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8 臨陣死戰(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74 字 2021-06-16

路永講完之後,帳內氣氛便有少許沉悶,先前叫嚷求戰幾人,何嘗不知道路永所言多是事實。他們所部雖然能戰甲士也有數千,但其中近半都是新上陣的兵卒,與黃權百戰之精銳相比,勝數實在不高。

更何況,眼下此處物資械用眾多,加上還有沿途收撫來的許多丁口,一旦戰事不利,這些都會成為拖後腿的存在。

此前他們還可以用畏戰去非議路永,可是現在路永主動請求力戰斷後,再說什么畏戰,也實在說不出口。

沈哲子見眾將俱是默然,這才開口說道:「百花斗艷,並不足誇;寒梅傲雪,方顯風骨!臨陣有戰,應是上下皆用命,將士皆戮力,方可克敵!勝負之分,絕非一二勇卒能決。路將軍持重之論,我亦深受所教!」

「然則我軍新銳之師,所恃者唯壯膽烈氣而已。畏難而退,實在不是良選。況且黃權所部遁來,不知何時可至。強敵陰伏於左,譬如利劍高懸頸上,新陣甲士據守尚可能穩,稍移或將大崩。若是敵眾半途而擊,或將一潰千里!」

沈哲子所部也是兩個極端,像庾曼之、謝奕等人雖有敢戰之心,但所經歷戰斗無非是與沈哲子反攻建康那一次。但那一次戰事,就連沈哲子自己都要承認,之所以能夠取勝,其實與戰斗沒有太大關系。加上還有三千多勝武軍新卒,在真正慘烈的戰爭中能夠揮多少戰斗力,其實都是存疑。

而路永所部,可謂是精銳之師,哪怕在軍頭林立的徐州之地,都可以稱得上是上乘戰卒。

將這二者湊在一起,爭執在所難免。沈哲子當然是既認可年輕人那種沖動和敢戰,但也看重路永這種能夠審時度勢、重視事實的冷靜。

而眼下的形勢,也不需要他做兩難之選。黃權不知何時就會冒出來,此時退避絕非良選。新兵戰斗力堪憂,如果有一個營盤固守還能加以約束維持一個基本統御,可是如果離營而出,再遭遇野戰的話,那么也就只有被收割的份了,根本不可能組織起什么有效的反擊。

聽到沈哲子所言,哪怕是路永一時間也不知該要怎么說,實在是遭遇黃權主力太出乎預料。在沉吟半晌後他才又說道:「使君所慮,確是深刻,末將思之不及。唯今之計,也只有據地力守待援,可爭一二勝數。末將等不敢辭命,惟乞使君能善惜大用之身,奔馳取援回救苦戰之師!」

其余眾將聽到路永的話也都紛紛附言,他們雖不畏戰,但也認識到此戰不容樂觀。沈哲子不只是他們的主將,更是統籌前後的關鍵人物,此時還是擇善請援為上。

「晉祚屢有興衰,青史不曾著我。何必吝惜此身,假托大用,既臨陣,當死戰!此議不必再提,我與諸君共勉,此戰若不得幸,烈骨俱埋於此,黃泉不孤!但我是向來不信命數淺薄,頹聲少作,便於此地烈火焚鼎,烹食奴兒!」

沈哲子抬手打斷眾人規勸,繼而分令眾將各自歸營備戰,結束這一場會議。

河谷處的營建暫告段落,役夫們轉回兩河夾角的營地里開始修築工事,壕溝深掘,壘土為垛。因為不清楚黃權部何時會出現此地,所以營壘的建築也是從銳角尖部層層外推。

原本儲作築城的木石材料統統用上,一兩日之間,便在這兩河夾角處建設起了層層營壘。這些營壘在實戰中會揮出怎樣的作用暫且不論,最起碼看到這層層疊防的工事,讓那些大戰在即而忐忑不安的新兵們有了安全感,在營壘內有條不紊的演陣備戰。

營壘中駐守外圍防線的乃是路永所部老兵,將近兩千人攤在外圍兩層防線里,談不上陣線厚重。沈哲子所率家兵精銳後繼為援,策應外線。至於勝武軍新卒則被安排在了內陣核心,再往後便到了河中水寨。

沈牧那不靠譜的家伙提議破釜沉舟,要將舟船鑿沉斷絕後路,被沈哲子直接無視了。這家伙只是單純的套用典故,想要致敬項王。而此戰中舟船用處還是不小,可以進退封鎖水道,阻攔敵軍渡水,策應6上之戰。

游騎也都被盡數灑出,一者分往各部示警求援,一者斥候周邊,打探敵情。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很快,五日後,黃權所部便出現在了塗水附近。一俟出現,便即刻撲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