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聰慧如昔(1 / 2)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4417 字 2021-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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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爾斯死死盯著馬上的塞舌爾騎士,迅速思索眼前的局勢。

怎么回事?

他剛到翡翠城,甚至還沒有踏入空明宮。

這座城市,就這么不歡迎他?

那當然,內心的聲音小聲提醒他:別忘了你是來干什么的。

別忘了口袋里的戒指。

兩側街道的人們都停下了手中活計,迫於兩方人馬的威勢不敢靠近,但免不了議論紛紛:

「那真是王子?那個北極星?在宴會上親自拿劍下場,砍得血流成河,連酒杯都碎了一地的那個?」

「從哪兒聽來的謠言?他頂多就砍翻了刺客一個人好么!」

「哇,你看那個王子,那么大的塊頭,表情跟僵屍似的,果然是北邊的野蠻人……」

「那當然,要不是這樣,能在埃克斯特那種茹毛飲血,一到冬天只能躲山洞里吃人肉的鬼地方活下去?」

「但你好像看錯了耶,那個大塊頭雖然是貴族,但好像不是王子,只是保鏢啊……」

「嘖嘖,居然要用那樣的大塊頭當保鏢,估計虧心事做多了怕人惦記,果然是北邊的野蠻人……」

「綠帽子們的意思是,王子他窩藏逃犯咯?」

「權勢滔天,當然視律法如無物咯,這還只是冰山一角,誰知道底下還有什么更齷齪的……」

「你小心被警戒廳請喝茶,告你誹謗污蔑,挑撥官民對立啊……」

「又不公開透明,又不准人窺探,那我們當然只能往齷齪的地方猜了嘛……」

「你以為國王為什么流放他?那必然是犯下滔天大罪了啊!也就是不讓平民百姓知道而已……」

「詹恩大人居然要把希萊小姐嫁給這樣的人,唉,這都什么世道啊……」

「你以為我們有得選啊,那可是王都來的人,要你妹妹,你敢拒絕?你是不愛國還是不擁戴王室啊?」

在無數目光的中心點,星湖衛隊死死擋在翡翠軍團身前。

「殿下,此事事關王室顏面,我們不能示弱。」懷亞來到泰爾斯身側,憂心忡忡。

泰爾斯沒有說話。

「但他們有備而來,人數眾多,」米蘭達謹慎觀察著四周,「雖然未必有我們精銳,但是打起來,勝負猶未可知。」

隊列前方,卡奎雷警戒官夾在中間,苦口婆心地勸著塞舌爾和馬略斯罷手言和,可顯然收效甚微。

「亮出九芒星旗怎么樣,」d.d靈機一動,「他們陣勢雖大,但面對璨星王室,肯定不敢動手的。」

僵屍眯起眼:

「就像上次進復興宮?」

多伊爾面色一黯:

「你能不提那茬兒嗎?」

「不,如果我們態度強硬,那才是真著了道了。」米蘭達冷冷道,「現在交人出去,殿下還可說是誤信歹人,可一旦態度強硬,那殿下就變成了藏污納垢,仗勢欺人的永星城惡霸。」

此話讓星湖堡眾人一陣沉默。

「所以現在,我們交人就有損尊嚴,不交就是仗勢欺人,」懷亞惱怒道,「這是故意的吧。」

「對,」泰爾斯突然開口,「這就是故意的。」

周圍的人齊齊看了王子一眼。

「第一天來,還沒見到人,就被坑了兩次,」d.d嘆息道,「不就是殿下想娶他妹妹么,至於這樣嗎?」

泰爾斯嘆了口氣:

「對,娶他妹妹,真不至於。」

眾人又瞥了王子一眼。

「殿下,」米蘭達首先反應過來,「您想到什么了?」

「沒,暫時沒什么,」泰爾斯出神道,「久了就說不定了。」

米蘭達陷入沉思。

啊,殿下又開始神叨叨了——這是無奈的d.d。

啊,殿下又開始神叨叨了——這是振奮的懷亞。

「泰爾斯殿下,」翡翠軍團處,塞舌爾厭倦了跟馬略斯交涉,他直接出聲,「我們要執行公務,請您行個方便?」

泰爾斯讓他再等等,回頭讓人把達戈里帶上來。

「所以,你之前跟我說,是詹恩派你來的?」

「殿下,殿下,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說這不該……」達戈里滿頭大汗,哀求之意溢於言表。

泰爾斯輕哼一聲:

「我猜,詹恩派你來接近我,不是刺探消息的,而是來抹黑我的。」

達戈里咽了咽喉嚨。

隊伍前方,馬略斯和塞舌爾的對峙還在繼續,繞是卡奎雷警戒官快把嘴皮子說爛了,兩人也是寸步不讓。

「他可能發現了你有問題,比如說,你背著他私吞錢款吃回扣?」

達戈里聞言一驚,矢口否認:

「什么?殿下,我沒有……」

「別狡辯,否則他也不會如此果斷地犧牲你。」

泰爾斯一句話打斷他,語氣凝重:

「所以,如果你被抓走,會是什么下場?」

達戈里想起了什么,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哦,不,公海,船……」

泰爾斯點點頭,嘆了口氣:

「那算你今天運氣好。」

言罷,泰爾斯轉過身,對著綠帽子——翡翠軍團的方向大聲道:

「塞舌爾騎士,對么,我記得你!」

翡翠軍團和星湖堡眾人,包括街道上的圍觀者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

塞舌爾回望著泰爾斯,卻臉色冷漠,並不回答。

「七年前,在永星城的一場刺殺里,」泰爾斯繼續道,「你和詹恩公爵一起,救了我一命,也救下了王國的希望。」

這話在人群里引起一陣不小的議論。

「是么,」塞舌爾紋絲不動,「恕我不記得了。」

泰爾斯點點頭。

真不好對付。

「或者確切地說,我先救了詹恩一命,」泰爾斯話鋒一轉,「再救了你一命,讓你免於失職的恥辱——我猜,你也不記得了?」

此話一出,大街上的議論聲更大了。

「有過這事兒?」

d.d疑惑道:「他救過殿下的命?這么大功勞?」

懷亞、羅爾夫、哥洛佛、米蘭達……星湖堡眾人紛紛眯起眼睛,看向塞舌爾的眼神不太友好。

塞舌爾皺起眉頭,他打量四周的人群,聰明地不接話茬:

「殿下,請令您的部下讓開,好讓翡翠軍團緝捕犯人。」

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泰爾斯在心里嘀咕道。

「放心,看在這份舊情,」泰爾斯笑道,「我自然不會阻礙你們辦公。」

原本略略安心的達戈里聞言一驚,雙膝一軟:

「不,殿下!請您——」

但獄河之罪開始燃燒,泰爾斯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起來!」

泰爾斯把達戈里扯到面前,咬牙低聲道:

「牢獄之苦是少不了了,但你還想活命嗎?」

達戈里愣住了。

隊伍前方,塞舌爾卻是不慌不忙,似乎樂見達戈里在王子的隊伍里拉拉扯扯,再攀扯多一些關系。

「那就拿出你勸諫我喝酒的本事,」泰爾斯低聲道,「道出你和詹恩的秘密,然後求饒——不是向我,向他。」

「什么?」

「你聽見我的話了,」泰爾斯面色不變,「現在。」

「可是——」驚恐的達戈里還想再問,可是泰爾斯手上涌來一股巨力,將他推出兩米遠,狠狠趴倒在地上。

塞舌爾看見這一幕,輕哼一聲。

這王子倒是理性。

他至少知曉,不必要的對抗只會給自己越抹越黑——

「詹恩大人!」

一道殺豬般的慘叫,從達戈里處傳來:

「您不能這么對我啊啊啊!這些年,我為您,為凱文迪爾家搜集情報流通消息,鞍前馬後,盡心盡力,忠心耿耿……」

街道上的人們又是一陣嘩然。

塞舌爾面色微變。

「胡言亂語,」騎士暴喝開口,「拿下他!」

翡翠軍團早有准備,一眾騎兵就要上前。

「誰都不許動!」

馬略斯突然高聲開口:

「保護殿下!」

星湖堡眾人得令,齊齊抽出武器,逼退翡翠軍團的士兵。

「詹恩大人,您,您的人當年向我承諾過的!」

原本被士兵嚇到的達戈里見狀更是有恃無恐,他從地上掙扎起來,向塞舌爾的方向靠近,又巧妙地躲在馬略斯身後。

「只要,只要我在中央領把生意做大,結識王都的達官貴人,那不論是你們的資金、原料、設備、通路還是技術,鳶尾花家族和翡翠城都會源源不斷地給我,要多少給多少!」

他顫抖著滑倒在地上,涕泗橫流,傷心欲絕:

「對,我是做了不少虧心事,以次充好,拖欠債務,賄賂官員……可那是他的命令啊,一切為了凱文迪爾啊!我賴掉了葡萄農的原料錢,把賬面虧損全部做到幾個出了差錯的臨時工身上,到最後我還關閉了酒場,偷偷跑來翡翠城,可那也是你們的意願啊!是詹恩公爵命令我做的啊!他說這是必要的,反正也虧不到翡翠城頭上!他說過的!」

泰爾斯在他身後,扶了扶額頭。

都這時候了,還不忘推卸責任啊。

街道上的驚呼此起彼伏,議論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雜。

塞舌爾又驚又怒:「拿下他!」

但馬略斯此時卻主動擋住他的坐騎,讓他無法前進。

「詹恩公爵,你們不能,不能這個時候翻臉不認人啊!你們,你們跟我接頭的人,酒商公會的那個查理,公證廳的書記員,還有每個季度時給管家先生的報——」

聽到這里,泰爾斯突然開口:

「閉嘴!」

王子大步上前,怒斥達戈里:

「詹恩公爵公正不阿,光風霽月,豈會做這種蠅營狗苟之事!更不容你在此憑空誣陷,血口噴人!」

達戈里被嚇了一跳:

「王子殿下,敝人所說句句屬實,請您為我……」

泰爾斯大喊道:

「讓他閉嘴!」

d.d愣了一下,但另一邊的米蘭達率先上前,一劍鞘砸暈了沒反應過來的達戈里。

「難以置信,簡直是駭人聽聞,」泰爾斯先是驚訝,繼而發怒,「不過一介商人,竟敢如此血口噴人,污蔑我們王國的守護公爵!」

塞舌爾看見達戈里沒有再說下去,這才冷哼一聲:

「既然如此……」

「真是豈有此理!」

泰爾斯怒氣沖沖地打斷他,指著地上人事不省的達戈里:「詹恩公爵為王國,為南岸領付出良多,卻要受此等小人中傷詆毀,真教人氣憤難當!」

王子身後,星湖堡眾人怔怔地看著泰爾斯的樣子,心情復雜。

米蘭達小小咳嗽一聲:

「舞台腔太過了。」

泰爾斯聞言,連忙調整自己的嗓音。

塞舌爾擰緊了眉毛,他本能地覺得不妙:「既然如此……」

「詹恩怎么會跟此等齷齪之事有關?若不是尊重詹恩公爵和翡翠城的城律,我現在就想一劍把他斬了!」泰爾斯怒而揮手。

d.d這次反應極快地遞出佩劍,卻在捧劍大喊「殿下請」之前,被米蘭達一把按了回去。

塞舌爾有那么一瞬表情復雜:「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塞舌爾上尉!」

泰爾斯終於接過塞舌爾的話:

「請您現在就逮捕他!」

塞舌爾皺起眉頭:「那是自然,來人——」

「讓我們一起把他押送去空明宮,跟詹恩公爵當面對質!」

泰爾斯怒喝出聲,正氣凜然:

「誓要還公爵大人一個清白之身!」

塞舌爾愣住了。

卡奎雷警戒官也長大了嘴巴,馬略斯則回過頭,皺起眉頭。

什么?

周圍的人聲再度嘈雜起來,吵吵嚷嚷,沸沸揚揚。

「您放心,詹恩是我的朋友,以後還可能是內兄弟,」泰爾斯毫不客氣地攀親戚,「我向落日發誓,有我泰爾斯·璨星在此,必不讓他蒙受不白之冤!」

言罷,泰爾斯一把搶過傑納德手里的韁繩,拉著珍妮就沖上去,把翡翠軍團的軍馬們嚇得來回搗蹄:「我們這就出發!」

塞舌爾奮力控制住馬韁,還要示意同樣馬匹失控的同僚們不要沖撞王子,心分多用的他著急道:

「不,這罪犯跟公爵沒有關——」

「噢,我懂了,您有難言之隱!」

泰爾斯醒悟過來,一邊把(委屈地看著他的)珍妮向前拉,一邊大聲下令:

「既然如此,星湖衛隊,為了法律與公正,立刻逮捕達戈里·摩斯!」

「是!」

憋了多時的多伊爾終於找到用武之地,他大吼一聲,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地上昏迷不醒的達戈里——的一只手腕:

「逮捕結束,殿下!犯人已經成擒!」

懷亞在後面皺起眉頭,低聲道:

「他這動作和台詞,有點眼熟?」

「上次闖宮,」哥洛佛不情願地提醒道,「大吊哥。」

闖過復興宮的幾人恍然大悟。

死命勒著坐騎的塞舌爾反應過來,他咳嗽一聲:

「不,殿下,好意心領了,翡翠城自有法度,我們自會按照流程把他……」

「那就更好了,塞舌爾上尉!」

泰爾斯驚喜交加,翻上珍妮的馬鞍:

「我知道審判廳也在空明宮,那干脆直接去審判廳,我今天就要看著此人受審認罪,然後昭告天下,在整個翡翠城面前,為詹恩公爵洗刷不公的污名!」

塞舌爾努力控制著無故煩躁的坐騎,一邊震驚不已,啞口無言。

不是……

星湖衛隊的眾人在d.d的推動下齊齊動身,跟著王子向前擠去,翡翠軍團不知如何是好,一時手忙腳亂。

「走啦走啦,南岸領的大家!去空明宮咯!」多伊爾把達戈里甩上(不爽的)哥洛佛的背部,鼓動著整條街道上的人們都騷動起來,羅爾夫還加了一把大風。

塞舌爾喝令著士兵們,還想努力控制事情的走向。

「塞舌爾上尉!此事事關王國尊嚴,公爵清譽,拖延不得!你看看這周圍的百姓,晚一刻就是流言四起啊!」

泰爾斯來到他面前,貌似急切地問:

「現在,還有人要阻攔嗎?」

————

空明宮,主宮,會客廳。

七百年前的第一代南岸領守護公爵,「致命鳶尾」倫斯特·凱文迪爾的巨幅畫像,掛在走進門就絕對不會忽略的牆面上,而廳內垂下的壁掛旗上,到處都是三色鳶尾花的圖案。

詹恩·凱文迪爾面無表情地坐在他祖先的畫像下,伸手揮退了管家阿什福德端來的一杯茶。

「大人,具體情況,就,就是這樣。」

塞舌爾騎士咬緊牙關,看了看地上被捆得嚴嚴實實,依舊昏迷不醒的達戈里·摩斯。

塞舌爾向側邊瞥了一眼:

星湖公爵殿下正坐在詹恩的斜對面,一邊欣賞著致命鳶尾的畫像,一邊舒舒服服地品嘗茶水和葡萄。

那個可惡的小……

詹恩嘆了口氣,把塞舌爾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他看著地上的達戈里,冷哼一聲。

倒是斜對面的泰爾斯嘟著嘴,呼嚕嚕地啜著茶,發出粗魯不雅的聲響,旁若無人。

詹恩皺起眉頭。

王室都不教禮儀的嗎?

該死的野蠻人。

兩秒後,管家阿什福德悄無聲息地出現,端走泰爾斯的茶杯,再送回來的時候,上面多了一根木質吸管。

「兒童專用。」阿什福德笑眯眯地道。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