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8 臨陣死戰(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74 字 2021-06-16

前來傳遞情報的乃是錢鳳在京府挑選的屬下辛賓,當沈哲子聽完這消息得來的經過,也真是不知道該要怎么評價。

合肥一戰,沈哲子並沒有將錢鳳算在其內,而錢鳳過江後主要任務便是往北方滲透。至於選擇從黃權入手,也並不是出於沈哲子的授意。

所以辛賓前來傳遞情報的同時,也是來請罪。他們選擇秦肅這個對黃權知之頗深的人物入手,存心也是好的,希望能夠瓦解黃權的頑抗之心,讓收復合肥之戰更順利一些,但卻沒想到會令黃權將注意力轉移到塗中。一旦黃權兵塗中,無疑是不利於沈哲子眼下的布置。

對此沈哲子倒是不甚在意,如果說此前針對黃權其人的判斷還有一些主觀的臆測,那么結合辛賓傳遞回的情報則可以確定這判斷是正確的。至於黃權與淮南守將彭彪之間的矛盾,則就是一個意外收獲。

此前雖然沈哲子也能猜到羯胡內部應是矛盾重重,但卻沒想到割裂已經這么嚴重,嚴重到邊鎮守將之間竟然都恨不能將對方置於死地!從大的層面而言,這絕對是一個利好消息。

至於黃權窮奔塗中,沈哲子倒不認為是錢鳳等人促成的。此人早有棄守之心,只患後路不同,那么能夠選擇的無非幾個方向,保守些的退守芍陂,進取些的自然就是直擊塗中這個防守空門,運動圖存。而黃權選擇後者,自然是羯胡一貫以來對南人的輕視,以及對自己戰力的深具信心。

塗中雖然距離廣陵更近,有徐州方向的威脅,但眼下徐州旗號混亂,遠擊無力。加上塗中與建康僅有一水之隔,朝廷必然也不會放心徐州那些桀驁軍頭們在城下呼嘯往來,所以需要倚重的還是豫州軍。

如此一來,黃權棄守合肥而進擊塗中,被動化為主動,無疑會令區域形勢生巨大的動盪。依照辛賓所言,此人想要借此攪亂淮下形勢,從而給遠在鄴城的石虎創造一個南下機會。從戰術上而言,這是一個好選擇。

但沈哲子卻不覺得此事能成,石虎的勢大已成羯胡迫在眉睫的危機。誠然此前此人多統重軍四處出擊,但在石勒稱帝後,矛盾漸趨明朗。就連攻打壽春、消滅宿敵祖氏,石虎都被拘養在內不得任用,可見限制石虎的力量已經上升到了國策的層面,怎么可能會因黃權在南面的動作而將其放出!

所以這個黃權進攻塗中也算是窮猿奔林,慌不擇路。雖然出了原本的戰術布局,但這從整體而言,同樣也是一個好消息,可以有機會將黃權所部徹底殲滅,不給其人遁逃機會。

當然前提是,假使真的遭遇上,自己所部能夠硬撼其師,即便不能正面擊垮重創,也要將他牽制在此,給其余各部營造一個圍殲的機會!

拒絕了辛賓想要留下來共同應敵的請求,沈哲子又派人將他送走去與錢鳳匯合繼續北上,只是留下了那個俘虜秦肅。這些諜報人員的價值本就不體現在上陣殺敵,假使沒有辛賓前來報信,猝不及防下遭遇黃權主力,可謂一場災難。所以對於他們北上能夠再有什么建樹,沈哲子也是充滿期待。

而後沈哲子便召集眾將,將消息公布出來。

眾將得知將要有可能與黃權主力遭遇,驚愕之後,各自也都反應不同。類似沈牧等一眾渴戰的年輕將領幾乎將要按捺不住拍掌慶賀,而路永則將眉頭皺了起來,不乏愁色說道:「我部受命,雖有攔剿合肥潰軍之責。但若果如使君所言,黃權棄守遁逃,其力未損,於我部而言,難稱佳訊啊!」

庾曼之聽到這話便有幾分不滿,當即便說道:「依照路將軍所見,難道我部還要避難而退?今次王師北上,本就是為的遠出擊賊,早先行軍多日,久無戰事,將士俱生弛懈之念,軍勢已經有衰。黃權畏戰而逃,人心惶惶,若我部仍不戰而退,勞苦北上,又是為何?將要何面群下,何報國用?」

隨著庾曼之開口,其他幾人也都6續有言,多在非議路永此言有損士氣。

身受眾人言攻,路永也不氣急,他自知自己這身份在軍中本就頗受歧視,這會兒只是望著沈哲子正色道:「末將所言,絕非怯戰。黃權此人,雖不顯名於南,但仍不容小覷。其人早為石賊圈下斗犬,假子待之,可知悍氣凶烈,非是庸眾。」

「奴賊久戰之師,臨陣悍不畏死,遠國窮途,可知戰心更堅。若有輕敵,必遭狠噬!倉促迎戰,勝負實在難料。」

講到這里,路永頓了一頓,見眾將都要張口欲言,他又連忙說道:「末將因事而論,絕非膽怯氣短!使君乃江表推崇之高選,才大匡世,實在不宜窮守險地,與厲徒斗狠爭命!我部偏師旁置,本非居正沖陣之設,率中又多役使重資,未免投用於賊,還是應該穩陣徐退,以待後援之師。非受使君厚庇之恩,此身早已不存。今次臨戰,願請死戰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