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最艱難的戰斗(2 / 2)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3843 字 2021-06-17

「不然呢?」

「在這兒等著被包圓嗎?」

泰爾斯看看惱怒的蒙蒂,又看看渾身散冷氣的尼寇萊,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老天。

「你不是很擅長廢話嗎,小子,」蒙蒂調轉馬頭,咬牙切齒地盯著一言不的尼寇萊:「幫幫忙,做只稱職的灰鵲千萬別閉嘴,最好煩死他。」

泰爾斯露出尷尬的笑容。

下一刻,蒙蒂怒甩韁繩,胯下坐騎揚起馬蹄,向著西方,迅捷而毫不留戀地遠去。

他的背影隱沒在岩石中,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直到馬蹄聲也消失難聞。

在剛剛的緊張氣氛中屏息的王子殿下,此刻懊惱地回過頭。

看向唯一剩下的人。

「真是印象深刻,尼寇萊勛爵,」泰爾斯嘆息道:「這么快就追上我了。」

尼寇萊抱起手臂,露出讓人心寒的冷笑。

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

隕星者低頭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匕,不言不語。

少年晃了晃手上的jnetbsp;「所以,在等你的同伴們前來會合,順便把我抓回去之前,能否告訴我,」泰爾斯訕訕地把jc匕插回鞘套,塞回懷里:「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以為你封鎖了城池,正忙著跟大人物們打交道,一個個篩查可能劫走我的人。」

「怎么突然就出現在這兒了?」

尼寇萊笑了。

他帶著咬定獵物的篤定神色,輕輕頷:「是啊,你的計劃是不錯,小王子。」

「安排人手襲擊隊伍,制造你被人憑空擄走的假象。」

「在局勢最復雜的時候,讓整個龍霄城里上上下下相互猜疑,」說到這里,隕星者目光一寒:「大大拖慢搜索的效率,誤導我們的方向。」

「實則暗地里自己逃走。」

「如果真的中了你的圈套,那我們哪怕搜查上大半年,都找不到你吧。」

泰爾斯心中黯然。

他還是現了真相。

「那你們又是怎么現的?」泰爾斯揚起眉毛,也抱起手臂,看上去完全放棄了反抗: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聰明了,死人臉?」

聽見這個外號,尼寇萊的笑容更冷了一分。

「我確實沒那么聰明,」只聽他冷漠地道:「但跟你這種一秒十個鬼點子的人比起來,二十多年的衛隊生涯,特別是最近六年,讓我至少懂得了一件事。」

泰爾斯皺起眉頭。

「那就是,」尼寇萊把手伸進懷里,輕聲道:

「面對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哪怕再謹慎也不為過。」

隕星者從懷里掏出了一樣東西。

他把它攤開,然後輕輕松手。

泰爾斯的瞳孔一縮!

那樣東西在半空中飄盪了幾秒。

直到落在他的腳下。

「這是……」

少年愣愣地看著隕星者掏出的東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躺在他腳下的,是一張紙。

一張天藍色的,帶著難看褶皺的名貴薄紙。

泰爾斯看著這張薄紙,心中滋味難言。

是那張紙。

那張艾希達寫給他的請柬。

在英靈宮被疑心甚重的尼寇萊截下來後,在泰爾斯的捉弄和掩飾下,隕星者怒氣沖沖地隨手把它揉成一團。

但是……

「我還以為你已經把它扔了呢。」

泰爾斯緊皺眉頭,看向尼寇萊:「你不是看過紙上寫的玩笑話了嗎,需要我重復一下么?」

尼寇萊寒聲而笑。

他前進一步,重重地踩上那張天藍色薄紙。

紙上寫著一行褪色不少的大字,尤為顯眼:

【隕星者大笨蛋。】

「對,但那只是表象。」

尼寇萊緩緩地搖頭。

泰爾斯的形象倒映在他的眼中,無論尼寇萊怎樣搖頭,都不曾離開瞳孔中央:「你無法想象,我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付出了許多代價,動了幾乎所有情報資源,從質料到貨源,一心一意,細細追查了這張紙的底細。」

泰爾斯悚然一驚。

「里蘭硬紙,」尼寇萊一字一句地重復著,毫無生氣和韻律,仿佛在背誦著他根本一竅不通的知識:

「原木料產自諾頓公國,制造和染色工藝來自龍吻地,質料出色,經久耐用,甚至可以反復擦寫,是西6南方,安倫佐公國宮廷的特供用紙,專門用於貴族請柬書寫。」

泰爾斯凝重地看著他。

尼寇萊泛起笑容,有著一絲抓住對手的得意:「在北地,財雄勢大的貴族們也許會花費重金打造一把利劍,或者養活一匹好馬,但沒人會用這種奢侈品這種紙你在哪里都買不到,連康瑪斯商人都懶得把它運來北地。」

「而我們之前也搜查過星辰的使團,包括那位普提萊·尼曼子爵同樣沒有這東西的蹤跡。」

頂著泰爾斯復雜的眼神,尼寇萊指著地上皺巴巴的硬紙:「這東西。」

「它不該出現在英靈宮里,出現在你手里。」

下一刻,隕星者聲音一寒:「這只可能是從外面,從我們所不知道的某個渠道里帶進來的東西,還要刻意瞞過英靈宮的耳目,因為它肯定承擔著某些秘密而特殊的使命。」

聽到這里,泰爾斯輕輕地閉上眼睛。

秘密而特殊的使命……

唉。

「小王子,顯然,你很早很早就在對我們隱瞞些什么了。」

尼寇萊咧起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雖然我不清楚,但你確實在暗中謀劃通過每個月出宮下棋來完成,顯然,那個棋牌室也是有問題的。」

「所以你失蹤之後,」隕星者的目光前所未有地鋒利起來:「當里斯班伯爵還在思考你是被誰劫走,當各大勢力還在驚疑不定地相互試探的時候。」

「我就知道,而且深信不疑:你既不是被綁架,更沒有被擄走。」

「而是自己逃走了!」

尼寇萊閉上了嘴巴,輕蔑地看著泰爾斯。

「那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切一定是你自編自演的戲碼,僅此而已。」

這一刻,荒石地上刮起輕風,帶起沙塵,讓泰爾斯的心情越寒冷沉重。

「這么一想,你失蹤之後的去向就很明顯了,」尼寇萊的話鋒從未顯得如此有力量,幾乎不比他的刀鋒遜色:

「當時大家都在懷疑的、有深刻嫌疑的勢力黑沙領,祈遠城,暗室,包括龍霄城諸位封臣的勢力,這些都成了你最不可能去的地方。」

一句接著一句,泰爾斯甚至有種感覺:尼寇萊的話幾乎把自己逼入絕境。

「所以,大公親衛就在表面上封鎖城池,裝作懷疑這些勢力,自顧不暇。」

尼寇萊的笑容越來越可怕:「實質上,在你失蹤的一個小時內,我們就早早把所有的精力和資源,全部投入了唯一的方向。」

他緩緩開口,咬字清晰:

「星辰王國,秘科。」

尼寇萊冷笑連連:這是之前的戶外訓練中,他從未出現過的表情。

似乎這才是他徹底擊敗泰爾斯的時刻。

「對,泰爾斯,我們在城外就追上你了你停留的那個樹叢,我們找到了你和那匹馱馬的足跡,就在你們離去後的半個小時內。」

泰爾斯心中一緊。

「如果不是因為蒙蒂橫插一腳,你現在早就在英靈宮了。」

尼寇萊搖搖頭,似乎毫不在意:「但你得知道:你逃不掉。」

隕星者的冷笑聲還在繼續。

讓泰爾斯的心情越郁悶。

少年默默地看著被尼寇萊踩在腳底的紙張,一言不。

仿佛那不是紙張。

而是他的驕傲。

好半晌,泰爾斯才艱難而嘶啞地開口:「居然是這個。」

「打死我也想不到,居然是這張紙,是這張紙的來源出了問題。」

他頹然地嘆息道:

「該死的……」

該死的……

艾希達小狗狗泰爾斯木然地在心里補充道。

尼寇萊輕笑回應。

「看,一旦戳穿了關鍵,」隕星者靴子慢慢轉動,緩緩碾過那張薄紙:

「大名鼎鼎的王國秘科,也就不過如此了。」

「你們的脫逃計劃,錯漏百出,幼稚可笑。」

泰爾斯深吸了一口氣。

太陽終於擺過了頭頂,開始西垂。

荒野上依舊寂靜,唯有微風吹過石縫的低鳴,遠處幾聲零星的鳥叫。

「很厲害,隕星者。」

「你說自己小心謹慎,」泰爾斯長長嘆息:「你的確沒有小看我,也讓我付出了代價。」

他緩緩抬起頭,一字一頓地開口:

「但你小看了秘科。」

尼寇萊的眼神一凝。

泰爾斯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微笑著轉身,眼前一亮。

「哇哦,他走之前給我留了一匹馬,」泰爾斯一副開心的樣子,看著蒙蒂僅剩的那匹馬匹:

「還有長劍和盾牌。」

「我猜,他是故意的大概看你很不爽。」

在尼寇萊越不善的眼神中,泰爾斯毫不猶豫地走向了那匹馬。

「哼,」隕星者這次的笑容頗為特殊,他一邊笑,一邊搖頭:

「真的?」

「你,和我?」

泰爾斯也笑了。

他從馬鞍上抽出長劍,拾起盾牌,轉向面色古怪的尼寇萊。

「說起來,」泰爾斯興致勃勃地看著對方,甩了甩長劍,試了試盾牌的重量,心情愉快地頷:「在課程里對練了那么久,我們似乎還沒實實在在,真刀真槍,拼上性命地交過手?」

下一秒,泰爾斯收起笑容,擺出北地軍用劍術的起手式。

舉盾向前,劍鋒待命。

少年表情肅然,正對著眼前,他所挑戰過的,除了魔能師以外最強悍的對手。

極境的隕星者。

瑟瑞·尼寇萊。

這大概不是他經歷過的,相差最懸殊的戰斗。

但絕對會是最艱難的戰斗。

你只有一次機會泰爾斯全神貫注地看著眼前的人,默默地對自己道:

泰爾斯。

只有一次。

看著武器在手,准備完畢的泰爾斯,尼寇萊的笑容慢慢褪去。

「這是個壞主意。」

他面無表情,簡明扼要:「就你,憑什么戰勝我?」

泰爾斯冷哼一聲,聳了聳肩:「怎么,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指望我乖乖束手就擒?」

隕星者狠狠地皺起眉頭。

風聲呼嘯,冰冷的劍鋒映照出炙熱的日光。

尼寇萊眉心一舒,突然開口:

「你吃飯……用的是右手吧?」

泰爾斯眯起眼睛:「什么?」

尼寇萊的瞳孔緩緩縮緊。

「放心。」

他壓了壓指節,扭動著脖頸,活動全身的關節,骨骼間出可怕的噼啪爆響。

隕星者捏緊拳頭,緩步向著嚴陣以待的泰爾斯走來。

「等會兒無論打得多慘……」

前白刃衛隊的指揮官陰冷地道:

「我都會給你留下那只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