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面翻過來,再翻過去,翻過去,又翻過來。
輾轉難眠。
結果,最後是林菲雲幫我解決了難題。
那天晚上,她打電話約我出去。
我依言照做,來到了她約定的那間酒吧中。
在曖昧而黝黯的光下,我看見了溫撫寞與安馨。
安馨,正在溫撫寞懷中哭泣著。
而溫撫寞的手,正放在她背上,一下下地輕撫著。
林菲雲的眼中有著得意的光,她挑起眼睛,說,怎么樣,人家正主回來了,你這個冒牌也應該讓位了吧。
我掌不住笑了,拍拍她的肩膀說,小朋友,你當我傻啊,安馨是因為和未婚夫解除婚約,來酒吧散心,喝多了,想起未婚夫,就哭了起來,溫撫寞正在安慰她呢。
我猜想得沒錯,因為林菲雲的臉上馬上浸滿了失望。
但她不放棄,說,反正溫撫寞最愛的人是安馨,你不過是個影子,真可憐。
我笑得唏哩嘩啦地,說,小妹妹啊,我至少還得到了溫撫寞的身體,你得到了什么啊?你連他的屁都沒聞到一個,不更可憐啊?
聞言,林菲雲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藍一陣紫,最終淚盈於睫,委屈地哭著跑了出去。
而我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
寒食色,你就會欺負這種小女生,有個屁本事,你去會會安馨啊。
我看著安馨與溫撫寞的背影,忽然覺得,事情在今晚,應該有個結果。
是的,溫撫寞現在並沒有背叛我,但我忍受不了的是,在他心中,安馨是第一。
如果是那樣,我會自動離開,帶著自己最後所剩無幾的卑微的自尊,離開。
於是,我來到酒吧外面,打了個電話給溫撫寞。
隔了許久,他才接通了電話。
聽聲音,是在洗手間接聽的。
是害怕我知道安馨在他身邊嗎?
為什么要害怕呢?如果心中沒有隔閡的話。
他問道,食色,怎么了?
聲音同往日一樣熟悉。
我說,撫寞,我不舒服。
他的語氣有些緊張,他問,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說,我肚子痛,撫寞,你來接我好不好?
他一口答應,問,你在哪里。
我說,我在我們中學外面的那間飲料店里。
我說,撫寞,你快點來好不好。
他說,好的,食色,你就在那里等著我,我馬上就來。
接著,那邊掛斷了電話。
在嘟嘟嘟嘟的聲響中,我輕聲道,撫寞,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隨風往事(三)
我說的是真的。
那晚,我一直等著溫撫寞。
我關了手機。
這樣,他就無法打電話來通知我臨時有事,無法赴約,這樣,他就非來不可。
我是指,如果溫撫寞還在乎我的話。
裝病這一招,林菲雲也使用過。
不過當時,我輕松地將溫撫寞留住了。
因為我知道,在溫撫寞心目中,我比林菲雲重要。
但現在,我心里再沒有了底。
我在賭,也在證明。
我和安馨,究竟是誰比較重要。
我說過,我寒食色的牌運一向不錯,但情場的運氣,就不太好了。
那晚,溫撫寞沒有來。
直到飲料店關門時,他還是沒有來。
但我答應過他,我會一直在這里等著他的。
所以,我就坐在飲料店的門口,一直等著他。
周圍的燈,一盞盞地熄滅了。
行人,也逐漸消失。
寒風,越見刺骨。
我裹緊衣服,喃喃道:「撫寞,你快來吧,撫寞,你快來吧。」
但時間,慢慢地流逝著,像一根刺進我肉體的針,永不止息地攪動。
我相信溫撫寞不是不負責任的男人,他從來不會輕易失約的。
他沒有來,是因為被事情給牽絆住了。
而我也相信,他一定給我發了短信,打了電話,想告知我這一點。
可是我沒有開機。
我是固執的,任性的寒食色。
他應該明白這點,他應該明白,我會一直在這里等著他。
如果他在乎我,如果他認為我比安馨重要,他會來的。
不論多晚,他都會來的。
我坐在飲料店的台階上,垂著頭,用小石子在台階豎立的那面上刻著字。
面前的樹,枝葉婆娑,輕輕搖曳,似乎是一種無聲的語言,我卻聽不明白。
偶爾有一輛車從前面駛過,在柏油路面上發出嘩嘩的聲響,聲音拖曳著,快速而去,直至遠古的洪荒。
我的手指,因為握緊了那尖銳的小石子,漸漸出了血。
但那行字,卻是深深地刻在了上面。
只有一句:撫寞,你快來吧。
天由墨黑,漸漸變成深藍,最終,天際出現了一縷暗紅。
天亮了。
但我期盼的那個人還是沒有如約而來。
清潔工開始清掃垃圾,當看見我時,她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她不明白,為什么我要在這里守一夜。
其實,我也開始不明白了。
我抬頭,問道,阿姨,今天是多少號?
她回答說,10號啊。
我說,謝謝。
然後,我起身。
腳被凍了一夜,僵硬了,活動起來有些困難。
我慢慢地往前走著,我想,已經是10號了,我和溫撫寞約在9號晚上,現在已經是10號了,他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