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沉淪記】(5)(1 / 2)

千金沉淪記 rasokukou 8517 字 2021-10-13

作者:rasokukou

2021年6月25日

字數:15,376字

第五章

「嗯……嗯……啊……啊……」

薛府別院之中,梅香趴在薛夫人精赤白膩的身上連抓帶咬,只痛的薛夫人不

斷低聲呻吟慘叫,來回扭曲,帶動的牙床幔帳簌簌搖晃,波翻浪涌。

而梅香卻始終眼神冰冷,隱隱中又似透露出一絲凄涼決絕,手上用力揉捏這

薛夫人白膩柔膚,口中撕咬著碩大雪乳,留下了一條條、一道道血紅色的印記,

極為耀目。

自從那夜之後,梅香和薛湘靈的關系就變得極為尷尬,雖為主仆,日夜在一

起,但卻幾乎沒怎么說過話,就連眼神目光偶爾碰到一起,二人也是不約而同地

迅速轉頭躲開。

梅香心中凄苦萬分,那天自己經歷了一番生死纏斗,好似從鬼門關上轉了一

圈,從撞破王青奸計開始,自己多日以來不斷思索應對之策,終日惶惶不安,如

同驚弓之鳥,再到上元之夜的拼死一擊,王青扼住自己咽喉時的絕望,絕處逢生

遇見小姐時的驚喜歡愉,最終一切都在那夜薛湘靈柔聲細語中,徹底化作無邊的

欲火與愛意。

但這一切的一切,卻只能深藏在心底,不能告知薛小姐。

梅香心中矛盾異常,她好想不顧一切對薛湘靈說出自己為了她付出了多少,

好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真相都告訴她,但話到了嘴邊,卻如鯁在喉,什么都說不

出來。

那沖破內心與道德束縛的一吻,以及薛湘靈絕然的一記耳光,讓她感到無比

自卑悔恨,感到自己是多么的骯臟與低微,薛小姐似乎距離自己變得好遙遠,用

盡全力伸出手去也碰不到、摸不著。

手上驀地狠狠擰了一把薛夫人下體光溜溜的白虎陰唇,不待其呼痛,張口便

咬住了她的下唇,牙齒逐漸用力,眼淚卻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著轉。

「你為什么這么賤……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都是因為你……」

「唔……唔……對不起……是我不好……」

薛夫人痛徹心扉,仿佛四肢百骸都要散架一般,面對這個年齡比自己女兒還

要小的侍女丫鬟,心中只是感到無限的恐懼與害怕,耳邊聽得她的質問,不敢不

答,口中只是唯唯稱是。

以往王青奸辱蹂躪自己,一半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獸欲,一半是為了羞辱自

己,雖然每次都覺得屈辱異常,但王青那滾燙碩大的肉棒也可以充實填滿自己的

欲望。

但在梅香這里,似乎只剩下了虐待與仇恨,她纖細的手指每次都要把自己折

騰到奄奄一息,她冰冷的眼神似乎能夠看透自己內心深處的懦弱,在她略顯青澀

的肉體之下,如同墜入冰窟,心中只剩了膽怯與恐懼,以及那一絲絲自己也不曾

察覺到的快意。

「啪!」「啪!」

梅香騎在薛夫人身上,好似報復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抽打著她的如花俏臉,

只打的兩頰如血,自己的手掌震的生疼,心中這才稍感快意。

看著身下薛夫人淚眼汪汪,滿面紅雲,嘴唇微微顫抖,想叫又不敢叫的模樣,

心中不禁閃過一絲歉意,冷哼一聲,伸手將其拉起,坐於其深後,一手輕輕揉捏

著她的豪乳,一手慢慢摳挖著她的陰門,玩弄著那如嬰指般充血的蜜核。

剛從暴風驟雨般凌虐中緩過來的薛夫人,忽被如此溫柔愛撫,耳邊被梅香櫻

唇輕吻吹氣,嬌軀感受著她火熱的青春軀體,不由得興奮的周身發抖,驀地雙腿

一緊,蜜汁噴濺而出。

梅香手指來回捻動著滑膩黏稠的花液,沉默良久,忽的嘆了口氣,將臉靠在

薛夫人的雪背上,輕聲道:「夫人,以後我們該怎么辦呢?」

薛夫人一怔,恍然回神,竟似乎對「夫人」這個稱謂甚感陌生。

徐府尊早已在整個登州張貼通緝布告,差役傾巢而出,惡奴噬主之事實乃罪

大惡極,所有人都恨之入骨,整個府衙都誓要拿到王青,但王青似乎人間蒸發,

再無一絲一毫消息。

「或許……或許他已經葬身大海也未可知。」

冰冷纖細的手指依然在身上不斷游走摸索,但薛夫人心中卻感到一絲寒意,

惴惴不安,講出來的這番話,連自己都不是特別相信。

梅香依然把臉貼在她後背上,合上妙目,不斷思索,卻始終也沒能想出什么

好辦法,又是輕嘆一聲,柔聲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王青到底拿住了你什

么把柄,讓你這么怕他?現今咱們都在一條船上,說出來,也好早做防備。」

薛夫人周身一緊,驀地僵住,心中登時激盪鼓舞,一時不知如何張口。

過了半晌,方遲疑道:「是……是一本書,呂大人當年刊印的那本閨范

,連

帶還有幾封信……」

「那是什么?」梅香疑道:「哪位呂大人?」

薛夫人輕輕掙開了梅香的雙臂,轉過身來,盯著她的眼睛,正色道:「梅香,

我同你說了這些,你切記不要傳與他人,我們薛家的命運……連同我們娘倆的姓

命,就全在你的手上了……」眼神甚是堅毅。

梅香心神一振,這一瞬間,仿佛日間那個肅穆威嚴的薛夫人再次回來了,事

關薛家以及小姐命運,當下心中一動,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決定嚴守秘密。

薛夫人盯著梅香的眼看了半晌,見其毫無適才的鄙夷、輕視、淫褻,知其心

中重視可靠,稍感寬心,當下輕嘆一聲,慢慢述說了起來。

原來當今聖上萬歷皇帝久無皇子,偶然間臨幸了宮女王氏,誕下龍子朱常洛,

王氏因此母憑子貴,封為恭妃。

但萬歷卻始終嫌棄王氏宮女出身,連帶對朱常洛也疏遠不喜,恰好沒多久萬

歷寵愛的鄭貴妃亦誕下皇子朱常洵,便有心立其為皇儲,將來扶持鄭貴妃執掌後

宮。

此一石激起千層浪,廢長立幼,自古取亂根源,群臣紛紛上書反對,由此開

啟了曠日持久的國本之爭。因為立太子之事一拖再拖,十幾年來各方爭鋒,明末

黨爭也由此拉開序幕,齊黨、楚黨、浙黨等紛紛走上政治舞台,朝堂之上互相攻

訐,一片混亂。

時有山西按察使呂坤,采集歷代烈女賢婦事跡編成《閨范圖說》一書,後鄭

貴妃將自己增補進去重刻發行,瞬間在朝堂之上引起風波,正當皇親外戚與朝臣

吵得不可開交之時,一匿名之人為《閨范》作序,歷數古來廢長立幼之事,這下

便炸開了鍋,無數官員遭貶,呂坤也因此致仕。

萬歷皇帝對此輕描淡寫處理,不久之後朱常洛立為太子,朱常洵封為福王,

此事才告一段落。但福王一直留京並未就藩,故而仍不斷有傳言,鄭貴妃及國舅

鄭國泰要廢掉太子,扶福王登位,而皇帝態度曖昧,太子處境依然岌岌可危。

薛翰林堅持長幼有序,國本不可動搖,自然是力保太子,堅定站在太子一邊。

不久之後,內閣大學士沈一貫秘會薛翰林等太子一黨,策劃由薛翰林重為《閨范》

一書做跋,矛頭直指福王與鄭國泰,內閣與朝臣相互助力,借由輿論穩固太子位

置。

沈一貫時任內閣首輔,希望借此行動扳倒次輔獨霸內閣,薛翰林等太子一系

則希望福王就藩,國本正位,兩邊一拍即合,當即行動。而實際散發《閨范》新

跋之人,則找到了京師一無賴生員皦生光,此人還是當時跟在薛翰林身邊的家奴

王青聯絡到的。

果不其然,此事一出,震驚朝野,皇帝嚴令搜查,官員紛紛遭貶,衣衛大

肆搜捕,無數人頭落地,整個朝堂風雲激震。

最終皦生光被斬首,次輔朱賡被開除內閣,鄭氏外戚亦得以收斂,太子暫且

得以保全,而沈閣老和薛翰林置身事外,可以說謀劃相當成功。

薛翰林擔心長留京中引火燒身,不久之後便稱病致仕,回到登州,而其隨身

攜帶的,正有沈閣老與其謀劃通信密箋。按理說此事凶險,不應落筆著墨,但薛

翰林提防沈一貫過河拆橋,因此秘藏書信,互為掣肘。

這些事關朝廷高層紛爭,黨派利益糾葛,薛夫人一介女流也並不是多么明了,

但當王青將不知如何盜得的書信拿出時,薛翰林的筆跡自己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當年京中血雨腥風,鄭貴妃、鄭國泰依然虎視眈眈,薛夫人膽戰心驚,

自然明白若是此信公之於眾,薛家必將會面臨滅頂之災。

別說這么多條人命,這么多官員仕途夭折要薛家負責,單就妄議國柄、誹謗

皇親,皇帝這一關過不去,鄭國舅、沈閣老這一關亦是難過,必會招致瘋狂報復。

薛夫人所知亦有限,講的不清不楚,但梅香聽了還是驚的目瞪口呆,心中激

震不已。想不到事情如此復雜,牽連如此之廣,甚至連皇帝、太子、首輔亦有瓜

葛,這些事已經完全不是她一個年幼丫鬟可以理解接受的了。

薛夫人苦笑道:「現在你可明白了,為何我要委曲求全,受王青的擺布?我……

我實在是為了這個家,為了闔府上下的性命安危……這些爺們之間的國家大事,

咱們女流之輩不懂,也不明白,可他們惹了禍,受苦的還是我們女人……」連連

抹淚。

梅香拉著薛夫人的手,五味雜陳,想要安慰,卻不知說什么才好。

她原以為王青掌握的無非是一些田產、貪腐,甚至可能是房中私密之事,這

些只要扯破臉皮,上下使一些銀子,憑借徐府尊這一層關系,也勉強可以化解,

但現在來看,只要透露出任何一點風聲,都會立馬招致禍

患,成為整個朝廷高層

的公敵。

看著薛夫人淚眼婆娑,面色慘白的模樣,梅香暗嘆一聲,柔聲道:「王青已

然失蹤,現在也無法可想,能做的,也只是搜查一下他的住處、鄉下老宅,看看

是否將書信藏匿其中,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薛夫人低聲道:「嗯,這些要快快去做,否則王青折返取走那就萬事皆休了。

我……我行動不便,梅香,這些事……這些事全要靠你了……」

見梅香點頭,心中不由有些歉然,又有些感激,當下輕輕頷首,主動在梅香

唇上獻上一吻,柔聲道:「湘兒那……也請你不要露了風,過一段日子就是她的

大喜之日,我不想她為此擔驚受怕……」

前幾日周庭訓遣人來提親,薛湘靈滿面羞紅,已然默許。上元之夜薛周二人

暢談,頗有知己之感,又兼王青噬主後,周庭訓頻頻遣人寬慰,送了不少禮物,

早已芳心暗許。

薛湘靈沒有意見,薛家其他人自然歡天喜地。周家高門大第,和翰林府甚是

般配,周庭訓又是一表人才,文采不凡,二人天作之合,實屬良配。

周家一早便來下了文書,納了彩,定下了六月十八日將薛湘靈接入周府成親。

這段時間以來,周家忙著起新宅,薛家忙著采辦嫁妝,訂制吉服,人人臉上喜氣

洋洋,唯有梅香心中酸楚不已,嫉恨有之,委屈有之,自憐自卑亦有之。

窸窸窣窣,梅香整好衣衫,便要回去。自從王青離府之後,薛夫人雖然對自

己所求皆是迎奉,但再也沒有叫過自己一聲「主人」,自己在薛家的地位越來越

顯得尷尬多余。

「她們母女二人,已經不需要我了。」

梅香暗嘆一聲,悲從心來,彷徨不已。

「梅香姐!」

耳畔聽有人喊了一聲,回頭一看,原來是菊友,正抱著兩個彩瓶,眉花眼笑。

「夫人又留下你吩咐什么事呢,怎么忙了這么久?」菊友笑道:「要不我跟

夫人商量下,咱兩換換班得了,我去侍候小姐,嘻嘻,我倒是願意和小姐一塊玩

呢。」

梅香臉上一紅,啐道:「小丫頭胡說八道,換班哪有這么容易,夫人又有什

么事吩咐了,無非就是囑咐小姐的婚事罷了……對了,你拿的是什么?」

菊友把彩瓶朝前一杵,努嘴道:「胡媽媽采買的花瓶,要給小姐配嫁妝的,

不過怕她不中意,讓我先拿給夫人看看樣。」

想到房內薛夫人赤身露體正自卧床,梅香心中突的一跳,忙道:「還是我拿

去給小姐親自看看吧,小姐的脾性你也知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夫人看了也是無用。」

菊友「撲哧」一笑:「我也是這般心思,可笑胡媽媽膽小,不敢去招惹小姐

怕挨罵,喏,梅香姐你拿去吧,也省得我跑一趟,嘻嘻。」

梅香啐了一聲:「你就知道偷懶。」伸手結果彩瓶抱了,告別了菊友,朝薛

湘靈閨閣走去。

來到門前,不由得放緩了腳步,這幾日來主仆二人相對無言,實不知要如何

張口。

透過窗格,看到薛湘靈正手托香腮,拿著一本書百無聊賴的翻閱,梅香心中

不禁暗嘆一聲,這一切全都是這些書所害,《閨范》本為貞潔烈女作傳,現在卻

成了致使薛夫人墮落淫盪、薛府忠義之家蒙難的禍根。

輕輕推門進入,將彩瓶放至桌上,站在一旁一時不知如何。

薛湘靈抬眼看了一眼桌上彩瓶,又看到梅香一臉心事重重,娥眉緊鎖,不由

得一陣憐惜羞愧。

卷起書本放在一旁,柔聲道:「梅香,你還在生氣嗎?」

梅香搖了搖頭,咬著嘴唇低聲道:「沒有……沒有……我怎么敢……」

薛湘靈拉著梅香的手,讓她坐在幾前,嘆了口氣,柔聲道:「其實是我對不

住你,那天你拼死護住了夫人,我……我卻這樣對你,實在是對不起。」

「小姐……是我不好才對,我不應該……」想到那夜心神激盪下沖破束縛的

一吻,不由得面紅耳赤,羞憤不已。

薛湘靈玉指輕抬,止住了梅香,雙靨倏的一紅,柔聲道:「你我二人自小一

起長大,情同姐妹,這幾日我時時自思,夫人和我平日里總有一些做的不對的地

方,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們姐妹無話不談,不愉快的事過去就好,我始終把你

當作最要好的妹妹。」

梅香低頭揉搓著衣角,囁嚅道:「我……我心里也是把小姐當做姐姐,適才

碰到菊友,她還說想和我換班……」說到「姐姐」一詞,眼圈一紅,心中酸楚難

耐。

薛湘靈「啪」的一下,輕拍了梅香的手,道:「別聽她胡說八道,我不會放

你走的,我還要等你送我出閣呢……是不是還

在生氣,那你打還我。」俏臉輕揚,

妙目微閉,似真要她打還一般。

梅香看著眼前薛湘靈如花俏臉,肌膚勝雪,睫毛微顫,忍俊不禁,輕輕用手

拂了一下,破涕為笑道:「好啦,我已經報仇啦,咱們誰也不欠誰。」

薛湘靈睜開妙目,笑道:「你倒好心,現在不打還,以後你可沒機會了。」

梅香心中雖還有些許失落,但想到十年來二人相處點滴往事,姐妹之情還是

占了上風,不敢再做非分之想,只是心中仍然隱隱有些不甘。

薛湘靈看了一眼桌上的彩瓶,道:「這瓶兒是菊友拿來的嗎?」

「嗯。」梅香點頭道:「是胡媽媽采買的,說要先給小姐看看樣兒,說是還

有個名兒,叫『平安富貴』。」

薛湘靈撇撇嘴道:「這瓶兒還算過得去。這幾日她們買來的東西就沒一樣稱

心的,前兒看她們買來的手巾,那才叫真真的氣人,大喜之日,竟買的素白白的

手巾兒,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那手巾梅香卻是沒見,想來是她在薛夫人處時送來的,聽到大喜之日竟然送

來白手巾,不禁失笑道:「想來是昏了頭了,薛大爺前幾天說要找鎖麟囊,找了

半天也沒合樣的,不知買到沒有。」

鎖麟囊亦稱百寶囊,山東地區嫁女時有送錦囊的習俗,內藏珠玉,外綉麒麟,

寓意「麒麟送子」。

明末以來,蘇州樣式時新天下,各地競相模仿。登州臨海,蘇州府多有貨商

走海路經此銷貨,將蘇綉販往朝鮮、日本,故而蘇樣亦在登州大為時興,嘉靖以

來鎖麟囊多以蘇樣為多。

「喏,就這個。」薛湘靈從桌上拿出,噘嘴道:「你瞧上面綉的,牛不像牛,

龍又不像龍,我還要薛大爺再去換呢。」

梅香「撲哧」一笑,道:「小姐飽讀詩書,怎么連麒麟也不認得了?這是在

祝小姐早生貴子,夫人說了,等出閣那天,還要把咱們家那顆夜明珠放進去呢。」

薛湘靈兩靨飛紅,將鎖麟囊朝桌上一丟,啐道:「我就是瞧不順眼。」

梅香笑道:「您可就可憐可憐薛大爺吧。還缺什么,我去給辦,包你滿意。」

「真的?」薛湘靈妙目中狡黠神色一身而過,笑道:「好呀,還缺新鞋,你

去換來。」

「好。」

「鞋面花樣兒要鴛鴦戲水的。」

「好。」

「鴛鴦一個要飛的,一個要游的。」

「……好。」

「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

「鴛鴦要分五色,蓮瓣要用朱砂。」

「哎喲……您還是自己去挑吧,可沒這么難伺候的。」

薛湘靈格格一笑,嫣然道:「你不是包滿意嗎?」

二女吵吵鬧鬧,嬉笑一番,不歡之情煙消雲散,和好如初。

*********

眨眼月余,六月十八吉時已至。

自打進了六月以來,接連下了幾日的雨,整個登州府城的青石路板上濕漉漉

的一片,可喜今日雨停,但空中依然烏雲密布,灰蒙蒙一片,空氣中潮潤難耐。

由於吉時數月前早已請人測過定下,兩家也互換了生辰,給各方鄉紳下了帖

子,再想改日也是千難萬難了,趁著清晨雨住,薛家便忙著送薛湘靈出閣。

大紅織金刺綉彩轎已經停在薛府院門前,左右兩側各有一面大銅鏡,外刻飛

禽祥瑞走獸,鏡面須發可見,用以辟邪。

大管家薛良正指揮著家丁將早已准備好的嫁妝一件件的擺放至花架之中,數

十個腳夫、家仆用紅綢將其籠起來,穿上竹杠,准備抬往鄉間周家老宅。

本地習俗,成親需至男方祖宅,拜過了歷代祖宗牌位與高堂父母,再送至新

起的新宅,而後還要行回門禮,嬌客攜禮至女方家,一來一往,禮數甚是繁瑣。

薛湘靈閨房內,兩個中年女子正給薛湘靈梳髻絞面,這種事需已生育過男丁

的良家貴婦來做,以盼新娘也如她們一樣早生貴子,新娘還要梳那種高達五寸的

大髻,以珠結瓔珞蓋額。

梅香望著眼前正自絞面的薛湘靈,紅妝瓔珞,容姿俏麗,恍若神仙妃子,心

中不由替她高興,又有些不舍。

小姐已經出閣,到了那邊,自有周家的丫鬟仆婦伺候,自己雖與小姐情同姐

妹,但一切還是要按著周家的規矩來做,無法時刻相伴,雖然新姑爺周庭訓好說

話,或能允許自己跟隨,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回想起十余年來二人生活點滴,不由暗暗嘆息。

正自胡思亂想,菊友一跳一跳地跑了進來,童稚笑臉紅撲撲一片,喜笑顏開

道:「小姐,薛大爺說彩禮嫁妝已經齊備,恭請小姐出閣!」

話音剛落,就聽窗外鑼鼓喧天,鞭炮轟鳴,噼啪之聲轟然炸響。

兩名中年貴婦忙將大紅錦綉蓋頭覆蓋到薛湘靈頭上,菊友、梅香攙扶著薛湘

靈來到府院門前。

薛夫人早已在門前等候,見女兒髻帶珠箍、額垂瓔珞,婚衣鮮艷,來到自己

面前深深施禮,連忙扶住,母女對泣。

薛湘靈看了看母親,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生活十余年的薛府,心中思緒萬千,

不舍之情油然而生,眼淚頓時止不住地落下,嗚咽道:「母親……」

見她要哭將出來,身旁的貴婦連忙勸道:「莫流淚,莫流淚,眼淚一出脂粉

就污了。」

薛夫人拉著薛湘靈纖纖玉手,看著女兒一身大紅新妝,身姿窈窕,粉面含春

,回想起其幼時點滴往事,心中亦是一片歡喜不舍之情,柔聲囑咐道:「到了那邊

萬事要聽公婆的話,早晚多請安,勿要偷懶,謹言少語,要與姑嫂和睦……」

薛湘靈含淚點頭,薛夫人輕拍了下她的手,破涕為笑道:「去吧,只可惜你

父早喪,瞧不見咱們湘兒出嫁這一日了。」

梅香便攙扶著薛湘靈邁步跨入喜轎,一步三回首,耳聽得旁邊的送親儐相用

力一敲手中銅鑼,「當當」作響,鞭炮聲登時炸響轟鳴。

送親隊伍抬起裹了紅綢的嫁妝彩擔,人人新衣紅帽,笑逐顏開,大管家薛良

與送親儐相打頭開道,貼身丫鬟梅香隨在轎旁,隆隆鑼鼓聲中,隊伍徐徐向外涌

出。

薛湘靈輕輕拉開轎簾,回眸深深凝視了一眼兀自站在門前送行的母親,歡愉、

羞澀、緊張、不舍……諸多情緒紛至而來,心神激盪之下,卻沒有注意到,在眾

多歡聲笑語的親友之中,有數雙冷峻的眼神正盯著自己,行動鬼祟,眨眼間便沒

於人群,消失不見。

送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穿街過巷,引得街道兩旁小兒競相追逐嬉鬧,口中

大呼「新娘子!新娘子!」

登州城人人得知是翰林府送親,見送親隊伍衣衫鮮亮,精神抖擻,隨行嫁妝

排的如同長龍一般不見首尾,皆是羨艷不已,交口稱贊。

等過了府學宮,穿過了十王廟,從城南的朝天門出來,這便算是出了登州府

城了,距離周府祖宅尚有數十里之遙。

出了城行不多時,忽然空中烏雲翻滾,狂風怒舞,只吹打的道路兩旁樹椏簌

簌作響,雲中雷聲隱隱,頭晌午時便擔心今日吉時落雨,想不到才剛一出城,竟

真的要下了。

抬轎的家丁均皺眉道:「壞了,這鬼天氣,怕是又要落雨了。」

漫天彤雲密布,朔風怒舞,黑雲壓頂,只吹打的喜轎搖擺,似感到點點雨絲,

梅香在旁扶穩喜轎,忙道:「呀,這可怎么辦?」

一家丁道:「得趕緊找個地方躲雨,一會子雨下來了,就算人受得了,轎子

和後面的喜禮也吃不住,打濕了可麻煩了。」

梅香柳眉一蹙,不悅道:「這雨可真討厭,別再誤了吉時。」

正說話間,便聽薛良在隊首大聲喊道:「一會要落雨了,前面不遠處便是春