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清樣之七(2 / 2)

明天下 孑與2 1841 字 2020-06-03

王登庫越說越是激動,說到最後居然振臂揮舞,激動異常。

范肖山慢慢的爬下城牆,頭都不回的走了。

王登庫在城牆上高叫道:「長蘆兄,成與不成,給個實在話!」

范肖山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城牆上的王登庫道:「萬事由你做主就好,我范氏唯你馬首是瞻。」

王登庫連忙從土城牆上溜下來,快走幾步捉住范長蘆的袖子道:「你才是我們這些人的主心骨。」

范肖山冷笑一聲道:「你連我拒絕的駱駝客都敢交易,我看,還是以你為主心骨最好!」

王登庫張嘴道:「哪里敢……」話說到一半,見范長蘆臉上的怒容更甚,連忙道:「只有五千斤精鐵。」

范肖山道:「走的那一條線?」

王登庫囁喏著道:「走的西口!」

范肖山大怒道:「走的是山西殺虎口,還是關中府谷口?」

王登庫陪著笑臉道:「是府谷口!」

范肖山松了一口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指著張家口道:「這里馬上就該荒廢了,走殺虎口太凶險,走府谷口雖然遠了一些,卻安生。

王登庫,你給我聽著,這一趟貨物,你必須跟著去,還要告訴皇太極,我們的貨物只能送到土默特蒙古,我們從此之後,就在府谷口外與土默特蒙古人交割,至於他與蒙古人如何交割就不關我們的事情。」

王登庫苦笑道:「我哪里有資格跟皇太極見面,范兄,你曾經受過努爾哈赤贊賞,只能是你出馬,唯有如此才有見到皇太極的機會。

不如我們去你家店鋪里,慢慢商議,這里天寒地凍的,實在不是個商量事情的好地方!」

范肖山嘆口氣道:「在這里說話,不管說什么,都會被風吹走,在屋子里說話,我怕有滅族之禍。」

王登庫道:「我輩是商賈!」

范肖山道:「大明算是爛透了……」

王登庫笑道:「現如今,我眼中只裝得下銀子,至於朱家皇帝還裝不進我的眼珠子里。

至於百姓,換一個皇帝而已,哪怕是皇太極來中原當皇帝,也好過朱家皇帝!」

范肖山搖搖頭道:「你只看見當年呂不韋拿皇帝當貨物買賣的痛快,卻不知呂不韋權傾天下,最後也難免脖子上挨一刀。

這天下局勢說不清楚啊。

原以為努爾哈赤攜大勝之威可以一鼓而下寧遠,誰知道寧遠卻成了他的索命閻羅。

做事要安穩啊……

我輩商賈無利不起早,要我們忠君愛國,誰又來愛我們呢?

如今的大明朝啊,皇帝政事疏漏,與士人過寬,與庶民過嚴,農夫不堪暴政,暴亂此起彼伏,開水鍋一般熱鬧,壓住了東面,西面起,壓住了西面東面又起,總有一天會捂不住這個蓋子的。

人人都說我輩商賈無利不起早,心中無家國天下之念,唯圖方寸之所得。

這么多年以來,我算是看清楚了,朝堂上的那些狀元,進士出身的人才是國賊。

他們都不在乎這個國家,就不要怪我范肖山,不圖利國與一毛,卻重金人之一信!

不重漢人之存亡,只顧一家之私。

更不要說我是圖小利而忘大義者,這年頭,口口聲聲說大義者,難道真的就是大義?

什么大義,都沒有銀子裝在懷里來的踏實!」

說完這些話,范肖山似乎耗盡了力氣,步履蹣跚的走進了小北門,用力的拍打一下城牆,一塊城磚被他順手拍了下來,拿手一捏,青磚粉碎。

范肖山仰天大笑,指著張家口的城牆對王登庫道:「這該是田生蘭家負責修建的吧?」

王登庫笑道:「城衛修建是梁家賓、田生蘭、翟堂、黃永發四家承接的,用了公帑銀三萬兩,實收三十萬兩,這里的守將向皇帝要了六十萬兩,落下了三十萬兩。

築城的時候,這四家給工匠的工錢給的寬泛,百姓也是人人有錢賺,皆大歡喜。」

范肖山幾乎帶著哭音道:「所以爛成這個樣子,從頭到尾都沒有人管啊……「

王登庫見范肖山心情不好,就上前攙扶著他慢慢向前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們賺錢就好,賺錢就好,今天難得沒有風沙,我們不如痛飲幾杯如何?」

范肖山笑嘻嘻的指著王登庫道:「你請喝酒嗎?」

王登庫皺眉道:「我其實很是不明白,你我兄弟早就身家巨萬,為何還是會過的如此節儉?

有時候就連我都想不通,我為何要用手帕將一個羊蹄子包裹起來留著中午享用……」

「祖先積攢錢財艱辛……」

太陽不知不覺已經升高了,陽光無私地照耀在所有人的身上,哪怕是王登庫與范肖山同樣沐浴在陽光中樂淘淘的。

駱駝隊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上,用不了多久,這五千斤精鐵,就會被鐵匠化開,制作成最精良的長刀,或者箭頭,這些東西都是殺人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