?」逢自珍望著他,遲疑的道:「但這時候城門已經關了,附近又沒有較大的鎮,就算有吃的地方,也沒有住宿的地方呀,我看……就在這里住上一晚算了,只要找些吃的東西來就好,你說好不好?」

而谷飛雲看他說話之時,一雙眼睛宛如閃著星星一般,流露出歡愉之s,這就點頭道:「好吧,那你在這里等著,我出去找。」

逢自珍問道:「大哥要去哪里呢?」

谷飛雲含笑道:「我很快就回來的。」說完,就往廟外走去。

逢自珍想說:「大哥,我也去。」但話聲還沒出口,谷飛雲早已掠出廟門,一閃就不見了。他一個人留在黝黑的破廟里,心中未免有些膽怯,只好在殿前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一會工夫,忽然聽到廟前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好像到門口停住,只是外面太黑了,連人影都看不清楚,心想:「這人一定不會是大哥,如果是大哥回來了,就會很快進來,那么這人會是誰呢?」心念一動,忍不住伸手摸摸身邊長劍,正待站起,忽見廟門外出現了一個矮小人影,緩步跨進廟門,走了進來。

逢自珍只覺這矮小人影極為眼熟,陡然間想起來了,他,不就是羊角道人?這下心頭不禁暗暗感到緊張,大哥正好不在,以自己的武功,決不是他的對手。羊角道人漸漸走近,黑暗之中,他閃著兩點寒星般目光,盯住著逢自珍,y惻惻笑道:「小施主只有一個人在這里嗎?」

逢自珍故意問道:「你是什么人?」

「貧道乃羊角真人也。」羊角道人手中拂塵朝前上甩,眯著眼睛,深沉的道:「小施主不是還有一位同伴嗎?他人在哪里?」

逢自珍故意拿目光偷偷的朝殿後一瞥,說道:「你有什么事?」雖在黑夜,但這偷偷的一瞥,如何能瞞得過羊角道人?這不是等於告訴羊角道人,人躲在殿後嗎?

羊角道人沉笑一聲,喝道:「谷小施主,你不用躲躲藏藏了,自己出來吧。」大步朝殿上走去。

逢自珍鏘的一聲長劍出鞘,攔著喝道:「你要做什么?」

羊角道人哪會把他放在眼里?手中拂塵抬處,一下卷住逢自珍的長劍,口中喝了聲:「滾開。」拂塵帶過,把逢自珍一個人向右摔出去三四步之多,身形閃動,一下掠到神龕後面,目光一凝,那有什么人影?

但谷飛雲中了自己一記子午y掌,今晚子時以前必然發作,沒有人能頂得住,他馬匹猶留在天井里,人不可能逃走,那么一定躲在附近了。逢自珍被他一記拂塵就摔了出去,心頭不大服氣,口中怒喝一聲:「你這老道士到底想做什么?」一個箭步,直欺過去,長劍揮動,刷刷刷一連三劍,急疾刺出。這三劍,快如電光,倒也使得相當凌厲。

但羊角道人是何許人?他身子隨著轉了過來,手中拂塵輕輕一圈,就把逢自珍的長劍壓住,霎著小眼,訝異的道:「小施主是桐柏宮門下?貧道和靈風道長乃是素識,你快住手。」

逢自珍猛力抽回長劍,憤憤說道:「我不是桐柏宮門下,我不認識你。」

羊角道人看了他一眼,y惻惻的道:「但你使的明明是桐柏劍法,貧道豈會看不出來?貧道問你,你那同伴躲在哪里?」

逢自珍道:「你是問我大哥?」

羊角道人道:「你是谷飛雲的兄弟,他人呢?」

逢自珍眨眨眼,問道:「你找我大哥有什么事?」

羊角道人深沉一笑道:「今天中午以後,你大哥是不是一直喊冷,全身發抖?」

「是啊。」逢自珍故意朝他笑了笑道:「大哥說,他中了邪,後來畫了一道符,燒灰吞下,就好了。」

羊角道人沉笑道:「吞一道符就能治好子午y掌,還有人花幾十年功夫練武嗎?」

逢自珍披披嘴道:「我大哥說,那是邪法,根本不是什么武功。」

羊角道人目能夜視,眼看逢自珍說話之時,臉上隱有笑意,心知上當,一面問道:「好了,那你大哥呢?」

逢自珍咭的笑道:「方才你走進來的時候,大哥還是坐在這里,我只當他躲到神龕後面去了,神龕後面既然沒有,那我就不知道了,噢,我大哥會石子打x,小心你的身後啊……」

羊角道人雖然不信谷飛雲吞了一道符,會治好自己的子午y掌,但谷飛雲石子打x,手法奇妙,卻也不敢太意,敵暗我明,不得不防,聞言倏地轉過頭去。逢自珍左手早已駢指若戟,趁他回頭之際,那還怠慢,手腕抬處,閃電朝他左胸將台x上點去。

羊角道人y笑一聲,左手五指一翻,一把扣住了逢自珍的手腕。逢自珍口中發出一聲尖叫,右手長劍就朝羊角道人當頭劈落。羊角道人拂塵朝上揮起,輕輕一卷,就把逢自珍長劍卷飛出去,口中y惻惻笑道:「原來是個小丫頭,說,谷飛雲人呢?」

逢自珍掙扎著哼道:「我偏不說。」

羊角道人看著他,沉笑道:「看來你一定是谷飛雲的相好了,貧道把你拿下,不怕谷飛雲不出來。」

「你少胡說。」逢自珍尖聲叫道:「快放開我,我不知道……」

就在此時,從山門外魚貫走進幾個人來,其中一個宏聲喝道:「羊角真人,你拿住的是什么人?」

羊角真人y笑道:「她是谷飛雲的相好……」

逢自珍聽出來是爹的口音,不覺心頭一喜,急忙叫道:「爹,快來救我。」原來進來的一共有五個人,那是馮家庄庄主馮鎮遠、武當歸二先生歸存仁、神拳裴通,另外兩個一身青布勁裝的則是兩名庄丁馮興、馮勇。

馮鎮遠聽到逢自珍的叫聲,不覺一怔,目光暴s,說道:「會是珍兒……」一面朝羊角道人冷聲道:「羊真人請高抬貴手,她是小女小珍。」

羊角道人聽說自己拿住的竟會是馮鎮遠的女兒,一時也傻了眼,口中輕咦了一聲,慌忙的松開五指,歉然的道:「貧道方才問過她,唉,馮小姐,你怎不早說?」

馮小珍(逢自珍)可得理不饒人,羊角道人五指一松,堪堪放開她玉手?她右掌一揚,拍的一聲脆響,一個耳光不偏不欹摑在老道的尊頰上。這要是換在平時,你馮小珍就是揚上一百次,一千次玉掌,也休想摑著羊角道人的臉頰,但今晚可不同,一來羊角道人礙著馮鎮遠的面子,沒加提防。

二來馮小珍和羊角道人站得極近,你打別人耳光,手掌要朝上揚,被摑的人就站在你面前,自然看得十分清楚,立時可作決定,躲閃或者封格。但羊角道人長得又矮又小,比馮小珍還低了半個頭,她要摑他耳光,只要把手掌提到胸前就成,比摑別人要節省一半距離,自然輕而易舉,一拍即中。

羊角道人被摑得楞了一楞,他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挨女人的耳光,一手撫著火辣辣的臉頰,y惻惻說道:「你打得好,貧道先前並不知道你是馮府千金,等到知道你是馮大小姐,就立即放手,幾時得罪你了?」

馮鎮遠也覺得女兒太過份了,羊角道人並不是一個好惹的人,當眾摑他耳光,豈不使他難以下台,這就喝道:「珍兒,方才只是一場誤會,你怎么可以對羊真人如此無禮,還不快向羊真人賠罪?」

馮小珍冷冷一笑道:「爹,這妖道方才滿口誣蔑女兒,難道不該打他耳光嗎?我才不向他去陪禮呢?」

羊角道人怪笑一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馮大小姐千金之軀,和一個采花y賊,孤男寡女,深夜之間,同處無人荒廟,貧道縱或誤會,也屬人之常情,豈能全怪貧道呢?」

馮小珍氣道:「你胡說些什么?」

馮鎮遠臉s鐵青,厲聲喝道:「馮興、馮勇,你們把小姐送回庄去。」

馮小珍尖聲道:「我不回去。」忽然喜道:「大哥,你回來得正好。」

眾人一齊回頭望去,果然看到有一個人從大門外往里走來。這人就是谷飛雲,他手中還捧著一大包東西,看到廟中來了這許多人,也不覺微微一怔。羊角道人首先發出一聲y惻惻的冷笑,說道:「好小子,你在信y全家庄企圖采花,幸被人發現而未能得逞,還敢誘拐良家閨女,如今人臟俱獲,你還有保說?」

歸二先生一直緊閉著嘴唇,這時斜著不屑的眼光瞧了谷飛雲一眼,哼道:「小小年紀,就敢做出如此無法無天的事來,再過上十年二十年,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的?這種敗類,武林中當真容不得他。」他是武當名宿,說出來的話,自是極有份量。

谷飛雲聽了羊角道人的話,不覺劍眉一剔,喝道:「羊角道人,你說什么?」

羊角道人y笑道:「貧道說什么,大家都聽到了,你會聽不清楚嗎?」

谷飛雲正容道:「在下今天早晨,曾去過全家庄,昨晚之事,分明有人冒在下之名,意圖嫁禍,業經全家大小姐當面指認,證明並非在下,此事在下正在調查之中,只要捉到賊子,即可真相大白……」

他口氣微頓,接著指指馮小珍,又道:「至於這位馮姑娘,在下是在今天早晨在信y城外,一處豆漿攤上認識的,她身著男裝,自稱逢自珍,和在下極為談得來,才結伴同行,在下直到此時,才知她是女兒之身,怎能說在下誘拐良家閨女?你是因為在下昨天勝了你寶貝徒弟,一直懷恨在心,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身為三清弟子,這種壞人名節無中生有的話,虧你也說得出來?」

馮小珍搶著道:「大哥到全家庄去,是和我一起去的,他說的話,我可以證明,至於我和大哥結為口盟兄弟,清清白白,這有什么不對?」

「住口。」馮鎮遠大聲喝道:「馮興、馮勇,你們還不把她押回庄去?」

馮小珍負氣的道:「我說過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馮鎮遠一張紫膛臉氣得煞白,兩道充滿怒意的目光一下投注到谷飛雲臉上,沉喝道:「小子,老夫今晚非劈了你不可。」隨著喝聲,右手緩緩舉了起來。

馮小珍一下閃到谷飛雲身前,急叫道:「爹,你相信女兒。我們是清白的。」

馮鎮遠氣怒己極,嗔目喝道:「賤婢,你還幫著他。」呼的一掌朝女兒當頭劈落。

歸二先生忙道:「馮庄主息怒。」隨著話聲,右掌朝上推起,他出手看去極緩,正好架住了馮鎮遠劈落的掌勢,等他架住馮鎮遠手肘,才發現谷飛雲早已帶著馮小珍閃了開去。

羊角道人卻在谷飛雲閃出之際,沉笑—聲:「小子還不躺下?」手中拂塵陡地攔腰掃去。

谷飛雲雖然帶著馮小珍一同閃出,但他背後好像長著眼睛,你拂塵朝左揮去,他一個轟旋,帶著馮小珍朝相反的方向旋出。馮鎮遠厲喝一聲:「小子,你還不把小珍放下?」一面朝馮興、馮勇喝道:「給我截住他。」馮興、馮勇一左一右朝谷飛雲欺身過去。

谷飛雲放開了馮小珍,冷笑一聲道:「馮庄主,在下希望你弄清楚是非曲直。」

羊角道人沉聲道:「小子,你已成瓮中之鱉,還不束手就縛?」右手一揮,呼的一聲,一蓬拂絲化作千百縷銀針,銳利如錐,急襲而至。

谷飛雲聽得劍眉挑動,怒聲喝道:「好個妖道,你那寶貝徒弟才是真正的y賊,你卻指鹿為馬,故意誣蔑在下,還誣蔑馮姑娘。今晚之事,都是你挑拔而起,在下一再忍讓,你還以為在下怕了你嗎?」

身形突如逆水游魚,乘隙欺入,右手一探,一把就扣住了羊角道人執拂右手,左手一下奪過拂塵,人巳回到原處,把奪來的拂塵,朝地上一擲,微曬道:「羊角道人,你還不是谷某的敵手,谷某不想傷你,你可以走了。」

如論真實功夫,羊角道人數十年修為,谷飛雲決不會是他對手,但谷飛雲剛才使出來的乃是南山老人傳他的捉雲手,雖然招式簡單,卻是神妙無方,不僅是羊角道人,連歸二先生和神拳裴通、馮鎮遠等都看得聳然動容,給他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