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節(1 / 2)

前後四方的車很多,各以不同的速度,穿插在我左右,阿瑪迪斯將它們的訊息歸納整理,輸入我腦海,但除了這些理性分析外,我彷佛還接收到一些奇特的東西。……情感。

看著那一輛輛竭力奔馳的賽車,我彷佛就感受到駕駛車手的想法。好比左前方那輛劍山豪豬二輪車,正一心一意地突出重圍,奔到正前方去,而它後頭那輛鐵甲噴火龜車,卻想要悄悄絆住它,自己趁機沖到更前方位置。

我正左與正右的兩台不同賽車,背後老板應該是同一個,不然就是有了私下默契,因為他們正預備發動機關,分從左右使用類似千斤撞一類的武器,把阿瑪迪斯夾成「阿瑪一塊餅」干……這樣也感應得出來,我真是有夠神。

當這些訊息全數被我掌握,知己知彼,我想要故意輸給這些廢柴,還真是有點難度。

煞車命令一下,後輪斜滑,阿瑪迪斯速度驟減,輕而易舉從左右包夾的車陣中退出,由左後方的險險空隙穿越,跟著立即加速,當那兩台蠢蛋被對方的千斤撞互擊,爆炸成兩團魔力火球,阿瑪迪斯已經利用這陣混亂,過關斬將地向前疾馳。

當時前方兩輛車之間所剩下的道路空隙極窄,若是等到過彎,車與車的距離拉大,或許可以減少風險,但在阿瑪迪斯的神准計算下,風險根本是我手中的玩物,油門一加,我整個飆沖出去,在全場一面驚嘆聲中,間不容發的超車神技再現,硬生生從那狹窄空隙中飆出,讓那兩輛相顧愕然的蠢貨跟在後頭吃塵。

(太棒了,開車就是要這樣,才會有快感!

這樣的分析能力與極速,在場內已經沒有別人能與我匹敵,能夠對我產生實際威脅的,還是只有原本最強的那幾個精英。

上一次,我是以觀眾的身分在觀察他們,同時鑒定阿瑪迪斯這頭黑馬,這一次,我身在局中,是同樣以對手的身分在與他們競爭。

不知道是宿命,亦或是巧合,我首先遇到的,是與我最不友好的碧安卡。

在接近之前,我隱約感應到她冰冷而封閉的心靈,像是一層永不融化的厚重冰壁,矗立在我面前。真奇怪,為什么我認識的很多女人都是這樣?碧安卡如此,冷翎蘭也是如此,這些事情全都要怪到我頭上嗎?女方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嗎?

而當我靠近到一定范圍內,這些訊息就完全中斷,畢竟對方是有心靈訓練的高手,接收她的游離情感,只能在她不注意的時候,一旦碧安卡注意到阿瑪迪斯的逼近,收斂心神,我就收不到什么了。

不能接收,但卻仍可以估算。

阿瑪迪斯把每一種接近後的可能,依照發生的機率大小,迅速條列出來,讓我做好准備。

這時,我眼中銀盔銀甲的精靈美少女,影像突然數倍放大,這種整個人瞬間存在感遽增的現象,是阿瑪迪斯完美計算後的一種預知,代表敵人即將有所動作,而且是重手行動。

「喝!」

還真是被我料中,雪亮的方天畫戟一下子橫揮過來,連帶著風系神器引動的幾十道真空刃,切割跑道,鋪天蓋地般削斬過來。

(哇!干你老母,這樣子和真的動手有什么不同?大會規則容許這種程度的妨礙對手嗎?

大會規則是沒說容許,但也沒說不容許,所以從規則上來看,碧安卡這么做完全合乎規定,就算我因此車毀人亡也是一樣。

就因為如此,過去阿瑪迪斯的駕駛車手,只能單純憑借速度來取勝,沒法打硬碰硬的實仗,在排名分數上僅是名列前茅,不能打敗幾個榜上強敵,穩坐第一,但這個情形,在今天阿瑪迪斯易主之後,將有所改變。

要避開方天畫戟的一擊,並不困難,雖然會造成後頭無辜的犧牲者,但反正人又不是我殺的,難道要我懺悔嗎?一下高速變換車道,在後頭連串慘呼與碰撞聲響起時,我已經把這一擊從容避過,開始面對之後的幾十道真空刃。

真空之刃既急且繁,憑著阿瑪迪斯的計算能力,我要再表演間不容發的神技,從數十道真空刃中穿越,這並非難事,但我卻不想這么給人小看,既然車子已經易主,總要來點新花樣,才對得起全場歡呼中的嗜血群眾。

「阿瑪迪斯,土系防御!」

「yes,老哥。」

雖說土系,卻並非魔法,是阿瑪迪斯不曉得用什么樣的方法,瞬間大量吸納地上的土石,把跑道吸出了一個大凹坑,當然馬上就是後頭的人倒霉。

吸來的土石,部分排射出去,作為土石攻擊,但主要卻是凝結在車體四周,眨眼間阿瑪迪斯的體積暴增一倍,從原本的輕薄細長,變得笨重高大,跑起來都有轟隆轟隆的聲音,真空之刃射擊在高度凝結的土石上,只打落一些砂塵,根本就毫無影響。

體重一加,速度就會受到影響,但這樣的重量與體型也有好處。像我和碧安卡這樣的攻守爭斗,全場都在發生,對場地的破壞、因此造成的不幸犧牲者屍體,把路況弄得亂七八糟,就算是再好的賽車,要在這種路況下飛馳,也會很傷腦筋,現在車子重量一加,剛好變成名符其實的人間推土機,我油門一踩,車輪急飆如飛,就這么踐踏一切血肉屍骨,巴啦巴啦地橫輾過去。

怪異的外型與速度,我再一次逼近了碧安卡的車座,這個威脅立即讓她有了反應,只不過這次她不再草率地使用方天畫戟,而是有更辛辣的圖謀。

(哦,要用那頭獅子來攻擊嗎?瞬間攻擊力可能比方天畫戟要強,我不該疏忽掉這一點,座騎本身也可能是重型武器啊。

想到這些,實在是有些慢,蓄勢待發的碧安卡,是個說打就打的超級實戰派,我這邊才一靠近,她就猛然一扯韁繩,水晶雄獅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狂喝。

本來在這種彼此高速競馳之下,要掉頭後轉是很危險的動作,就算能做到,也會因此減慢速度,但魔法動力的賽車,就是有一些人所難測的異能,在這種時候發揮效果。

當吼聲一起,附近幾十公尺之內的風元素,全部被吸納過來,任其控御,形成一道風之障壁,在這障壁之內,所有的一切彷佛都停頓下來,速度、時間、感覺好像都被冰封凝凍,唯有那一頭體型越見碩大的透明猛獅,如狂風、如烈火,凶強霸道地飆沖過來,一下呼吸之間,銳利獅爪已到眼前。

即使阿瑪迪斯沒有送來數據,我也知道絕對擋不下這威猛一擊。這種集中攻擊,可比火葯亂炸厲害得多,如果估計無誤,泥土障壁會在第一時間被破壞消散,而阿瑪迪斯的車體在這沖擊下,也會受到相當程度的創傷,假使還有第二擊,我更是絕對擋不住。

擋不住,但我又何必要擋?

碧安卡這個只是被人顏射就心理變態的女人,腦筋是不笨,但戰斗模式太過單調,她似乎就想不到,我不但能在她小嘴里口爆,還能在她眼前把車也爆了。

砰然一聲巨響,之前吸納聚合的岩石車殼炸成碎塊,恍若上千張硬弩同時開弓,射向四面八方,不只把那頭猛撲過來的雄獅打亂陣腳,還破壞掉壓縮形成的風之屏障,在那一瞬間,我已好整以暇地加速沖出去,風馳電掣,一下子就把碧安卡甩在後頭。

(你這個心理變態的爛女人,待在後頭吃塵吧!

能夠用反擊來給碧安卡好看,藉以奪得一勝,這還真是說不出的痛快,碧安卡當然是催獅急追,不過本來在速度上我就勝她一籌,被我甩開之後要追上,這實在是很不容易。

但是當前方出現八匹赤須龍馬所拉的黃金跑車,我預備好要與方青書一決勝負時,後頭突然有奇異的氣流竄動。

(怎么搞的?背後涼颼颼的?發生什么事了嗎?

照後鏡在這種時候幫助不大,我把思感往後方延伸,赫然發現正後方的車陣中,有一輛不太起眼的車,正源源不絕地散發著恐怖的陰氣,那種令人整條背脊發涼的感覺,彷佛是十座亂葬崗被車子載著跑。

(兩頭白馬拉著木頭車,那台車子……不是那對怪異男女的嗎?這個npc車隊到底想要干什么?

事實給了我最好的回答,不干什么,露出猙獰的真面目而已……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那輛很平凡的木頭車座,被碧油油的千百光點所包圍,每一點碧綠幽光,都是一道死靈魂魄,當千百道死靈迅速重投回車內,車子外型也迅速起了變化。

物質異變,由白木變成了森森白骨,平凡無奇的白木馬車,就在剎那間化作一輛鬼器森森的白骨靈車。

實體車輪不見了,變成兩圈激速旋轉的碧綠鬼火,密封車體的四面板壁上,浮凸出骨節拼湊之形,猙獰可怖之余,更是鋒銳難當。而這變形還沒結束,前方拉車的兩頭白馬,也在變形當中消失不見,變成兩個汽缸似的圓形大缸,後方與白骨車體相連,整個結合為一體,變成一輛龐然大物。

(弄得這么驚天動地,果然是伊斯塔人!這輛白骨車里頭應該不會裝了萬靈血珠吧?

再明白也不過的鐵證,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測,也表明了那對男女的來歷,我想此刻全場觀眾應該都有和我一樣的想法,畢竟除了伊斯塔之外,實在很難有什么其它組織,制作出這種凶怨沖天的邪車來。

然而?白馬可以拉車,但是變成了白骨大缸,那要如何供給能源?這點成為人們立即的疑問,莫非是另有神奇魔法?還是真個用汽缸發力,變成機械動力?

答案很快浮現,兩個白骨大缸的正前方,漸漸浮現兩張可怖的面孔,先是緊閉的雙眼、內凹的鼻子,還有比例大得不象話的嘴巴。當那眼睛突然睜開,一股森寒感覺彌漫全場,跟著白骨靈車就加快了速度,在與前方車體接觸瞬間,白骨缸上的大嘴陡然開闔。

「哇~~~啊~~」凄厲的慘叫聲中,前方馬車的駕駛人被攔腰咬成兩截,上半部整個消失,血肉模糊的腰部以下,猶自站在馬車座上,狂噴著大量鮮血,而當大嘴再次開闔,連這一段肢體也消失不見,只余下滿座鮮血,為曾發生過的事做出憑證。

噬殺掉一名駕駛人,白骨大缸里頭血如泉涌,好像在把吞下去的東西化為能源,進一步變成狂馳的高速。

動力問題已經完全獲得解決,而這凶殘無比的行徑,令全場一片鴉雀無聲,有不少父母捂著小孩的眼睛,轉過頭去,但更多的人在短暫靜默後,爆出瘋狂喝采聲,彷佛他們花大錢買票入場的享受,以此為最。

(嘿,所以外界就批評得沒錯,一級方程式大賽車,真是一個很嗜血的全民運動……

我心里暗笑,但卻不敢放慢速度,因為那輛白骨邪車變形完全,展露真面目之後,就一路瘋狂吞噬前頭的生物,追趕而來,不只是駕駛人,如果拉車的也是生物,照樣會被大口吞噬進去,成為供給邪車奔跑的能源,這么一來,頓時引起全場參賽車手的恐慌,誰都不想被吞噬進去,但誰也都沒有把握碰到了能不被吞噬進去,那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發狂跑了。

駕馭生物的,連連加鞭;用魔法動力的,狂催魔力。本來還暗藏著的實力,現在都要拿出來,不管什么策略,不管什么主副布局,現在剩下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拼命跑吧。

一時之間,賽車場上的氣氛何止是白熱化,簡直就是沸騰了,只不過一堆熱鍋上螞蟻在恐怖氣氛中拼命求生的景象,看來還真是有些悲慘。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讓人想看看正義使者在哪里,為何不出來解救眾生。

(嘿,方仔,你跑得那么快干什么?還趁機拉遠距離,你不回過頭來主持正義,解救苦難同胞嗎?

如果會的話就有鬼了,方青書是正義使者,不是白痴,一個不分時間地點執行正義的蠢貨,最後就只會害人害己。他參加過多次車賽,並且贏得優勝,像眼下這種情形肯定見過不少,要是每次都轉頭回去救人,那還參什么賽,參加救難隊去吧!

倒一百步來說,會讓方青書動俠義之心的,應該是老弱婦孺,但老弱婦孺就應該坐在看台上當觀眾,如果也報名下場,那就是他們自己放棄了身為老弱婦孺所應得的同情心,說得明白一點,雖不是死有余辜,也該是死而無怨了。所以方青書不會在這個時候扮正義使者,而我本身非常贊許這態度,也希望有朝一日羽虹能夠明白因時制宜這個道理。

但或許……她是明白的吧,只不過很多事並不是明白了就能……

心念閃動間,我們已經奔馳過了許多不同的地形,外頭的景物不住變幻,慘嚎聲音也越來越遠,我甩開了碧安卡,但沒法甩得太遠,同樣地也無法拉近與方青書的距離,這似乎是目前的極限。

我並不擔心,因為我感覺得出,阿瑪迪斯還有很多功能尚未開發出來,我第一次駕車實跑,有這種成績已經很理想,說得上大有斬獲,不用太過心急。滿意目前的成績,小心追求下一步的發展,這樣才是務實之道。

方青書的八駿車率先奔過了終點,另外有幾個深藏不露又運氣不壞的家伙尾隨其後,當阿瑪迪斯終於沖過終點時,我突然感覺身心前所未有地疲憊,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警告!有不明魔法能量匯聚。」

車子一進工作站,我立即接收到這樣的訊息,這時候茅延安與阿雪等人已經圍了過來,面色看來並無異樣,我剎時間感到不解,因為這場賽事已然完結,就算有人要施什么暗算,現在也已經太晚,而且阿瑪迪斯的提示,那股能量似乎不是針對我們。

想不了太多,疲倦暈眩的感覺讓我立即下車,以免元氣過度流失,真的會變成|人干,可是外頭傳來的全場驚呼聲,卻讓我有很不妙的感覺。

「大叔,扶我出去看看。」

「賢侄,這不太好吧?你是通緝犯,一出去會很危險啊。」

「用用你的豬腦袋,幫我找個面罩,很困難嗎?你……你娘卡好,這個摔角手頭套是哪弄來的?」

顧不了太多,茅延安扶著我出去,才一出門就發現全場觀眾的目光不對,順著方向看去,只見在賽車場最高的那個台座上,悄然無聲地出現了一道卓然黑影,縱然相隔遙遠,但那巨大的存在感,卻在瞬間令全場觀眾同受震撼,整個安靜下來。

但對我而言,這可不是單單震撼而已。

那個穿著襤褸黑袍的男人,飄站而立,兩手收攏在黑色袖子里,頭上用黑色綳布密密麻麻地纏住,完全看不見面容,就只有一只左眼沒有遮蔽在黑色綳布下,而那只碧幽幽的綠色眼睛,已經數度給我深刻的恐怖。

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他身上的恐怖氣息仍讓人發顫,事實上,從他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晴朗天日立改,濃烈烏雲正從四面八方狂涌過來,遮天蔽日,瞬改天象,只因為……他確實是魔威天下的王者。

黑龍王·黑澤一夫!

而看到黑龍會的領導人莫名現身,我腦里也亂得一塌糊塗,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為、為什么他會出現在這里……這邊可不是東海啊,是慈航靜殿的勢力中心啊……我弄錯了什么嗎?

這應該是沒有的,而在充滿威勢的無聲登場後,邪惡的王者終於也表明了來意,說出了他現身後的首句話。

「金雀花聯邦的愚民,本座黑澤一夫,是為取這次大賽的三項彩品而來,但空口無憑,這次先給你們一點余興節目。」

第七章 余興節目

搞不清楚狀況的人,這個時候一定會拍手吧,就像我身邊的樂天派大叔,他就給我在旁邊小聲拍手,問他搞什么東西,他就很無辜地回答說:「黑龍王要親自表演節目給我們看耶,你在路上看到馬戲團小丑之類的,不都是會拍手嗎?」

「你……你以為自己是誰?五大最強者嗎?有種就把剛才的話對黑龍王說一次。」

黑澤一夫可不是白面小丑,堂堂黑龍王到這里來,也絕不是來當個嘻哈黨的,只是,比起大叔的故意搞笑,賽場上有很多人是真的搞不清楚狀況。

不少仕女嚇得臉色蒼白,想要立即起身奔逃,可是她們的紳士丈夫卻要爭取體面,擺出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因為全場無數的達官貴人身邊,有的是強大武者與魔法師,人數不下成千,可以組一只精銳部隊,足以對付任何心懷不軌的歹徒,所以他們大有本錢表現鎮定,不失金雀花聯邦名流的身分。

東海與金雀花聯邦實在相隔太遠了,雖然是當世五大最強者之尊,但在這些腦滿腸肥的西裝權貴眼中,黑龍王和那些打家劫舍的強盜沒有差別,頂多就是通緝犯頭子,在無邊佛法與正義之前,很快就會被收伏,有什么可怕?

倒是那些凈念禪會的僧侶,見到頭號大敵出現,紛紛從各處搶奔出來,占好陣位,持咒誦經,想要壓制黑龍王;但潛伏在人群中的忍軍部隊,卻先發制人,更早一步取得伏擊位置,單是首輪毒鏢,就已經倒了一大片人。

場內終於整個亂了起來,我看到碧安卡在指揮精靈們撤退,天龍賊禿號召僧侶抗敵,方青書則是單劍游走,迅速找出藏匿的忍者斬殺,而飄移在高空上的邪惡黑影冷冷看著這一切,好像什么也不作,又像已掌握一切。

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密,明明是接近正午,卻宛如黑夜,看不到一絲光明,恍惚中又好像有一股轟雷霹靂之聲,彷佛潮水奔騰而來,教人心中不安,尤其是當我腳底開始輕微震動,我就曉得自己的感覺沒錯。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