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
「過河」
「過河」
那呼喊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亮,終於,勾陳反應過來,這是不一樣的。
那時候,喊的似乎不是「過河」。
那時候是何人擋道
想不起來,不想了。
「王上王上我軍已經過河我軍已經過河」
似乎開始失去意識的勾陳,緩緩地抬了抬手,但是沒有抬起來,他的兩根手指微微地顫動了一下,老將們頓時大聲吼叫:「大王有令滅越」
「滅越」
「滅越」
「滅越」
起起伏伏的吳舟,不知道多少條舟船,水銀瀉地一般,由北向南,占據了整個浙江江面。
喊殺聲越來越激烈,灘塗之上,隨處可見已經形成道路的木板和竹籬,倒伏的屍體更是不計其數,然而沒人去留意,旌旗所向,正是會稽
很快,前軍傳來了歡呼聲,隱隱約約,似乎是越國中軍後撤,越王的王駕,撤往會稽
「御兒逃亡」
「御兒逃亡」
「御兒逃亡」
更激烈的喊殺聲響起,整個戰場的寬度,前所未有的廣大,吳軍以徹行為最小的單位,瘋狂地向前進攻。
整個戰場由零散收攏的那一刻,什么陣地都是無用,兩強碰撞,唯有勇者勝
懦者激發勇氣,老卒悍不畏死,此刻,正是萬眾一心
咔、咔
又是兩聲怪異的咳嗽,但是抬著勾陳的老將們很清楚,他們的王,是在笑。
「攻克會稽捉拿御兒」
「攻克會稽」
「捉拿御兒」
終於決定鎮守會稽的越王宗桑,他選錯了時機。
姑篾大夫勸說他的時候,他本可以走,但是當吳人爆發出驚人戰意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只能硬撐
然而此刻姑篾大夫的勸說,越王宗桑又一次猶豫,隨即拒絕。
本就遭受大恐懼的越國士兵,當看到中軍動搖的那一瞬間,士氣頓時跌到谷底,戰意更是全無。
「今時御兒,何如彼時晉侯耶」
老將們披頭散發,宛若狂魔,呼吼聲讓沖鋒的老卒們都是平添氣力,那是過去的榮光,此刻,不過是再創輝煌
越軍潰散,吳軍追殺,然而對於那些喪家之犬,吳軍似乎毫無興趣,但有反抗,不過是一刺了之,隨後繼續沖鋒,直指會稽
老將們護送著勾陳向前,沿途所至,越國士卒,無不頂禮膜拜
「大王大王前方就是若邪澤前方就是會稽城」
啊
艱難的聲音從勾陳的喉嚨中發了出來,最後的氣力,用在了睜開眼睛上。
「大王」
「王上」
看到他睜開了眼睛,老將們立刻扶著他坐了起來。
勾陳渾濁的雙眼似乎無法找到焦點,他努力地張望著,直直地看著前方,想要看清什么,但只能看到輪廓。
似乎是一座山,大約是會稽山吧。
似乎是一片水,大約是若邪澤吧。
有山,有水,是個好地方。
雜亂的記憶在那里交織著,勾陳感覺很難受,但是,既然已經睜開了眼睛,為什么不親眼看一看呢
城郭、士兵、旌旗
一切都重新清晰起來,天空之下,會稽在前
「哈哈哈哈」
吳王勾陳,一臉欣慰。
「大王有令」
「破城」
「大王有令」
「破城」
王命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