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 貪財忘命(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855 字 2021-06-16

「你是要毀滅證據?誰敢動船,我必……」

「郎君噤聲!你是要毀掉我等此行苦果?」

封弈見狀更顯焦急,一邊按住暴怒不已的慕容恪,一邊頻頻給他打著眼色。慕容恪縱是氣忿難平,恨不能手刃那一刁奴,但在聽到封弈低吼聲後,還是強自忍耐下來,在隨員們的推搡下行到船只另一側。

慕容恪站在甲板上等候了將近一刻鍾,而後才見封弈與陳甲一前一後行來。這會兒,那陳甲已經不再如此前那種厲態,臉上滿是做作笑容,行至慕容恪附近先是深作一揖,然後才笑道:「若非封公陳言以告,我竟不知職下竟然生如此疏漏,此前還厲態誤會郎君,實在抱歉。郎君請放心,這一件事我必妥善處理,不需頃刻,必將罪者級奉於郎君面前!」

慕容恪終究還是年輕,面對此人如此前倨後恭鮮明態度,一時間甚至不能反應過來。

「陳君言重了,我等所見此處勞碌繁忙,也知陳君能夠善任於此實在難得。忙中出錯,這都是無可避免的事情。若是因此害於人命,我等反而要愧疚難安。」

封弈又與那陳甲寒暄幾句,而後那陳甲才一再保證一定會盡快處理此事,然後才笑眯眯踱步離開。

一俟陳甲離開,封弈臉上才流露出十足厭色,又望著慕容恪嘆息道:「事至於此,郎君你又何苦執於一時意氣?那陳甲累世都為沈氏家奴,即便恃主而驕,也是確有底氣。郎君若是強舉此惡曝於人前,且不說那陳甲命途如何,沈氏家門出此劣奴,沈大都督又會作何感想?」

經過這片刻獨處,慕容恪也是漸漸冷靜下來,所謂形勢迫人,他比任何人感受都要深刻,也明白這件事鬧大了,其實對他並沒有好處。聽到封弈這么規勸之後,還是忍不住嘆息道:「我本以為沈氏雅量寬宏,卻不意門下居然出此惡奴而無所察,可見也是名大於實,令人恥笑!」

「話也不可如此以論,參天巨木難免枯枝。更何況那沈氏向來不是清望舊宗,新出門戶難免悖禮,況且我等目下也是情卑於人,受此刁難,在所難免。」

封弈又嘆息一聲,對於這樣一樁意外,其實他反而不太生氣,正要讓事實教訓慕容恪,離開了其背後的部族勢力支持,他根本什么都不是,甚至就連權門刁奴都能肆意凌辱他。

「我與那個陳甲也是略作深談,今次想要得於全數實在很難。他也向我透露其實這一批軍械早數日前便被調出庫儲且已經販售於外,就算是他也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補足數額。所以最多只能再湊成五十余份佳品,剩下的也就只能得於次品了。」

「這……這絕對不行,長史你又不是不知這一批械用於我遼地究竟有多重要,怎么能任由這刁奴害我牟利!」

慕容恪聞言後更是瞪大眼珠,怒聲說道。

「不這樣做又能如何?淮南司法繁瑣,我們倒是可以將這陳甲舉報入罪,但然後呢?就等著淮南審斷論罪?那陳甲有此膽量惡行,所涉者必然廣泛,這不是旬日之間能夠結束的。我們等得起,時勢等不起啊!」

封弈長嘆一聲,又苦口婆心道:「凡事俱有善惡,只是所觀不同。今次我等確是被此惡奴留難,情不能忍。但若易地觀之,這難道不是一個機會?那陳甲假於職便而大謀私利,他手中多有甲械流出,別人可以私購,難道我們就不能?」

慕容恪聽到這話後,眸子頓時一亮,不過很快便又皺起了眉頭,沉聲道:「此賊奸猾驕狂,貪利忘命,絕非可托於重者!況且由他處購買械用,用價必定高昂,我們實在是……」

「既謀於大,豈能貪戀絲帛之惠?若能將南器大用遼地,所得也絕非寸利!正因那陳甲所圖者唯有財利,一旦事泄於外,則必死無疑。我等若能得掌其人罪證,反作要挾,屆時其人自入掌中!」

「可、可……」

慕容恪聞言後已有幾分異動,但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因是頗為猶豫。

「罷了,郎君你還是暫將此事按捺心底。待我歸去與主公詳作商議,再作定論吧。」

封弈也根本不是在征求慕容恪的意見,只是暫且將他穩住,內心早已經決定對此深作挖掘,如果能夠掌握這樣一個渠道,這對於他個人乃至於整個宗族都有著極大的意義。

與此同時,陳甲在離開貨船之後便轉行入洛澗附近一座庄園中,臉上狂妄厲態已經盪然無存,轉為十足的精明,行入其中一間房中,庾條赫然在座。

「司馬,餌料已經施下,至於是否能成,還是要看對方心意。」

庾條聽到陳甲的稟告便點點頭,繼而便笑道:「做得不錯,此事也不可操之過急,不可過分急切。若對方真就不入羅網,便也只當沒有此事,總是給鎮中省了幾百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