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0 掃盪淮北(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569 字 2021-06-16

在古代的戰爭環境中,水力所具有的意義毋庸置疑。尤其是每逢南北對峙的情況下,對水道的控制和利用,更是會經常主導戰事乃至於國運的走向!

壽春之地的攻防,如果僅僅只是執著於正面戰場的勝負,無疑是罔顧這天賜的絕佳地理環境。而如果不將地理條件運用到極限,那么此地或棄或守,也就都不具備原本的意義。

北強南弱是這個年代難以逾越過的天然限制,北方一旦有強大的軍事集團興起,甚至都不需要對中原之地形成完全一家獨大的統治,就能對南面政權形成實力上的壓制。

但就算是如此,一旦分裂對峙的態勢形成,想要南征建功,完成南北的統一,非厲兵秣馬、統籌經年,還要等到南面政權腐朽到極致而不能為。人力之外,尚要仰仗於天時,這就是因為南面政權擁有著絕對的地理優勢。江淮為天塹,庸碌不能渡。

天地自有偉力,很多時候都是人力所不能企及的無奈。在南北朝這段大亂世中,戰斗前線絕大多數時候都被維持在淮水一線,守江必守淮的戰略思想得到了歷朝歷代有識之士的貫徹執行,沿淮各鎮即便短期丟失,也都很快被再次收回,北面很難長久占據。

一直到了齊梁交替時期,當時南朝豫州刺史裴叔業以壽陽投降於北魏,這給南朝的防守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梁武帝蕭衍得位初期針對北面用事,絕大多數都是圍繞著收復淮南地,但每每都以失敗告終。受困於此,蕭衍甚至動念於淮中之地廣修堰埭,要一舉淹沒掉合肥、壽春等地。

但這構想工程耗費巨大,加之北魏強兵阻止,最終不能成事。而類似的計謀,早在三國時期吳主孫權就有使用而為東吳軍隊所執行。

但在這過程中,南梁軍隊並非一無作為。在這一場戰爭中,南朝自有一批名將如有「韋虎」之稱的韋睿等,用兵巧妙,多積小勝,但因主將怯戰不敢勇進,乃至於臨陣脫逃,致使大好局面一朝崩毀。南梁軍隊不只不能保住勝果,反而不得不敗退於內,而北魏則趁勢攻起,大有一路攻臨大江之勢。

在這一場追擊過程中,南梁軍隊困守臨淮之鍾離城,北魏十數萬大軍圍攻此孤城。而在這圍攻過程中,南梁軍隊各部也有馳援,但卻困於魏兵勢大而難解圍。屆時暴雨傾盆,淮水大漲七尺有余,南梁軍隊因勢大進,大破魏軍於鍾離。

鍾離之戰乃是南朝元嘉北伐失敗之後,南北交戰中屈指可數的一次大勝。雖然雙方投入兵力對比並不及淝水之戰那么懸殊,在後世名氣也遠遠比不上淝水之戰,但對當時局面之影響深刻,並不遜於淝水之戰的影響。

此一戰後,北魏內部矛盾變得更加尖銳,叛亂此起彼伏,並最終誘了六鎮叛亂。而南梁立國未久,也是經由此勝震懾內外局面,又獲取了幾十年的國運延續。如果不是侫佛過甚,加之侯景之亂令得山河破敗,功業俱毀,梁武帝蕭衍一生無疑要更光彩一些。

這些身前生後事,沈哲子不能盡知,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合適的時機使用合適的策略。

羯胡南來之勢凶猛,而石虎用兵之暴虐也乎人之想象。大概在其人心目中大概就根本沒有人命這一概念,而對拼人命消耗,對於淮南軍則是最為惡劣的局面。如果本就不多的兵力為了死守穎口而折損太多,那么防守穎口的意義將不復存,而且最終也未必能夠守住。

但哪怕是放棄,也絕不能夠讓羯胡如此輕易得手。石虎對於水患顯然也是有著認知和提防,結營分散以游騎勾連固防。無論施用水火,都很難取得大的戰果。但當穎口攻破在即,其人終於因此麻痹輕敵。

而沈哲子也絕不辜負其人期望,在壽春的防守中充分認識且利用到水力的優勢,大決四野堰埭,淮水因此暴漲,很快便沖破北面本就沒有經過多少修繕營葺的簡陋堤岸。大水洶涌,席卷而來,很快便漫過穎口直接沖向營壘內外所集結的數萬兵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