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0 安東將軍(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17 字 2021-06-16

沈哲子聽到對老爹的安排,也是長松了一口氣。安東將軍品秩雖然低於車騎將軍,但沈充的車騎將軍號本來就是王敦為謀亂加封的,朝廷作此安排最起碼表露了三層意思。

第一以此貶秩表示前罪不論,第二則是放棄了征召沈充入朝的打算,第三則保留了其執掌方鎮、都督州郡軍事的資格。

當然,單單這個虛號還不足說明什么。沈充最終能夠獲得什么官位權力,還要看執掌何州郡,持節假節,監、督、都督諸軍事,權柄各有不同。

如今兵亂未靖,還沒到大肆封賞的時候,沈哲子也不奢望老爹現在就能獲得實任官職,只要基調定下了,剩下的只需要仔細鑽營運作一番,基本不會出現什么變故。

知道了這最重要的消息後,沈哲子懸著的心放下來,識趣的找個借口退出來。

一俟沈哲子離開,年齡最小的庾翼率先開口,扼腕嘆息道:「早知王氏如此不堪一擊,二兄不該行險去招降沈充。正該讓他與王氏一起赴死,一戰滅之,如此吳地悉平,一勞永逸!」

庾懌早將招降沈充視為自己平生最得意之事,半點也不容旁人質疑,聞言後只是冷笑:「沈士居赴死,於我家又有何益處?稚恭你年齒尚淺,還看不出我跟沈士居結交的深意。」

被二兄訓斥,庾翼略感不忿,郁郁道:「這些貉子只知道據地自守,興風作浪,絕沒有胸懷天下的氣量。留下他們,只是讓朝廷耽於內耗,絕難上下一心,北復故土!」

「一室不治,何以天下家國?時局動盪不平,你還以為我家真如泰岳一般巋然不動?」庾懌語調益嚴厲,不滿這個幼弟對時局的遲鈍。

「二兄,稚恭他還未任事,見識未免膚淺了些,你也不要著急。」

庾冰見氣氛尷尬,連忙開口調停,又說道:「二兄你在吳興做出的壯舉,大兄在建康得知後,也是倍感欣慰。當食不食,反受其殃。只是你起勢驟然,大兄那里一時難顧全,失了調和。」

庾懌聽到這話,忙不迭問道:「大兄憂慮不知如何安置士居?」

庾冰點了點頭:「沈充吳中豪強,若屈於郡治,不只他自己心意難平,也枉費了二兄你舍命相搏。但若掌州,牽涉卻又太大。他畢竟是南人,又從事於王敦,而今悖離,各方矚目下,不好調度。」

「沈士居的為人,我是深知的,值得托付共謀大事。他雖然是南人,但眼下與我已是休戚一體,絕非王氏結恩可比。」庾懌拍著胸口保證沈充信得過,他現在爭取為沈充爭取更多,未來自己才能獲得更大的好處,因此態度很急切。

「大兄縱使信不過沈充,難道還信不過二兄你?」

庾冰耐著心解釋道:「如今所慮的,還是各方心跡如何。大兄今次派我回來,主要是探清楚各家所想,如此他在台省運籌才能更有把握。」

庾懌這才放心下來,心知正該如此,今次是他家第一次嘗試籌謀方鎮之位,的確應該謹慎一些,當即便點頭道:「那么我跟你一起去探探。還有,沈士居在吳人中已有聲勢,大兄謀劃時,吳人的力量也可借助一下。」

庾冰點點頭,這一點才是大兄庾亮決定接納沈充的最主要原因。吳郡士人在建康賣力宣揚此事,已經漸漸形成風潮。借勢而為,總比溯游而上要輕松些。只有聯合所有能聯合的力量,才能借助動亂余波瓦解王氏之勢,最快的穩定住局面。

接下來幾天,沈哲子知道自家已經渡過劫難,便安心的留在庾家,看庾家兄弟為了給老爹謀求方鎮之位往來奔波。這就是背後有靠山的好處,若沒有庾家助力,憑沈家自己的關系人脈,實在很難達成目的。

這一天,庾家那幾兄弟又早早出了門去拜訪世交。難得陰雲散盡一個晴朗天氣,沈哲子靠在廊下胡床上曬太陽,正覺得懨懨欲睡,兵尉劉猛忽然來報:「郎君,那庾條又在庭外游走,形跡可疑。」

接連幾天沒有看到那家伙,沈哲子早將其忘了,卻沒想到這紈絝子弟似乎仍然賊心不死。他正想吩咐將其逐走,不過今天心情還不錯,沉吟片刻後說道:「把他請進來,我跟他說幾句話。」

劉猛聽到這話,微微錯愕,再看去,只見沈哲子微眯著雙眼,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上次看到這表情,還是前往會稽誑出庾懌時。

一念及此,劉猛不再深思,心道那庾條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