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他們雙方都是受命前來清掃荒漠,迎接自己的……
但是目前看來,讓這雙方合作,也許不是什么好主意。
俘虜里,老錘子臉色難看:「該死。」
「我們又被夾在中間了。」
就在此時嗎,湯姆丁的手顫巍巍地舉了起來。
「男爵閣下,其實你們不必為了我們……」
但古茲男爵並不買賬。
「閉嘴。」
古茲一口回絕:「這不是為了你,商人。」
「是為了正義,還有公平。」
他冷冷直視著臉色陰沉的杜羅:「為了我們守護幾千年的信條。」
杜羅像是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你有病吧?這個年代了還玩這套?」杜羅張著嘴,跟身後的部下們對視了幾眼,
但古茲依然神色冷漠地盯著他。
杜羅的呼吸急促起來。
「好吧。」
「三成,」杜羅看了看遠處的貨物堆,咬起牙:「這批貨物,你可以拿走三成。」
古茲輕笑一聲。
「怎么,」男爵冷笑道:「你還想收買我?收買翼堡伯爵麾下的艾莫雷男爵,梵克·古茲?」
「四成,」杜羅捏緊拳頭:「不能再多了這批貨不是小數目,而你不過是個男爵。」
古茲搖搖頭。
「你們這些所謂的王室常備軍,明明也是軍隊的一員,但你就是不明白,對么?」
「關於我們為何而戰,關於何為責任和光榮。」
這話讓氣氛更加緊張。
杜羅深吸一口氣:「聽著,我知道,我們今天讓那個獸人跑了,你少了戰功很不爽,但是聽著別惹麻煩,多少大人物都在看著呢。」
「麻煩?真正的麻煩制造者是你們這樣的人,」古茲毫不退縮:「克洛瑪伯爵時常跟我這么說。」
「我再說一遍,把貨物還給他們。」
杜羅猛地跺了跺腳。
「對半分!」他氣急敗壞地指著腳下:「這是我的底線!」
古茲撲哧一聲笑了。
「天吶,難以置信,你到現在還想拿錢消災,息事寧人。」
古茲男爵感慨道:「國王的權力太大了,在他看不到的羽翼下方,總會滋生像你這樣的蛆蟲,侵蝕整個王國的基座。」
「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貴族必須制衡王權,就從他手底下飛揚跋扈的軍隊開始。」
泰爾斯看著他們一來一回,卻沒有多少營養,也沒有多少共通點的對話,覺得有些古怪。
古茲……這個克洛瑪家族旗下的封臣,難不成,還是位理想主義者?
只是目前這個情況,他們之間爆沖突,對於俘虜們而言有些不太樂觀?
杜羅沉默了下來。
「你還真能牽扯,男爵閣下。」
「但你不會想在這里,為了這件事,跟我們打起來的,」隊長指了指天空,低聲道:「上面的人,無論是男爵還是伯爵,甚至……他們都不會高興的。」
「你說對了,」古茲冷冰冰地回答他,順便把手按上劍柄:「我也是這么想的。」
「那你們想讓他們高興嗎?」
「怪胎們?」
杜羅的臉色變了。
兩撥人馬都各自把手按上了武器,殺氣騰騰地看著把彼此。
「六成,」杜羅狠狠地盯著對方,手上的武器已經出鞘一寸:「如果不能接受,那就開打吧。」
古茲默默平視著對手。
一秒鍾後,男爵露出了笑容。
「成交。」
古茲得意地道。
他的手離開了劍柄。
什么?
俘虜們齊齊一愣!
成……交?
剛剛詫異地看著男爵深明大義地一次次拒絕對方的賄賂,還擔心古茲的意氣用事會牽連到他們的俘虜們頓時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就連泰爾斯也驚訝了一瞬。
杜羅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夠貪的。」
但古茲只是毫不在意地回過身,跨鞍上馬:「記住,六成,我的掌旗官會跟你們確認的。」
「我在前面等你……合作愉快,杜羅隊長。」
下一刻,男爵跟他的部下們就齊齊馳走。
「這幫蛀蟲!」
杜羅一臉鄙夷地看著男爵的背影:「貴族?簡直就是趴在王國身上的吸血鬼。」
「星辰就是毀在你們身上的。」
俘虜們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別愣在這兒礙事兒了,趕緊消失,還有,別惹麻煩,」心情不好的杜羅不耐煩地向他們揮揮手:「我們是王國的軍隊,要保護你們,很忙的!」
俘虜們僵硬地轉身離去。
泰爾斯看看離去的男爵,又看看生著悶氣的杜羅。
幾秒後,他長長地嘆出一口氣,收住准備踏出的腳步,忍住准備說出的話語,跟著其他人一起轉身。
不。
泰爾斯默默搖頭。
不。
天色越漆黑。
寒風瑟瑟中,商隊的眾人心情復雜地走向他們各自的營地,收拾僅剩的行李和遺體。
星塵衛隊嚴格地注視著他們,防止他們拿走太多「已經丟失」的貨物。
但丹特的大劍們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說實話……」
雇佣兵的隊伍里,路易莎面無表情地為龐迦的遺體合上眼睛,一邊嘶啞地道:「我不覺得湯姆丁會付我們錢了,至少不會足額他有個好理由來推脫,甚至反過來指責我們。」
「龐迦、坎澤、哈肯……這么多戰損,大家的補償金……」
路易莎沒能再說下去。
丹特的大劍們沉默了。
氣氛變得很壓抑。
迪恩嘆了一口氣,把坎澤的大劍從他手里摘下,將大個子推進挖好的沙坑里:「我來想辦法現在,先把我們的東西收齊了,打包得有些技巧,別讓他們攔下來。」
麥基狠狠一拳砸在沙地上。
「剛剛那算什么?」
荒骨人瞥著遠處四處搜掠的騎兵們,難掩怒意:「那群……」
迪恩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倒是泰爾斯嘆了一口氣。
「歡迎……」
他喑啞地開口,頗有些無精打采:「歡迎來到星辰王國。」
王子幫著悶悶不樂的快繩,一起捧起沙子,掩埋住雇佣兵哈肯那已經看不出形狀的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