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63章 一鞭奪命(1 / 2)

清晨大祭,正午入殮,然後當然還有素酒招待吊客們。萬世遺居然也接到了一份。

那白衣戴孝的馬師雙手送上了訃聞,又躬身道:「三老板再三吩咐,到時務必請蕭先生和葉公子去一趟,以盡故人之思。」

蕭別離長長嘆息,黯然道:「多年好友,一旦永別,我怎會不去。」

萬世遺道:「我也會去的。」

白衣人再三拜謝。萬世遺忽又道:「這次訃聞好像發的不少。」

啟衣人道:「三老板與公孫先生數十年過命的友誼,總盼望能將這喪事做得體面些。」

萬世遺道:「只要在這地方的人,都有一份?」

白衣人道:「差不多都請到了。」

萬世遺道:「傅紅雪呢?」

白衣人目中露出憎恨之色,冷冷道:「他也有一份,只怕他不敢去而已。」

萬世遺深思著,緩緩道:「我想他也會去的。」

白衣人恨恨道:「但願如此。」

萬世遺道:「找著他的人沒有?」

白衣人道:「還沒有。」

萬世遺道:「你放心,我倒可以替你送去。」

白衣人沉吟著,終於點頭道,「那就麻煩葉公子了,在下也實在不願見到這人,他最好也莫要被人見到才好。」

蕭別離一直凝視著手里的訃聞,直等白衣人走出去,才輕輕嘆息了一聲,道:「想不到萬馬堂居然也將訃聞發了一份給傅紅雪。」

萬世遺淡淡道:「你說過,他是個怪人,他會去的。」

蕭別離道:「為什么?」

萬世遺笑了笑,道:「因為我看得出他絕不是個會逃避的人。」

蕭別離沉吟著,緩緩道:「但你若是他的朋友,還是勸他莫要去的好。」

萬世遺道:「為什么?」

蕭別離道:「你難道看不出這份訃聞也是個陷阱嗎?」

萬世遺皺眉道:「陷阱?」

蕭別離神情嚴肅,道:「這一次傅紅雪若是入了萬馬堂,只怕就真的休想回故鄉了。」

「天皇皇,地皇皇,人流血,月無光。一入萬馬堂,休想回故鄉。」

午後,驟雨初晴,晴空萬里。

萬世遺正在敲傅紅雪的門。

從今天清晨以後,就沒有人再看到過傅紅雪了,每個人提起這臉色蒼白的跛子時,都會現出奇怪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條毒蛇。

傅紅雪殺了公孫斷的事,現在想必已傳遍了這個山城了。

窄門里沒有回應,旁邊的一扇門里,卻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探出頭來,帶著懷疑而又畏俱的眼色,看著萬世遺。

她臉上布滿了皺紋,皮膚已干癟。

萬世遺知道她是這些小木屋的包租婆,便帶著笑問道:「傅公子呢?」

老太婆搖搖頭,道:「這里沒有富公子,這里都是窮人。」

萬世遺又笑了。他這人好像從來就很難得生氣的。

老太婆忽然又道,「你若是找那臉色發白的跛子,他已經搬走了。」

萬世遺道:「搬走了?什么時候搬走的?」

老太婆道:「快要搬走了。」

萬世遺道:「你怎么知道他快要搬走?」

老太婆恨恨道:「囚為我的房子決不租給殺人的凶手。」

萬世遺終於明白,得罪了萬馬堂的人,在這山城里似乎已很難再有立足之地。

他沒有再說什么,只笑了笑,就轉身走出巷子。

誰知老太婆卻又跟了出來,道:「但你若沒有地方住,我倒可以將那房子租給你。」

萬世遺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殺人的凶手?」

老太婆道:「你不像。」

萬世遺忽然沉下臉,道:「你看錯了,我不但殺了人,而且殺了七八十個。」

老太婆倒抽了口涼氣,滿臉俱是驚駭之色。

萬世遺已走出了巷子。

他只希望能盡快找到傅紅雪。

他沒有看到傅紅雪,卻看到了丁求。

丁求居然就坐在對面的屋檐下,捧著碗熱茶在喝。

他華麗的衣衫外,又罩上了一件青袍,神情看去有些無精打采。

這條街那邊正有個牧羊人趕著四五條羊慢慢地走過來。

暴而後天氣雖又涼了些,但現在畢竟還是盛暑時。

這牧羊人身上居然披著件破羊皮襖,頭上還戴著頂破草帽。帽子戴得很低,手里提著條牧羊杖,嘴里有一搭、沒一搭的哼著小調。只有最沒出息的人才牧羊。

在這種邊荒之地,好男兒講究的是放鷹牧馬,牧羊人不但窮,而且沒人看得起。

街上的人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這牧羊人倒也很識相,也不敢走到街心來,只希望快點將這幾條瘦羊趕過去。

誰知道街上偏偏就有一個人注意他。

丁求一看見這牧羊人,眼睛竟忽然亮了,好像本就在等他。

萬世遺也停下了腳步,看了看這牧羊人,又看了看丁求。

他的眼睛竟似也亮了。

街上積著水。

這牧羊人剛繞過一個小水潭,就看見丁求大步走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他連頭都沒有抬,又想從了求旁邊繞過去。

牧羊人總是沒膽子的。

誰知丁求卻好像要找定他的麻煩了,突然道:「你幾時學會牧羊的?」

牧羊人怔了怔,囁嚅著道:「從小就會了。」

丁求冷笑道:「難道你在武當門下學的本事,就是牧羊?」

牧羊人又怔了怔,終於慢慢地抬起頭,看了丁求兩眼,道:「我不認得你。」

牧羊人嘆了口氣,又道:「你只怕認錯人了。」

丁求厲聲道:「姓樂的,樂樂山,你就算化骨揚灰,我也一樣認得你,這次你還想住哪里走?」

這牧羊人難道真是樂樂山?

他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道:「就算你認得我,我還是不認得你。」他居然真是樂樂山。

了求冷笑著,突然一把扯下了罩在外面的青布袍,露出了那一身華麗的衣服,背後的駝峰,赫然綉著條五爪金龍。

樂樂山失聲道:「金背駝龍?」

丁求道:「你總算還認得。」

樂樂山皺眉道:「你來找我干什么?」

了求道:「找你算帳。」

樂樂山道:「算什么帳?」

丁求道:「十年前的舊帳,你難道忘了么?」

樂樂山道:「我連見都沒有見過你,哪里來的什么舊帳。」

丁求厲聲道:「十七條命的血債,你賴也賴不了的,賠命來吧。」

樂樂山道:「這人瘋了,我……」

丁求根本不讓他再說話,雙臂一振,掌中已多了條五尺長的金鞭。

金光閃動,妖矯如龍,帶著急風橫掃樂樂山的腰。

樂樂山一偏身,右手抓起了披在身上的羊皮,烏雲般灑了出去,大喝道:「等一等。」

丁求不等,金鞭已變了四招。

樂樂山跺了跺腳,反手一擰羊皮襖,居然也變成了件軟兵器。這正是武當內家束濕成棍的功夫。

這種功夫練到家的人,什么東西到了他手里,都可以當做武器。眨眼間他們就已在這積水的長街上交手十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