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2 琅琊豪族(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782 字 2021-06-16

「近來事務繁多,實在有勞家令了。」

沈哲子一邊說著,一邊對門外的劉長說道:「進來吧,那位杜君可曾安頓好了?」

劉長趨行進房中,笑著對沈哲子說道:「杜君並其家人已經住進了長干里宅中,宅籍也已經過戶。早先他家在都中售賣先人之物,也都派人贖買回來,等待過幾日便送去。」

一邊說著,劉長又將杜赫接受饋贈後的種種反應都詳述一遍。

沈哲子一邊聽著一邊微微頷,相對於那些泛泛空談的世家子弟,這杜赫確是一個難得人才,因而沈哲子對他也非常重視。南渡未久,門庭中衰,若利用得好,其人能揮出遠其才能的效果來。

沈哲子是准備將杜赫招攬過來有所大用,才能之外,對其品性也要有所了解。所以他才抽出時間來,用手段將這杜赫逼到絕境再將之拉起,一方面凸顯施恩之重,另一方面則是考驗一下這個人的品性。

若是杜赫為了前程而輕易拋棄自家忠心耿耿的部曲,可知此人薄幸寡恩,豺狼之性,飽則遠飆,甚至來日會為了利益轉頭相噬。這樣的人,自然不值得再去大力扶植,隨便一份禮貨將人打了就是,不結恩亦不結怨。

好在這杜赫通過了考驗,為了解救自家部曲,敢於放棄唾手可得的機會。這樣的品性才值得施恩更多,施恩越重,便越能將之捆縛得更加牢固。

小節上沈哲子並不在意,若此人真有伯夷、叔齊之純,反倒不好駕馭,困境中懂得變通,危急時能守住大義,這樣的性格,哪怕是中人之姿,只要給其機會,就能順勢而起!當然在真正起用之前,沈哲子還要將人放在身邊仔細觀察一段時間。

沉吟少許後,沈哲子又吩咐劉長道:「這幾日你勤往杜君家中去幾次,若還有什么困難不便之處,只要不是太過分逾禮,都幫忙解決一下。」

劉長雖然不理解郎君為何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傖子如此關照,但既然吩咐下來了,便也點頭領命。

接著,沈哲子又轉頭對任球說道:「能者多勞,還有一事要麻煩家令。稍後請家令多邀都中名流,越多越好,過幾日我要在沈園宴請杜君。我要在一宴之後,杜赫之名,都中無人不知!」

任球聽到這話,心內不由得都隱隱有些妒忌這個杜赫的際遇,雖然早先被刻意為難了一下,但隨後卻能得到自家郎主力力挺,扶搖直上,只在須臾之間!

沈哲子也不是喜新厭舊,有了新人就罔顧舊人感受,又笑著對任球說道:「今歲注定多事之秋,諸多事務我一人實在分身乏術,只能再勉強家令擔當一段時間。行過此節,來日任君或是外任,或是歸朝,無論要去何方,我都會鼎力而助。」

「郎主不以愚之粗鄙而簡拔顯用,此恩已是難償,豈敢再有進望!郎主若是不棄,愚願長附驥尾。」

任球聞言後,卻是肅容表態道。早年間他確有將公主府當做一個踏板,擔任幾年家令而後謀求外任的想法。但隨著在這執事上待得越久,眼見著沈家越來越興旺,想法卻漸漸生了變化。

家臣之名終究不及廷臣來得好聽,但既然冠以「家」字,那么與主家自有一種不須言的默契。任球雖然只是公主府一個卑品家令,但如今在都中也算是風雲人物,無論旁人心中作何想,見到他總要以禮相待,因為他身後站的是沈哲子乃至於整個沈家。

任球本就是著重實際之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是長於交際,真正的實務非其所長,只有在如今這個位置上才能揮出優勢。若是真的外任一方,未必能夠有什么善治事功。憑他的門第,不能寄望什么方鎮大員,哪怕是離開公主府,同樣要依附於沈家才能宦途通暢。既然都是依附,還不如待在一個更親近的位置上。

聽到任球不打算外任,大有在公主府養老的架勢,沈哲子也頗感欣慰,畢竟任球長袖善舞,這幾年在家令位置上做得也不錯,換一個人未必會這么稱職。

但只要有功勞,就要褒獎,略一沉吟後,沈哲子又笑道:「令郎應該也足齡進學,不妨送去吳興我宗家學。我家學中有會稽大儒虞喜虞先生並江表儒宗賀氏飽學之士常年駐留,令郎潛心進學,應會有所成就。」既然任球不再有大的抱負,不妨把前程送給他兒子。

任球聽到這話,已是激動得伏地而拜:「犬子何幸,竟得郎主如此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