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的腦子里,塞了很大的一個名字——童遙。
我痛得不知所措。
再這樣下去,估計我會爬上窗戶往下跳。
所以,在精神臨近崩潰的前一秒,我吞下了安眠葯。
我要睡到海枯睡到石爛,睡到滄海變成桑田。
不知是因為我有了抗葯性,還是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嚴重。
總是,我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睡熟。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
而每當將醒未醒時,我就繼續及時地吞安眠葯,力求自己保持在一種混沌的,無法思考的境地。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
但是,我覺得似乎很多人來找過我。
老院長打來了一個電話。
在電話的那頭,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寒食色,你個仙人板板哦,你個背時的娃兒哦,你嗯是不來上班了邁!」
我用10086話務員的標准語音告訴他:「您撥打的用戶已成仙,有事請求簽。」
接著,果斷掛斷。
我還記得,雲易風也打來了電話,讓我回去。
而我,則客氣地讓他去死。
眼見威脅無效,雲易風沉默了一分鍾,最後說出了底線:「至少,你得把你的朋友給帶走。」
就在通話中,那邊又傳來幾道磚頭拍腦門的聲音,以及幾道小弟慘烈的叫聲。
我道聲珍重再見,繼續睡。
接下來,是喬幫主來敲門。
我打開門,沒等他開口,就把柴柴的藏身處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告訴了他。
終於,所有的瑣事,都歸於平靜。
我這才能安安靜靜地睡一次了。
當我自然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的中午。
我躺在床上,用手捂住眼睛……陽光有些刺眼。
腦細胞成功地睡成了一灘水,在腦子里紅湖水啊浪打浪的。
打得正歡時,有道輕輕的敲門聲傳入我的耳朵。
此刻,肚子是一灘水的我,沒有多想,掙扎著起來,打開了門。
當我看清門外的人時,我的腦袋瞬間膨脹成機器貓那么大。
童遙。
是罪魁禍首童遙。
回過神來,我馬上去關門。
但童遙去輕巧而敏捷地進來了。
我們對視著,默默無言。
氣氛有些尷尬。
童遙的額頭,包著白紗布,而右臂下則拄著一個拐杖。
傷員模樣。
臉色有些失血的蒼白,不過精神還是不錯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你怎么出院了?是醫生同意的?」
「醫生並不知道,」童遙據實作答:「我是偷跑出來的。」
「你不要命了!」我大驚失色:「才從加護病房出來沒多久,居然就敢偷跑出醫院!」
童遙看著我,眸子里,開著一朵微笑的花:「總算是恢復以前的寒食色了。」
被童遙這么一提醒,我猛地記憶起了自己和他之間關系的變化。
瞬間,又沉默了。
童遙緩緩吐出一口氣:「看來,我又說錯話了。」
「童遙,你回去吧。」我道:「受了這么嚴重的傷,不應該亂跑的……我找人來接你。」
說完,我便拿起電話,准備打給耳釘弟弟。
但是,一雙手,忽然取下了電話。
我訝然回頭,望進了一雙平靜而深沉的眼眸。
「是單純地擔心我,還是不願意見到我?」童遙似乎是鐵了心要將一切都放在陽光下。
他要讓我的逃避無所遁形。
我不作聲,腳步輕移,來到廚房中。
即使沒有回頭,我也感覺得到,童遙一直跟在我身後。
我盡量不去看他,自顧自從冰箱中拿出番茄,准備做番茄雞蛋炒飯。
睡了將近三天,肚子里早就開始唱空城計了。
我將番茄放在盆中,用開水燙過,接著剝皮。
鮮紅的皮,就這么一層層地在我的手中滑下。
沒有了外皮的番茄,果網溶溶的,失去了光鮮。
像是真相。
我的神經還沒有強悍到能隨便接受這種真相的地步。
所以,我像習慣的那樣,逃避著。
竭盡全力地逃避著。
就像是現在,我在菜板上將番茄切成片。
童遙就站在我的身邊。
他那淺色的影子,覆蓋在我的身上,覆蓋在我的手上,覆蓋在我的心上。
我的頭,低得都快要垂到菜板上了。
我不敢抬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