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離騷_分節閱讀_45(1 / 2)

當年離騷 河漢 2000 字 2021-04-28

二皇叔的黨羽大可以慢慢剪除,那個什么盛京副尉,不過是想送趟軍糧,朕派人多看著點就是了,你何必非要治他越職之罪,還為此觸怒二皇叔?」

「陛下,此人不除,恐有大患。」

「會有什么大患?難不成他還能把朕的大將軍廢了?」

「他……可能通敵……」

「通敵?!洛卿,這話可要慎言,你可有什么證據?」

「臣……沒有證據。」

「這真是讓朕為難了。」小皇帝嘆了口氣,「參你的折子朕可以不理,但你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這樣的事,著實難辦啊。」

洛平斂目不語。

「原本洛卿你要西昭進貢來的那瓶葯,朕是絕對不會吝嗇的,可現在你讓那名盛京副尉無辜受了一百軍棍,據說腿都要斷了,二皇叔怎么也不肯罷休,非要朕給個說法。朕不得已,只得把那葯給了二皇叔以示安撫。所以這葯已經不在朕的手中,只能跟洛卿說聲對不住了……」

「陛下切莫自責,都是臣考慮不周。」

小皇帝道:「不過話說回來,洛卿你的母親病重,朕遣位太醫去看看就是了,為何一定要那葯呢?貢品清單朕沒有仔細看,只知道這葯在西昭送來的那批貢品中似乎是最貴重的,真有那么好嗎?能起死回生?」

洛平搖首苦笑:「天命不由人,世間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葯。不過這葯是西昭國師親手所制,據說能接斷骨,護心脈,治肺腑,總歸是能起到些續命的功效的。臣的母親久居大承西境,常聽聞西昭國師的傳奇事跡,心存景仰,臣就想,出自那位國師之手的葯,就算無用,也能讓母親定定神。」

「唔,這倒也是。但現在可怎么辦呢?二皇叔恨你入骨,斷不會把葯借你的。」

「臣何德何能,竟讓陛下如此為臣擔憂,此事就不勞陛下掛心了,容臣再想想吧。」

————

金戈原上,整片的荒原被皚皚白雪覆蓋。

定北軍那日大勝之後,蒙蘇答便率領北凌軍隊退入了荒原北部的舊城中,任周棠如何叫陣挑釁,就是不肯出戰,但也沒有繼續撤兵。

凜冬已至,如此酷寒的氣候讓習慣於溫暖濕潤的大承男兒難以適應。不少人練兵時生了凍瘡,手腳腫痛不堪,連握兵器都握不住。

好在後方糧草供應充足,還不至於讓士兵餓肚子,定北軍的士氣還算穩定。

這種時候,敵方的城攻是不攻,周棠一直有些為難。

池廷說攻,要一鼓作氣。方晉說等,要等待時機。

這些周棠都好好想過,可作戰方案一套套拿出來又一套套被舍棄,他就是定不下心來。

他也知道,最近自己的脾氣有些偏激暴躁,近侍對著他都有些戰戰兢兢的。

尤其入夜後,有時他對著寸雪一發呆就是一整夜,有時火氣上來,又想叫人立刻把寸雪熔了讓自己再也看不見它。

這樣反復無常,全因為那個人。

如果那個人在身邊的話,自己也許就能靜下心來了吧。

他總有這樣的本事。

洛平去求見寧王。

寧王府的人當然不會給他好臉色,讓他足足在大門外等了兩個時辰。

秣城的雪雖然沒有北境來的大,但很是濕冷,凍得人身子骨都僵了。不一會兒洛平的裘襖上就落了細碎的一層,他的臉色也越發蒼白。

他正要第四次請求通報的時候,大門終於為他開了。

洛平抬腿時才發現,各處關節都在刺刺地疼。他很能忍受嚴寒,這是一種精神上的麻痹,但不代表他的身體能抵得住這般折騰。

微晃了晃,他緩過一口氣,看見寧王擁著上好的貂裘襖子,冷眼看他:「不知洛大人駕到,本王有失遠迎了。」

洛平連忙行禮:「是下官唐突了。」

口中呼出的熱氣氤氳在兩人之間,誰也看不清誰。

坐到堂上,洛平捧了杯茶暖手,凍得通紅的手指捂在瓷杯壁上,好一會兒才感覺出溫度。抿了口茶,卻是溫水沖的陳茶,並不好喝。

「不知洛大人有何事?」

「回王爺,下官想跟您討一顆葯。」

「什么葯?」

「余算。」

「余算?」寧王皺了眉頭,回憶了下,「就是上回皇上給我去醫治盛京副尉的那瓶葯?說是什么西昭聖葯來著的?」

「正是。」洛平道,「聽皇上說那瓶葯共有三顆,下官母親病重垂危,想問王爺您求一顆,以醫治頑疾。」

寧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眯了眯眼睛。

半晌,他道:「洛慕權啊洛慕權,本王真沒想到,居然能看見你低聲下氣的時候。平日里那些目中無人、那些飛揚跋扈呢?怎么,有事相求,便轉了性子了?」

「下官做事莽撞了,哪里得罪了王爺,還請王爺海涵。」

寧王冷哼一聲:「你得罪本王的事情細數起來還真是不少,不過本王向來不是無情之人,念你一片孝心,這葯也不是不能給你,但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王爺請講。」

「本王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討得父皇和衡兒的信任的?父皇剛死,你便迫不及待地趕回來要復官,你這樣一個愛權如命的人,根本談不上忠誠可言。真不知道當初父皇為何對你青眼有加,甚至為你獨設一次殿試,特意給你升官的機會。」

「是先皇抬舉了。」洛平垂首。

「那小皇帝呢?你跟他有過什么交集?他憑什么把你這么個半路沖出來、死皮賴臉要官做的人扶上高位?你到底用什么蠱惑了他們,嗯?」

洛平終於抬眼,語氣淡淡:「王爺以為呢?」

他眼中隱有怒意,又似乎只是無所謂的一句反問。寧王被這雙眼盯著,竟有些茫然了——這個洛平,究竟是個清高文士,還是個奸佞官迷?

他以為?

他以為……

「若說是你的才學,翰林院比你有才學的人多得是;若說是家世,你家在西境偏遠小城,於朝政根本沒有任何關系;若說是你的模樣,」寧王扳著他的臉看了看,「嘖,也不是什么傾國傾城的皮囊。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