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啊……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彎彎的弧度。
那里是小夫子的故鄉。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告:七殿下,罪臣洛平在此恭候多時了。[是的,我又一次提前預告了……我是人民的孫子= =
☆、第二十章 十里劫
周棠不知道小夫子去了哪里,但他想,那封留書中的歸隱,應當是指重回故鄉吧。
他在書里看到過,越州是西昭與大承往來的咽喉要道,常有大批的商隊通過,西昭年年進貢也是要途經這里的。越州又多山林,仗著地勢復雜,常有匪寇洗劫商隊財物。
這種空手套白狼的買賣吸引了許多亡命之徒,久而久之,越州的匪患成了個巨大的毒瘤,時刻威脅著百姓們的生活。
選擇去這樣一個地方,其實周棠心里還是挺沒底的,不過一想到小夫子會在那里,他就覺得沒什么好猶豫的了。
臨行時已過了清明。
皇上封他為「越王」,賞隨行侍衛二十人,奴仆四人,車駕一座,駿馬六匹,還有其它金銀零碎兩大箱,雖然比起其他有勢力的皇子還差很大一節,但也算是不錯的臨別餞禮了。
浮冬殿原來的仆從中,只有芸香一人自願與他同行。周棠也不強迫,隨他們去了。
芸香替周棠收拾行囊時,發現他把兩樣東西珍而重之地放在了一起。
一個是皇上賞賜的寶劍,另一個,卻是用織錦秘密包裹著的奇怪物件。
她一時好奇,想要拆開來看看那是什么,被踏進內殿來的周棠大聲喝住了:「別動!」
芸香嚇了一大跳,硬是僵在了那里。
周棠急急忙忙跑過來查看,看見東西好好地在那里,輕舒一口氣。
「殿下,這是什么?」芸香問,心說不知是什么寶貝,讓他這么緊張。
周棠剝開一點織錦讓她看了一眼:「一張弓。」
「弓?」
「嗯,洛平給我的。可是我把它用壞了,不把它這樣綁緊,就要斷掉了。」周棠把它仔細包好,然後警告說,「芸香,回頭見到他,不准提弓要斷了這件事,他要問起來,你就說我很愛惜它,不舍得用它。」
「是,奴婢知道了。」芸香忍笑答應,心里卻又有些黯然。
殿下滿心期待要見到洛大人的,若是到了越州發現人並不在那兒……
哎,罷了,多想無用,走一步算一步吧。
周棠一行人本來要從東城門出城,誰知走到半路撞見了同樣要走東門的六皇子。
瞧那陣勢,浩浩盪盪的一大幫子人,把街道都堵嚴實了,老遠就能聽見余貴妃在軟轎里哭得死去活來。
周楊一身華服,騎著一匹純白色的駿馬招搖過市。聽見母親哭泣,就在軟轎邊安慰了母親幾句,結果倒把自己說得也要哭了。左丞相與身邊幾名心腹交待了些什么,又拉過周楊絮絮地說話,看樣子不送個十幾里路他們是不會消停的。
周棠嘖了一聲,拉住馬兒的韁繩。
他身後的侍衛仆從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真是的,看了就鬧心。」周棠對身後的一干人等下令,「改道,從北城門出城!」
「可是殿下,從北城門出去要多繞一大圈。」有人勸道。
「繞圈就繞圈,總比看這些人表演十里哭別要舒服。」
說著周棠掉轉馬頭,當先一步往北面去了,眾人趕緊跟上。
相比東門的熱鬧,北門就顯得蒼涼得多。
周棠頭也不回地往城外行去,身後沒有一人相送,就好像沒有人記得他曾在這座皇城里存在過。而那個理應記得的人,此刻又不在身邊。
他的背脊一直挺得筆直。
春風拂面,吹起一襲千歲綠的衿袍,帶著他在這里擁有過的所有,在官道上漸行漸遠。
走了大約十里,芸香有些累了,就吊在隊伍的後面拖沓地跟著。
隊伍突然停下的時候,她滿心歡喜地以為可以休息了,正想坐下喝口水吃點東西,卻發現大家都沒有松懈下來的意思,她不禁有些惶惑。
怎么了?天子腳下,難不成還有人攔路搶劫么?
她往前走了幾步,越過重重人頭馬頭,總算看到了前方的事態。這一看,她整個懵掉了——確實有人攔路,但不是搶劫。
他們的前方只站了一個人,書生模樣。
那人一撩衣擺,行了跪拜大禮:
「七殿下,罪臣洛平在此恭候多時了。」
————
周棠坐於馬上,一時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手中的韁繩被捏得嘎吱作響,他用指甲掐著自己的掌心,生怕這是什么幻覺。
那人就跪在他的馬前,聲音清冽喊他「七殿下」,在距離皇城不過十里的地方,說已恭候他多時了。
多時?是有多久呢?一個時辰,一天,或是一年?
「起來吧,你……等我多久了?」
「回殿下,不多不少,一年。」洛平遙指官道邊的一處房屋,那里杏花盛開如雪,「殿下不去鄙人的酒肆休息一下么?」
在眾人面前,洛平仍是一副謙卑的姿態。
周棠忽然覺得很嘲諷。這多像一個笑話啊。
他在城中等他回去,他在城外等他出來。心心念念了那么久,日夜憂愁,其實不過一個十里,一個一年而已。
重逢的喜悅令周棠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可是在那份喜悅中,也摻雜了他整整一年的怨恨:這個狠心的小夫子,就這樣把他一個人扔在宮里!而他自己居然在外面逍遙地開起了小酒館!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奇怪之處:洛平在北城門等他出城?皇城四大城門,他為什么偏偏就在北城門?何況他今天本來是要從東門出去的,完全是臨時起意改了行程,如果他還是選擇從東門出城,那么洛平豈不</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