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9 反制於人(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733 字 2021-06-16

程遐並不直言目的,而是上下打量石朗一番,然後才說道:「將軍雖然失於方伯,但卻付以門戶,不復舊日頹態,倒是可喜。」

石朗聽到這話後,臉上頓時流露出苦笑:「光祿又何必以此譏我,雖然職任內外,俱是恩用,但與我而言,實在庸才錯用。但這又有什么辦法,凶橫辱我,盡奪所御,縱有遠志,也只能收斂,甘做戶下犬馬罷了。」

此前坐鎮於河洛,手掌重兵,自是志得意滿。可是如今職任宮禁,若不得符令,甚至連一兵一卒都調動不了,石朗之苦悶,可想而知。

程遐聞言後便是一笑,繼而便嘆息道:「主上近年決事,確是不如往年公允明斷。方今內外多事,正宜顯用舊功。將軍自有馳騁之志,破敵之功,素來都無過錯,反而因奸邪所害,竟為輟用,實在是太可惜。」

石朗聽到這話,神態便有幾分不自然,只是干笑一聲卻並不接話。他與程遐終究不是一路人,此前是因困頓到極點而不得不依靠,可是事實證明程遐對他的幫助也是有限。彼此本就是利益往來,更談不上深厚交情,當然不願多說什么交心之論。

程遐眼見石朗神態如此,心內暗罵一聲,但還是保持著原本的神態,又說道:「我雖然多為將軍鳴不平,但終究才力有限,不能幫助將軍太多,不過近來也常有思忖,將軍雖然於外多有受挫,但為何不求助於內?皇後陛下與主上結情深,每有賢言補助國務,將軍亦是門戶膝下之親,若使皇後助言,一掃頹態大有可期。」

石朗聽到這話,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一顫,眉目之間已經顯出憤懣之態。事關他之處境前程,這種事又何須程遐來提醒,其實被石虎奪職押送歸國不久,他已經去求告於皇後,然而皇後那里卻始終沒有回音。直至歸於宮苑任事,皇後對他的請見更是不予回應,明顯是偏向於彭城王而對他則完全冷落。

程遐既然這么問,當然也是深知石朗處境如何,眼見其人此態,才終於慢悠悠說道:「將軍雖是才大難拘,但想要扭轉目下之頹態,終究還是要自己奮力啊……」

「我之處境如何,不勞光祿深念。光祿若無余事可論,那我便告辭了。」

石朗心情本就欠佳,結果程遐又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說著他的失意,難免讓他更加煩躁,說完這話後當即便起身要告辭。

程遐見石朗如此態度,對於說服其人加入更加沒有了信心。但他所有的計劃又都寄托在石朗配合上,若沒有這一點,那么一切休提。眼見石朗將要步出房門,心念急轉之下,終究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於是他也不再多言其他,站起身來大聲道:「將軍暫請留步,今日相見,本非偶遇,實在有要事相商,大有助於將軍,不獨可掃盡頹態,更能相助將軍進望更多。此前不知將軍心意如何,故以瑣言相探,實在是我失禮。將軍若是有意一聞,可否歸席詳談?」

石朗聽到這話後,神態隱隱有所異變,他已經覺得今次見面包括程遐所說的話都有幾分怪異,待又聽到程遐這么說,心內便又有幾分猜測,立在原處轉頭望向程遐,神態變幻幾番後轉為冷厲,語氣也漸漸有所不善:「我不過稍有困頓,竟令光祿勞心至斯。彼此本是交淺,難承光祿用心之深。但若真誠心為我,又何須言辭試探?莫非在光祿眼中,我只是一個不辨善惡優劣的蠢物?」

「我、我絕無此意,將軍真是誤會我了……其實、其實我……」

程遐沒想到自己的小心謹慎反倒弄巧成拙令石朗心有不滿,當即便開口想要辯解幾句,但卻見石朗手掌已經按在了佩劍上,冷笑說道:「也幸在光祿言辭試探,否則寶劍將要飲血。光祿所言大事,看來應是關乎重大,似我恃勇少謀之類,竟要曲言以說,看來是無幸共謀了!」

說完之後,他不退反進,直接沖行至程遐身畔,探手抓住程遐手腕,冷笑道:「苑中事務積多,無暇久留,煩請光祿送我一程。」

程遐手腕被死死攥住,根本不能抽身,臉色已是陡然大變,沒想到事情會到這一地步。他本就不是急智之人,一時間早已經不知該要如何應對。

正在這時候,原本緊閉的房門被從外大力推開,室中兩人臉色俱是一變,石朗整個人都退入程遐身後,原本擒住其手臂的手掌也驀地上移挪到了他的咽喉處。

然而洞開的房門外卻並無大量甲士伏兵涌入,只有一人獨立於門口,正是錢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