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 都是大忠臣(1 / 2)

戰國萬人敵 鯊魚禪師 5591 字 2021-06-18

「哈哈哈哈好好啊」

「商君,可是要進攻三關」

「不」

北線大營之中,商無忌手一抬,否決了營帳之中渴求一戰軍官們的期望,面帶微笑說道:「楚國大亂,楚國大亂啊。此時三關人心惶惶,楚國陵師中軍不攻自破,但左右二軍及大隧守軍俱在,不可逼迫太甚。」

「可是,主公尚在郢都」

「無妨」

商無忌目光堅決,「要相信主公」

「是」

這並非是創造什么奇跡,而是勇夫和新編義士的各個大隊長,對李解的信心都是相當的足。

尤其是鱷人主力都在南線,就算楚國上下一心,甚至有人能夠效仿吳威王的「萬眾一心」,但也只是自保,不能拿李解怎樣。

此次跟隨李解南下的本就是鱷人,加上楚國大後方空虛,根本不存在可以威脅到李解的武裝力量。

為數不多可圈可點的,大概也就只剩下郢都的「環列之師」,商無忌跟前的幕府軍官們,擔心的也就是楚國郢都的「環列之師」,因為打防御戰的話,按照楚國體制,「環列之尹」可以隨時動員,將原本長期不滿編的「環列之師」,變成滿編甚至超額。

幕府對「環列之師」的長官項拔還是有所了解的,淮中城的軍官,都是知道這家伙是大夫之身,同時是楚國為數不多對太後、楚王都忠心的。

這樣的人,身為「環列之尹」,只要肯動員,拉壯丁充斥到「環列之師」中,然後打個郢都保衛戰,根本不算難事兒。

不過眼見著商無忌並沒有擔心這個項拔,幕府軍官們就算再怎么有想法,暫時也只能按捺下來。

在楚國陵師中軍自爆後的第三天,郢都附近就出現了倉皇南逃的之陵師隨軍民夫,這些青壯返回之後,就把前線自爆的事情說了出來,只一天,郢都原本留守的部隊和國人,又跑了最少三分之一。

從白天到晚上,郢都四門打開,到處都是狼狽出逃的居民。

城牆上的守軍有心阻攔,但也阻攔的不是很堅決,甚至有的城牆角落,還有楚軍用籮筐,把親族吊放出去。

楚軍敢這么做的原因,並不是不怕李解,而是李解放任郢都之人逃竄,完全沒有上前進攻的意思。

時間一長,也就形成了默契,淮軍就是在陽水邊上溜達,組織挖溝的繼續挖溝,每日訓練出操的繼續出操,甚至在淮水的陣地外圍,已經有了郢都、渚宮的本地人,跑來做點小生意。

這種狀況,讓組織部隊繼續監督修建工事的沙東很是郁悶,在他看來,這些人口跑了,真是可惜。

郢都比姑蘇可是大得多,真要是攻破郢都,一通抄掠,那是何等驚人的財富。

然而李解不為所動,繼續放任那些在外地有封地和家族的楚國權貴逃竄。

連權邑大夫斗皇都是差點心動,直接跑路。

之前他為使者,前往渚宮求和。

帶回郢都的,就是李解的條件,讓楚國割讓漢水以東的所有土地,同時楚國去王號,並且楚隊,不得超過二十個軍,也就是五萬人;楚國不得組建舟師,不得通過任何一種形式保留五百石以上船只;楚國向吳國稱臣

只要答應了這些條件,楚王就能全須全尾地返回郢都,繼續做他的楚國君主。

至於說趙太後,李總裁表示既然楚國這么恨,他就代為管教,狠狠地管教,狠狠地管教不行,就深入淺出地管教,一定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改正自己的錯誤。

李總裁的這一點點要求,被那那處大夫帶回郢都之後,斗皇直接被打成了「楚奸」,在大殿之上,差點被亂拳捶死。

此時斗皇也已經明白,這些畜生就是借機生事,捶他兩拳發泄發泄,那也是挺爽的不是

眼見著這些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那處大夫也琢磨過來了,靠這些畜生想要翻本,可能性基本為零。

而且斗皇大膽猜測,李解在郢都,搞不好還有卧底,而且級別非常高。

斗皇懷疑的對象,就是什么事兒都不管的「環列之尹」項拔。

隨著郢都中那些在外地有著封地的實權人物逐漸跑路,斗皇終於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郢都的最大內奸,應該就是現在的郢都保衛戰名義上最高指揮官項拔。

要是之前看穿,或許斗皇會借機弄死項拔,然後搶奪指揮權。

但是現在,他沒有這樣干。

和那些封地在外的實權人物不同,他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命人返回權邑,讓族人精英盡數遷往郢都,不管男女老少,都是如此。

不是斗皇瘋了,而是那處大夫認認真真地分析過了現在的狀況。

首先他斷定楚國要等來援軍,只怕也要一兩個月,這還是最好情況,因為有勇氣跟現在的李解剛正面的國家,實在是少之又少。

而這樣的國家,還得跟楚國關系不惡劣,那同樣也是少之又少。

那么不出意外,援兵或許會有,但搞不好這個冬天之前,是來不了的,等到明年的冰雪消融,那都是什么時候了

所以那處大夫斗皇的判斷,外援靠不住,誰都靠不住

其次他斷定李解的胃口很大,但李解胃口再大,也沒打算把楚國的所有人都吃下去。現在放任郢都權貴出逃,只怕就是在篩選可用之人。

那處大夫斗皇換位思考了一下,在郢都有能力出逃還能逃出去之後活下來的,一定是楚國內部的封君,最次也是老牌土族。

對李解來說,這些人,基本就是廢的,一個個拉攏過來的成本之高,不可想象。

但是他們都跑了,那么剩下來在郢都的,不是跑不掉的,就是對楚國忠心耿耿的。

不管是哪一個,對李解都是沒啥威脅。

前者就是韭菜,隨便噶;後者因為李解控制住了楚王、太後,他們只能認慫,投鼠尚且忌器,何況自己的君王

所以這些逃不掉、留下來的人,對李解來說,都是有用的,而且是馬上就能用上的。

再次斗皇認為,李解把楚國打趴下之後,要面對的潛在強敵,可能就兩個。

一是借用援楚名義進行劫掠的外國部隊,斗皇猜測可能是齊國或者燕國,但燕國太遠,而且燕國太弱,根本撐不起這樣的大場面,那么就只能是齊國。

新仇舊恨一起算,這是齊侯干涉的動力。而防止李解一家做大,則是齊國權貴的共同心聲。

李解太強,就威脅到齊國商人在國際上的活動空間。

二是吳國老牌世族,甚至包括現任吳王。

如果說不知道「漢子」一事,斗皇可能也不會多想,但周天子私下里跟李解搞得這點花頭,卻是讓斗皇料定,李解沒打算繼續對吳王虒忠心效死,早晚都是要開懟的。

而此時,卻是吳國為數不多可以搞一把李解的時候。

對內可以用悖逆這個理由,對外,則是拉著齊國魯國甚至宋國鄭國衛國一起,圍攻李解。

吳王虒有這樣的資格,因為哪怕是第二次逼陽戰爭,宋國也是向吳國認慫,而不是向李解,這一點,在國際上就有一個身份認知問題。

當李解被打成叛逆,那么這事兒哪怕大家心知肚明,對宋國、魯國、鄭國等等國家而言,打贏了自然是吃肉,打輸了,直接甩鍋給吳國就是。

明知道李解可能存在如此之多的對手,但斗皇沒有任何僥幸心理,他直接認定李解一定會戰勝這些對手。

其信心來源跟實力對比無關,而是斗皇開始自我懷疑,他之前的經驗判斷,在李解身上都是失敗的、錯誤的,那么在他下意識的第一判斷之後,斗皇直接反其道而行之,認為之前的自己,肯定是全面錯誤。

跟下意識的自己對著干,這就是斗皇現在的操作手法,先有了一個結論,斗皇再給這個結論找論據。

一通分析之後,斗皇找到的論據,就是李解現在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列國除非全部聯合起來,否則沒戲。

那么列國會全部聯合起來嗎

顯然不能。

晉國正在稱王,秦國說不定正要攻打楚國的西北地區,至於吳國,內耗之後還有沒有精力跟李解正面剛,吳王虒有沒有勇氣宣布李解是叛逆,都是非常的不好說。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結果,李解會贏。

於是乎,那處大夫既沒有拆穿郢都「環列之尹」項拔是卧底,也沒有選擇跑路返回權邑保全性命,而是讓家族精英子弟,迅速趕來郢都,不是打保衛戰,是為投降做准備。

斗皇猜測,即便他想要投降,可能明面上也不會是向李解投降,而是李解扶持趙太後或者楚王為傀儡,而留守郢都的楚國之臣,最終會以「迎回」楚王或者太後的形式,繼續保存爵位官職。

傀儡政府的官員,那也是官員

那處大夫斗皇現在盯著的,就是「迎回」楚王或者太後之後,能夠獲得的封賞好處。

這是在正常情況下都撈不到的好處,但是特殊時期,卻是未必。

甚至「環列之尹」項拔,破例成為令尹、莫敖、司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將來即便是楚國重新恢復正常,這曾經的「破例」,也不能當做不存在,不但要認賬,還得大肆表彰。

就好比當年的「疾風知勁草」,直接讓宋國戴氏,一躍成為宋國的實權家族,而且隱隱有替代子姓宋氏的意思。

正如商無忌相信李解能擺平南線戰事一樣,斗皇也非常相信,李解有這個能力,把楚國搞成一片爛地,然後隨便玩,就像他現在隨便玩楚國太後一樣。

不過在此之前,那處大夫斗皇並沒有閑著,抽了個空,帶上自己幾個子侄,前往項拔的住處。

和以往不同,現在「環列之尹」項拔住得相當簡陋寒酸,因為那是軍營,基本沒有什么娛樂設施。

營地之中,一身麻布腳踩芒鞋的項拔,竟然還自己開辟了一塊苗圃。

別人問「上尹何至於此啊」,項拔就一臉的無私正義,表示「國家有難,主君身陷囹圄,為臣者,豈能心安」。

然後又表示勤儉節約是楚國人民的傳統美德,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項拔吃肉都不打算吃郢都成立的,而是吃城外的野味,不給國家增添一點麻煩。

見項拔氣節如此高潔,可以說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啊。

不過那處大夫斗皇帶著斗氏本宗子弟上門之後,卻是沒有玩那一套虛頭巴腦的。

到了項拔住處,斗皇進門就是大笑:「哈哈哈哈項子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老夫汝為吳解內應,老夫已有佐證」

斗皇只是詐他一詐,哪里曉得項拔卻是呵呵一笑:「賤命一條,何談內應與否縱使拔為內應,這環列之師,不過是疲敝之犬,如何是淮水伯虎狼之師對手」

「兩軍相爭,未戰,豈敢言勝負」

「權子又是何必又是何苦某不過是苟全性命,權子若是豪氣勇猛,便去陽水之畔,同沙東爭個高低便是。」

也不是瞧不起那處大夫的意思,在項拔看來,就權邑斗氏的這點人馬,連李解的面都見不著,一個沙東,就能從郢都打到權邑,再從權邑殺回來,再打回去

鱷人的戰斗力就是這么狂,不管統治的話,以李解現在的實力,隨便橫掃,但不是說打贏了就算了賬。

擁有絕對武力之後,還要有足夠的管理人才來完成資源再分配,李解現在憋的,就是大量的官僚。

和斗皇不一樣,項拔算是從「底層」起來的,對血脈統治天然地有著敏感性。

天下諸侯的「血統政治」,對他這種「底層」而言,吸引力不大,因為翻身翻本的機會太低了。

跟前的斗皇卻是不同,他的祖先是楚國君主啊,整個斗氏一開始就是宗室啊,是維護拱衛楚國王室的啊。

甚至楚國數百年風流,也就是最近兩三代楚王的輔政大臣,才不是斗氏把持。

斗氏的影響力之強,內部血液替換,就足夠維持他們的精英過得美滋滋。

「血統政治」,斗皇也是無感的,天然是喜歡的,因為他投了個好胎。

但是斗皇終究是權邑斗氏的當家人,現在他強行認定自己對李解的第一判斷都是錯誤的,然後反其道而行之,再在這個基礎上,尋找理論依據。

只要論據成立,那就執行。

所以,斗皇再怎么心知肚明「血統政治」是他最喜歡最合適的,也得內心強行轉型,不但自己要轉型,整個家族,整個斗氏,都要如此。

李解帶來的,不是「血統政治」,而是「官僚政治」,依附在淮水伯府上的精英、知識分子、技術人員、商人都是要通過一場場「考試」來遴選、篩選。

甭管會不會有魚目混珠還是說各種背後骯臟的朋友關系,但總體而言,這是優中選優、人盡其才。

「唯才是用」,這一點,李解喊出口號的同時,也是如此執行的。

當初執行的范圍小一點,現在執行的范圍大一點,以後自然是更大。

倘若能夠把李解打死,那么這個後來,也就沒有什么意義。

但斗皇反其道而行之的思考推斷,就是認定李解能夠反過來打死吳國楚國甚至中原諸夏。

那么,現在早早地通過另類的方式歸順,也能更早地,以和平的方式,滲透進入淮水伯府的體系之中。

產出成果或許要未來幾十年甚至幾代人,但斗皇完全等得起。

跟現在的楚國抱在一起,只會死路一條,哪怕斗氏的的確確跟楚國休戚與共,不過與國同休的忠臣,他不想當,他還有家庭家族,還有成千上萬的族人。

李解一怒之下,整個權邑或許不會死干凈,但把斗氏清空,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老夫體弱,豈敢同沙氏猛將相爭」

「噢」

見那處大夫用玩味的語氣跟他說話,還在地里薅小蔥的項拔眼睛一亮,他同樣露出了一個玩味的表情,然後微笑著對斗皇說道,「某在屋中,備有些許淮下面粉,都是淮中城磨制的,正好出來掐幾根小蔥,不若老夫下面給大夫品嘗品嘗」

「哈哈哈哈老夫客隨主便。」

「請」

「請」

是夜,原本簡陋的軍營,居然還挺熱鬧,有燈火有歡笑,郢都有人打聽到了消息,說是那處大夫有個庶女,准備嫁給「環列之尹」項拔的一個兒子。

就是這兒子現在住得比較遠,還在淮中城讀書,短期內回不來。

不過那處大夫斗皇表示這完全不是問題,斗氏可以把女兒嫁到淮中城去嘛。

雙方有敲定了一些彩禮問題,比如說「環列之尹」項拔認為可以在國際大城市淮中城買一套房子,算是小兩口的。

那處大夫一看親家這么敞亮,表示他們斗氏也不含糊,陪嫁奴客就稍微提個一點點,原本准備陪嫁五千奴客,加個零,陪嫁五萬奴客前往淮水。

然後那處大夫又表示,堂堂斗氏女子出嫁,不能太寒酸,再配五百輛車,清一色楚國制式戰車。

反正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拿來做彩禮,雙方也都有面子。

消息傳出去之後,本就沒底氣的郢都權貴,又跑了一半。

最後一點沒跑的頂級權貴,則是咂摸出來另外一種味道。

都這么個火燒眉毛的時候了,你們兩家還有閑工夫結婚還搞得這么聲勢浩大,生怕別人不知道

大家都不是傻逼,尤其是將左軍的司馬亥,他父親做過少傅,他曾祖則是右司馬,此後就是以「司馬」為氏,主要根基,就是在郢都陽口一帶。

這次李解奇襲楚國,渚宮淪陷後的短短數天內,司馬氏的大量土地,就被李解奪走。

郢都城外的很多良田,其實就是司馬氏所有,沙東現在組織秋收,收的就是司馬氏的糧食。

只是司馬氏現在反抗不得,除了本宗還龜縮在鄔堡之中,外圍小宗小支,已經全部被統一管理。

大量司馬氏的奴客、族人,男的成了苦力,修橋鋪路搭建房舍,女子同樣參與勞動,割草、翻曬、脫粒、填裝沒有一個人力在這個時侯是浪費。

在前線的司馬亥,並不是很清楚後方的狀況,因為司馬亥雖然是楚人,但自從父親在少傅位子上被殺之後,他就長期流落在外,對家族中的變化,只能通過族人的消息傳遞,才能了解。

真正掌握司馬氏實權的時間,並不長,重新上來的原因,也只是他的特殊經歷,對趙太後而言,控制起來要容易得多。

所以司馬亥雖然是司馬氏,可並沒有關心則亂的毛病,後方族人的生死存亡,他並非不揪心,但不足以促使他帶著大軍就回去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