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國一事,李子何以教我」
「教什么薛國無禮,故伐之。」
李縣長直視戴舉,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再者,薛侯見我義軍披靡,故心往之。遂來逼陽作客,小住時日。」
「噢不知戴侯小住時日,此時日是多久」
「也許三五天。」
「唔」
「也許六七年。」
「」
陪著李縣長坐下手的大舅哥臉皮抖了一下,想笑,但大庭廣眾之下,笑出聲實在是有點不好,於是乎就憋著。
只是宋國跟來的人都是一臉懵逼,好幾個懵逼之後,居然在那里嗤嗤地偷笑。戴舉頓時覺得無比丟人,平白被人羞辱了不說,己方的外交官,居然這么廢
也不好現在拋開正事兒去教訓小弟,戴舉忍住了不爽,正視著李解:「薛國乃宋國盟邦」
「現在不是了。薛侯跟我相談甚歡,其言薛國雖小,亦知仁義,故不願同不義之國為伍。戴子乃謙謙君子,當成人之美啊。」
「你」
「哎戴子切勿動怒,於李某所見,宋國上下,君非仁君,但臣嘛倒是忠臣林立。尤其是戴子,誠乃宋國勁草啊」
「」
很是無語的戴舉只能忍著,他不能跟李解爭辯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
現如今,的確在宋國內部也在流傳著傅人傳唱的兩句話。
疾風知勁草,板盪識忠臣
這話不是別人講的,就是眼前這個野人頭子說的,是在誇他戴邑大夫舉
還別說,因為朗朗上口,「正義聯盟」內部對戴舉有欣賞之心的人也不少,如今戴舉的外號,就是「宋國勁草」。
言外之意,就是其余的都是枯枝敗葉爛草。孬田出好苗兒嘛,這戴舉,如此錚錚忠臣,的確是好苗兒。
一個「宋國勁草」,絕對當得起。
這多少也讓戴舉更受重用,尤其是現在宋國聯軍已經到了一種可能會崩潰的地步,萬一傅人再爆種一下,一波車過來,在防御陣地上也有建樹,那宋國真是到了面子里子都丟光的地步。
現在,至少還有點里子。
子橐蜚雖說也認為自己丟人丟到了國際社會,可好歹還有戴舉能夠挽尊。畢竟,一個國家能有如此錚錚忠臣,也說明國君的魅力值不是負的。
而且戴邑大夫手底下也沒多少人了,戴氏子弟跟著前軍一起,被打的干干凈凈。固然老家還有的剩,但戴邑務農的子弟,能跟從軍的一樣么
要知道,戴舉多年培養出來的下級軍官,全都沒跑出來,李解麾下的豺狼虎豹,一通剝皮拆骨,吃得干干凈凈
「李君,宋國此次前來,是帶著誠意的。誠如李君所言之誠意。」
「哎其實李某看重的,如今不是誠意,而是戴子你這個人啊。」
「」
聽了李縣長的話,戴舉一口老血憋在喉嚨里,可明知道這個家伙是仇人,還是得忍。
「呵」
戴舉擠出一個笑容,沖李解拱了拱手。
「還好不是呵呵,戴子果然是正人君子這等人物,實不該為宋國之臣。天下大國,何處不能去得戴子,李某心痛啊,李某為戴子可惜啊。」
伸手輕輕地案桌上拍了拍,「宋國之君薄情寡義,這等刻薄之君,不能成事。戴子有沒有考慮前往吳國看看我大吳雖說久居東南,又野性十足,然則畢竟是姬姓血脈。所謂根正而葉茂,戴子若來我大吳,必是翠綠大葉」
「」
「」
兩邊的外交官們都懵了,卧槽這聯合國總司令的形象有點詭異啊。
在場的人中,最壯最能打最丑的,應該就是他,可這漂亮話說起來怎么一套一套的不要錢一樣地往外掏
下首坐著的大舅哥商無忌神情嚴肅,飛快地記錄著什么,旁人見了,只當傅人書記官著實專業,絕對可以去做史官,太一絲不苟了。
然而大舅哥現在小本本上,記錄的都是騷話。
商無忌也下定了決心,以後開會的風格,就照著老板來,多少都能把人給糊弄住。
就算對手不懵逼,自己認一臉懵逼,也是好的。
沒看小弟們都是一臉佩服嗎
陪同談判的列國將軍大夫們,也是停止了交頭接耳,雙目圓瞪地看著上將軍。
萬萬沒想到啊,上將軍這口舌,居然靈活到這種地步。
「李子好意,舉心領了。然則舉為宋人,非吳人也。」
不卑不亢的戴舉,儀態著實令人欣賞,哪怕敵我關系非常明確,列國將軍大夫們,也已經琢磨開來,等戰爭結束之後,宋國什么鳥毛都可以不交結,但是這個戴邑大夫,絕對要聯絡聯絡。
這種人,光靠這場仗打出來的名聲,就足夠掌權了。
只要子橐蜚不想死全家,肯定要大力重用這種沒根基的忠臣嘍。
讓他咬誰就咬誰,保管不帶重樣的。
「唉可惜、可嘆、可敬」
李縣長一臉惋惜,然後又流露出了佩服的眼神,沖戴舉拱了拱手,這才道,「戴子不能入吳,非戴子之損失,實乃我大吳之損失也。」
下座大舅哥耳朵一抖,趕緊給抄了下來,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不等列國將軍大夫們喝彩,就聽李縣長又道:「吳國同戴子失之交臂,猶如君子見艼蘭而不可得。唉」
這騷話一出口,列國老鐵們頓時雙擊「666」,都是發自肺腑的那種。
「彩」
「彩」
「上將軍為國惜才,戴大夫忠於母國,皆乃佳話,佳話也」
等列國將軍大夫們吹得累了,李縣長才停止把嘴巴咧到腦袋後頭,收拾了相當丑陋的表情,扭頭看著戴舉,道:「戴子,你我雖不能同朝為臣,又各為其主,但李某敬你風骨,願交你這個朋友」
「舉,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